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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行为密码 ...

  •   第二十章行为密码

      拓跋辽重新走进五月花号。
      她迫不及待地要找到替代者,想知道出错的究竟是蛮荒域的意识命令还是五月花号的程序命令,又或是替代者自己?
      飞向骷髅山的举动令人费解,令人后怕。
      拓跋辽依次打开六个睡眠舱,结果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她带回五月花号,替代者凭空消失。
      一直以为是维京人控制了飞船,难道实际上操控飞船的是醒过来的替代者?

      事情依然棘手。
      拓跋辽在飞船操作文件中寻找线索,如果猜的没错那替代者有可能还在JK-13空间站。

      正在烦心的时候,托托叫了L一声。
      “是关于五月花的。”
      拓跋辽眼前一亮,她知道托托说的是拓跋燕的指令,听到这指令再想到自己的失误L内心愈发忐忑。

      托托和拓跋辽站在研究所的办公室里,狭窄的墙幕投影一段变化的音频,拓跋燕的声音厚实且平静。

      “……我听说了,由它去,你们负责好玛尔斯的项目,其他的都不碍事。”

      拓跋辽听到这个安抚,内心的忐忑继而转为疑惑。

      不碍事?

      怎么会不碍事?骷髅山已经知道有玛尔斯的存在,不消一百年他们就能造出和玛尔斯一样的星际特快,甚至来去自如,到时候他们的野蛮文化和杀戮本性会不会扩散到玛尔斯,两个星球之间会不会爆发战争?五月花号是无所谓,可替代者是意识体,它的不确定性与影响怎么能说不碍事!

      拓跋辽恭敬地听完,心里却觉得拓跋燕已经落伍。
      毕竟L是研究所的主持人,日常要跟星际贸易局和基地打交道,生活重心早倾斜在玛尔斯的现状与未来发展,她不可能真的为拓跋家族虚无缥缈的使命而放弃太多既得利益,又或者说参考这一次的家族意见:无视风险。

      拓跋辽做不到。
      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私心,这点私心是对玛尔斯的保护。
      玛尔斯对她既是密不透风的牢笼,也是避难所,通过搜寻已知的资料和可靠的预测,生命可达的范围内再也有没有一个像风暴古城这么安静的地方。拓跋辽爱安静,安静就是风暴古城,玛尔斯如果被维京发现并攻击,这份安静就没有了,她怀着这个木讷的念头倔强得不服从。

      托托跟L正好相反,他才不在乎什么五月花号,本来替代者的事他还有些伤脑筋,拓跋燕一发话,这事儿算了了。
      不碍事。那就好。
      时间本来就不多,难得悠闲,外面的事能不管最好。这道命令,或者说这句忠告,对于他正是如释重负。

      风暴古城是玛尔斯的学城,这里定居了各种各样对学术痴迷的怪人,他们好像不用交谈一样各自专心地生活,托托刚来的时候非常不适应,这里连罗勒都比不上,那个简朴的郊外村庄至少还有喝酒的地方,这里呢,最社交的去处竟然是充电桩,没错,人们在充电桩边或许偶尔还说两句。
      “你先……”
      “不不,你先……”
      “……”
      “……”

      没想到十几年过去他慢慢习惯,拓跋辽反倒成了那个非要离开的人。
      托托照常出门散步,大老远就看见拓拔今云,两人很久没见,但想到几个月后的皮肤衣发布,托托忽然来了兴趣,大喊一声,“今云啊!”
      远处的拓拔今云吓一跳,本来还想避开,对方这么一喊是避不开了,只得应和一声,“诶。”

      “这里风景挺不错啊!好久不见,忙?”
      “还行,你们呢?”
      “忙!皮肤衣下一季不是要出了吗,正想找你聊聊宣传。”
      “哦对,我也找你呢。”

      跟拓跋辽分手后,拓拔今云委实不想跟研究所的人打交道,直到刚刚听到托托叫他,伤心失落的感觉才缓和一些,他又能感受到他们之间的另一种关系。
      或许不能在个人的未来上走得深远,是因为他们更大的利益在于完成一个团体。

      拓跋辽几乎没有犹豫,维京依然是她要去的地方。
      从第一次见到替代者的那天起,她的视线就从拓拔这个姓氏上移开,跟着这个冰冷熟悉的幽灵飘向没有人知道的远方,她是那么压抑自己又迫不及待,想要成就——不切实际。
      十几年的规训,十几年的耕耘,十几年的风吹雨打与吹毛求疵,只消几天打破,原来的规则就会尽数瓦解,然后变成完全不一样的人。

      这一次回来她才意识到自己相比过去有多么糟糕,多么失控,在现有的评价体系里,周身都充满了失误与风险:思虑不周,意气用事,独断专行……
      哪一条都不像原来的拓跋辽。
      可脑子的活跃部分却告诉她——失控很好。
      人与机器人最大的差别就在于失控。

      想到纠结处,她开始闭上眼睛。
      无论如何,要去维京。

      另一边的维京也在经历变革。
      逗留在玻璃酒店的阿卡莉错过那个一天中遇见三次的人后转身回到酒店。
      她带着重生的心情走进三楼的问询中心。

      前台的生化人带着礼貌与好奇的神情问,“您好!问询中心。需要什么服务?”
      阿卡莉打量她一眼,感觉这个引导员和她记忆库中真实的人类一模一样,不由得看了眼自己,抬眼道,“找人。”
      引导员点头,同时划出搜索屏幕准备输入对象信息。“请给我对方的姓名,ID,或头像照片。”
      阿卡莉不假思索,“李太极。”
      话音刚落,搜索屏幕已经跳出几亿条有关“李太极”的结果,阿卡莉又飞速扫了几眼跳出来的信息,引导员还在筛选,筛选标准是地面基网传来的有关阿卡莉的信息流。
      最后结果显示的是:骷髅山。
      这个结果意味着阿卡莉和李太极都到过骷髅山。
      至于其他,消息暂无。

      引导员还是刚才的表情,同样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阿卡莉的程序在接收到结果后反接入维京的地面基网搜寻了有关骷髅山的信息。
      然后得到另一个事实。
      李太极到过骷髅山,阿卡莉也到过的骷髅山。
      第一个时间早于第二个时间。

      这是一个几行代码就写完的开始,但每增加一行就有成倍的有关阿卡莉的记忆消失。
      当她走出玻璃酒店的时候,旋转的玻璃大门有如时光机器一般将设定调到原点。
      她丢弃了身份,也丢弃来历,生化人无所谓这里还是那里。
      重新运转的身体署名兰贝特。
      阿卡莉已死,或许她才是那个引路人,在生命的最后一息将自己带到这里,五月花号与蛮荒域都是画外之音,在维京的阳光下显得不值一提。
      她的思绪运转如常,连瞬间改变的名字也完全接受,仿佛她生来就叫兰贝特。

      她就是兰贝特。
      是要找到“李太极”的人。

      拓跋辽在自己的寓所重新打包东西,她的行李很少。
      看着墙上的地图,想起小时候和托托打赌,“以后我要去这个地方,这个地方,还有这个地方。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我统统都要去。”
      那种骄傲的神情现在已经无法体会。
      以前觉得所有地方都很好,所有地方都有趣,现在只觉得最好的地方是风暴古城,最有趣的地方还是风暴古城。
      她的目标从不断扩张的星际地图变成一个维京。
      墙上大大小小一张张的地图,当初搜集时的激动心情,不知什么时候演化成了现在的坚定。

      托托告别今云之后回到研究所整理皮肤衣的发布信息。
      想起刚才见面都没聊这个主营业务的话题,一拍脑袋赶忙连线拓跋辽家里。
      “你一会儿过来吗,还有个重要的事儿你没忘吧,下半个周期该交货了,设计复核有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投产吧。”
      流利的一问一答后空气突然安静。
      “还有问题吗?”拓跋辽问。
      “……嗯,没。”托托接上。

      连线挂断。
      托托想起白日梦。
      他在和拓跋辽的对话里想起一些陈年旧事。
      这两个人踏入他的人生仿佛是前后脚,那时白日梦刚走,他也忘记了自己是把L看成他和白日梦的孩子,还是把她看成另一个白日梦。
      总之睡睡醒醒十几年,唯一不变的是他仍旧一个人。
      然后才想起拓跋辽回来以后的变化,变得更沉默,更冲动,更猜疑,每一个变化都让人不喜欢。

      于是他少有的再次拨了回去。
      “怎么了?”接通后的拓跋辽问。
      “没事,就看看你。”托托一本正经的答。
      “啊?”拓跋辽露出不耐烦和嫌弃的表情,“没事我挂了。”
      “什么叫……”托托话还没说完,对方已经下线。

      托托的烦躁是有原因的,长期相处的人确实会产生一种相依为命的心电感应,这种烦躁就像蚂蚁搬家,蜻蜓低飞预示着会下雨一样,预示了拓跋辽的转变。

      这一次她没有告别。
      她给自己安排了新的身份,一个地质学家。
      她做好了不返回的准备出发去了维京。
      拓跋燕还不知晓L的出境,因为她既没有动用蛮荒域也没有动用住舱号,而是通过一艘记名在017611账户下的战舰驶离玛尔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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