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红》极*

8、入景

　　我已经吃饱了，跟沈习匀打了个招呼，回自己房间。

　　有些忐忑，今日沈习匀提到蔚乔月习过乾艳教的倒散乾坤，我才想起来。乾艳教在江湖上有许多分派与暗桩。这蔚风府似乎就是一个，只是未放在明处。说起来蔚乔月我也应该是见过的，柳乾定期都会召见各地的组织负责人。也许我在某个时候是与蔚乔月是碰过面的，只是不知道他记不记得我。只是我这样一个使唤丫头，估计是不入人眼的。

　　夜半，怎么也睡不好，明明很倦却避不上眼睛。心中有股说不出来的滋味。只是害怕，若蔚乔月认识我，再通知了柳乾，他会不会跑来捉拿我，然后把我弄回乾艳教折磨我。记忆中那个暗夜的身影却愈加模糊。我了解他啊，他向来什么东西都不放在心上，又怎么会为了我劳师动众，最多，不过颁布一道追杀令吧。

　　耳边有风声传来，我用自己那把破铁剑一挡，听到“铮”的一声，有暗器掉落。翻身起来，点燃烛火，贼人已远去。我衣衫不整，也没打算追，来人内力深厚，之所以动静颇大，似乎是想提醒我。我沿着床沿慢慢寻找，果然找到一个黑铁的暗器，用锦帕包着手指检查，没有淬毒。轻轻往两边掰开，里面写着几个潦草的字：“小心沈习匀！”

　　小心沈习匀，小心沈习匀，我反复念叨着这几个字。盘算着，这个纸条不会是倾厢或者李三极写给我的。那么。是蔚乔月？如果是他，为什么不直接见我，询问我或者通知我，又为什么会给我送来这样一个没头没脑的消息。还有，我和他的交情没有好到这个地步吧。对于我这样一个在外潜逃的人，他不落井下石，也许就算是仁至义尽了。想不通，索性蒙头大睡。

　　早上起来没有遇见蔚风府的人，我们匆匆吃过早饭，倾厢问我是不是没睡好，眼圈黑黑的。我默然，转移话题，说最近没听见那采花贼的消息啊，不知道干嘛去了。李三极笑笑说那采花贼大概是度假去了吧。忽视他的冷幽默。再转头去看沈习匀，竟也是一副没睡好的样子。见我望着他，他突然问我：“生红，你武功是哪里学的。”我想想我那三脚猫的功夫，不过是在柳乾练功时在旁边偷瞄的，只是柳乾这些功夫不遇到顶尖高手都是不使用的，应该没什么人见过。很奇怪沈习匀这样问我。我们一路以来，都没有试探或者刻意询问过对方的身世过往。想来大家都有些难言之隐，只是性情相投，结伴而行而已。见我沉默不语，沈习匀也笑笑，说：“算了，上马走吧。”一扬鞭，已催马先行。

　　今日大家都没什么话，日头颇为晒人的时候才停下马来。在路边的一个小茶棚子歇息。听茶棚老板说，照我们的速度，太阳下山时可以找到住宿的地方，这样行进两日，就能到达湖州了。我看着外面那烈日，突然开口问沈习匀：“你当初为什么要结交我？”他被我问得一愣，笑了笑。很臭屁的回答：“很好有少女突然见到我而不被迷惑。”我被呕得冒酸水，转头看倾厢，他竟然一脸认同的样子。讪然喝口茶。沈习匀正了正脸色，说：“除了刚才那个原因，只是觉得你让人觉得很轻松。”“轻松？”我迷惑，这是个什么答案。他笑笑，解释：“也就是和你待在一起，不害怕被企及，好像你不具有攻击力，也不具有索取意识一般。”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再看看李三极，莫非我就是跟他一般，完全属于没有存在感。

　　接着上路，垂柳被风吹着划过脸迹。因为昨日淋了雨，夜里也没有睡好，我在马背上有些恍惚。还在为昨晚的纸条而烦恼，再想想，自己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应该是不值得被人谋害的，何况，沈习匀怎么说也是青山教的人。摸摸放在心口的面具，按奈住心情。接着的几天一路安稳，白驹过隙，很快到了湖州。

　　因为一路急赶，所以每人都显得极疲。倾厢掏的银子，让我们住进了湖州最豪华的客栈。我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穿好衣服出去找沈习匀他们。他们已收拾好，坐在一楼靠里的位置，洗浴过后，大家都显得神清气爽。跟小二打听了下海虞帮的情况，似乎是个小帮派，没有任何特别的。我问沈习匀为什么有把握那采花贼是冲着湖州海虞帮来。沈习匀沉吟了半晌，又看了我几眼，说我跟你说实话吧。

　　那是关于契止的，关于这个神话一般的人物。而传说中他留下的剑谱也是一切的根源。天下第一，没有一个江湖人能抗拒得了这样的梦想。所以有很多人去探听关于契止的消息。无鸳是一个关系带，湖州海虞帮的帮主也是一个。因为他曾经是契止的小厮。我摸不着头脑，问，这跟那采花贼又有什么关系？沈习匀说，契止十几年前与雪海涯的圣女珠胎暗结。育有一女，按照年龄推算，应该十七八九了。我越听越糊涂，只得让沈习匀慢慢说。于是他从头开始讲起。十几年前不知出了什么事，当日正道与邪教的几位顶尖高手都突然身亡，契止与他的爱人也突然消失。有人说是那几位顶尖高手联手谋害了契止，他的绝世武功与幼女也不知所踪。这些事虽然现在仍然是个迷，可是正因为它是秘密，才有这么多人为它而疯狂，你不知道，江湖上的人只要谈到契止，自然会生出那种狂热，很多人都想得到他的一切。

　　我听他慢慢道来，渐渐懂了，又问，那采花贼只不过是个幌子。不过是有心人夜探各个门派，想去寻找契止的女儿？沈习匀点点头，说根据行踪来看确实是这样。我一路查来，但凡能与契止扯上些关系的，都被探了虚实。我心里寻思了些蹊跷地方，问沈习匀：“每个江湖人都会想得到那剑谱吗？”沈习匀很肯定的点点头：“每个！”

　　我和沈习匀李三极趴在海虞帮的女弟子厢房顶上。三更已过，还是没有动静，我耐心渐渐用尽。对沈习匀说：“我先回去睡觉，你们守着。”他似早明白我熬不住，点头允了。我返回客栈，睡了些时候，看了看天，要亮不亮的。又潜进海虞帮，还是那房顶上。我看着面前的黑衣人说：“沈习匀，把面罩摘了吧。”面前的人讪讪的笑了一下，摘下覆面的黑巾，果然是我们的青山教第一美男，沈习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