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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王修远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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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忠一听杨留辞要走,上前着急的拉住杨留辞的袖子,说道:“你们不要走啊。”
杨留辞轻轻一瞥李忠,顿时凝出一道寒光,李忠惨叫一声,那只抓了杨留辞的手,连带杨留辞的袖子皆被他斩掉。
李忠躺在地上哭喊着:“你这个修士怎么这般不讲道理?”
杨留辞轻视道了:“怎么这会不叫仙人了?”
李忠:“仙人哪有你这样欺负我这样手无寸铁的老实人的!”
杨留辞懒得跟他废话,直接说道:“老子可不像莫流花那样好说话,你信不信,你再多说两句,老子把你嘴给缝起来。”
李忠被他那噬血的眼神吓得不敢说话,躲在昏暗的角落里,咬着牙静静的看着两人离开。
溪下的风很凉,凉到王孜的骨髓,他想了好久才问道:“桃之瑶身上背着的是剑神——莫流花?”
杨留辞轻轻“嗯”了一声。
王孜:“你不是和他死对头吗?为什么还会伤心?”
杨留辞停住脚步,“我没有。我只是觉得不值得……”
王孜:“什么意思?”
杨留辞指着李忠那个方向,说道:“就他这样的人,换莫流花一条命?你说值得吗?”
确实不值得,可是这不就是莫流花所修的道吗?苍生之道,为天下苍生献祭自己,即便这苍生如蛆一般恶心,也在所不辞。
王孜看着漫天的桃花在这漆黑的夜静静飘落,他不知道这桃花何时停止,但他知道莫流花的答案。
“对于你不值得,对于他值得。”
杨留辞沉静良久,缓缓说道:“如果我哪一天死……”
王孜打断道:“怎么会?要死也是我死在你的前面,到那时,我希望你一把火将我烧成灰,在有风的日子里,撒了。”
杨留辞:“你……”
他想了想,才缓缓说道:“我会一直陪着你。”
王孜只当他是随口说说,并没有放在心上。“我们现在该如何?”
杨留辞:“从桃之瑶嘴里问不出个所以然,况且他知晓不知晓都是一个定数。”
王孜:“那我们还是回月吾吧,管他什么妖魔鬼怪,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定不会让月吾再出现一具走尸。”
杨留辞轻笑道:“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会替你守好月吾,所以……回到月吾之后,你什么时候嫁给我?”
王孜羞红着脸,磕磕巴巴的说道:“什么嫁?本少爷是大老爷们,要嫁也是你嫁给本少爷!况且本少爷腰缠万贯,嫁给本少爷一点都不亏!”
杨留辞:“好,好,我嫁,我嫁还不行吗?所以你什么时候来娶我?”
王孜眼前浮现王修远焦灼的脸,还在纠结于如何像父亲讲明这段感情,并且让父亲不反对他成为野狗道人的道侣。
王孜已经在心底做好准备,即便是父亲反对,他也要和杨留辞在一起,直到死!
“爹同意了,我就娶!”
人生匆匆,眨眼就到头了,他活不了莫流花那样长的年纪,但是他可以像桃之瑶一般,陪伴着直到生命的终点。
只是他没想到……
自己等来的是鲜血洒满石板的月吾。
还没有到月吾,王孜躺在杨留辞身侧,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他梦见一个蒙面的人在追着他杀,又不知怎么的,王权苍穹跳了出来,拿着天地一,冷着脸追他。
然后杨留辞站在他的身边,抽出腰间那把神神秘秘的刀,一刀砍了过去,将王权苍穹砍成了两半。刀并没有停,划破了那个蒙面人的面具,面具之下竟然是二丫。
他被这个奇奇怪怪的梦吓醒了,他不以为然,只当是自己累了,翻了个身,接着睡了。
但是梦境没有停止,他又梦到了王修远躺在血泊里,肚子上插满了剑,其中一把就是天地一剑。
父亲那绝望的眼神,仿佛这不是梦境。
王孜额头上满是汗水,口中不断地轻声说道:“不要,不要,不要。”
他想拼命睁开眼,让自己清醒过来,怎么也睁不开双眼。他用力的掐着自己的手指,他能感觉到指甲嵌入掌心的肉里,很疼,可是自己宛如陷入泥沼中,怎么也挣扎不出来。
他清清楚楚的看见父亲对他说:“不--要--回--来!”
还有……
“对--不--起。”
杨留辞用力摇着他,茫然的问道:“怎么了?”
王孜被摇醒了,嘴唇哆嗦,好想拼命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额头上有一层薄薄的汗水,他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喘着粗气。
杨留辞从桌子上倒了一杯水,拿给他,王孜饮下后,将空杯子递给了杨留辞。
杨留辞抚摸着他的背,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王孜点了点头,说道:“我梦见月吾出事了。”
杨留辞微微一怔,说道:“怎么可能。”
王孜焦急的说道:“我想我们还是赶路吧,我有点担心。”
杨留辞很听他的话,麻溜的起来,收拾东西,与王孜一同赶往月吾。
月吾与溪下间隔甚远,寻常骑马需要走半个月,即便是修为很高的修士,御剑也需要个三四天。杨留辞抱着王孜两天便抵达月吾。
这天是七月十四,很寻常的日子,天空灰蒙蒙的,乌云很低,像是要摧毁这座城似的。
王孜刚到城门口,就看见路边的鲜花沾满了鲜血,有些荷花被利剑齐齐斩断,还有的花被打残,散落的花瓣撒得满地都是。
王孜闻到了血腥味,急匆匆的推开城门,冲了进去。
他看见整个城里尸横遍野,石板上铺满了血。
王孜脚一软,跪坐在了血地上,红色的衣服被染成了黑色,湿哒哒的粘在他的腿上。
“怎么回事?”
杨留辞想要拉他起来,却被他一把推开了,他双手撑着地,站起来,走上前去看。
躺在地上的那些人都是他认识的,有头顶五颜六色、爆炸头的乞丐,有街边卖葱油饼的大叔,还有花满楼里跑堂的小厮……
王孜想了那个梦境,突然大喊道:“爹!”
他撒腿就跑,直接冲进了王家庄,一路上他没有看见一个活人,他的心沉入深渊的海底。
心里装作寻常,不断安慰着:不会有事,怎么可能有事!他爹是谁?王修远!南凉首富,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征兆就被人杀了?绝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可是他看见路上躺着一具具尸体,心里没底了。
他的衣服被路上的树枝挂坏了,也没有注意到,他眼角的泪水滑落。
他喘着粗气推开王家庄的大门,杨留辞紧跟在他的身后。
杨留辞的心底也不好受,似曾相识的画面逼近他的大脑,唤醒他的记忆。
两百面前,无妄峰也是死尸遍地,鲜血撒在整个无妄峰,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整整两百年没有散去。
他从荒原出来之后,没有回去过,因为他不愿意想起自己的无能为力以及绝望。
当年的场景又出现了,他忍不住想吐。
两百年前他一个人无助的站在无数个他所熟悉的亲人面前,吐了整整两天两夜,哭了整整两天两夜。
但是他现在必须忍着。
站在王孜的身边,扶着王孜,不让他倒下。
王孜推开门,就看见老管家跪坐在门口,背上插着七八剑,手中握着断剑,头低着,鲜血染红了衣襟,头发散落着。
王孜走了过去,轻轻一碰,老管家像是没有力气似的,身子一歪,便躺在地上。
王孜看见他双眸紧闭,嘴角挂着一条长长的血河。
他死了!
王孜更着急了,他拼命的喊着:“爹,爹,你在哪里?”
可是等待他的永远是死寂。
他绕过了很多条路,终于找到了王修远。
只见王修远坐在一把椅子上,双手放在椅子背后,头发冠得整整齐齐,依旧穿着那一身粗布麻衣。
王孜跑了过去,哭丧着说道:“爹,你怎么?怎么了?”
王修远虚弱的睁开眼睛,“子文,你来了!这是临死前的幻想吗?”
王孜跪坐在地,抓着王修远的手,说道:“没有,爹,没有!是我!是我!我是子文!”
王修远伸出颤抖的手,摸着王孜的脑袋,那双手很苍白,更苍白的还属白森森的嘴唇,“是我的子文。”
王孜的泪水落在了王修远的手上,突然他浑身抽搐,说道:“快跑!”
霎时,一把剑贯穿王修远的胸口。
王孜瞪着双眼,难以置信。
王修远双眸张开,苍白的脸上还残留着急切的表情。
杨留辞一把将王孜拉到怀中,说道:“对不起!”
“哈哈哈……”一阵笑声从王修远的身后传出。只见春花扭着腰走了过来,嚣张的说道:“没想到野狗道人也会说对不起!不知是没有保护好所爱之人的父亲,还是为昔日的奴仆说对不起?”
杨留辞眯着眼,将手放在腰间悬挂的刀上,这把刀还从未拔出过。
春花笑道:“当年你杀了我爷爷奶奶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样的结局,我真的想亲手杀了你,为我爷爷奶奶报酬,不过,杀了王修远这个老不死的也赚了。我杀不了你,还杀不了无妄峰之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