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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十一章(上) ...

  •   张灯结彩无限的喜气弥漫在偌大的柳府之中,红色的长绸连着无数金色的灯笼,迎风招展在白墙绿地间,满院的春色皆被这艳丽的色彩夺去了生姿,忙碌地来回小跑的仆人们手里除了金丝南木的锦盒,就是青瓷彩釉的瓶钵,这样繁忙的场面皆因明晚就是太子生辰庆典,还有那一纸册封柳烟缈为太子妃的金帛圣旨,也将随着全国庆生的热闹气氛抵达这里。
      那日清晨,当失踪数日的柳烟缈出现在柳府大门外,柳万松震惊不已的亲自出门将她迎接进府。没有时间问清事情的原委,便调来京中的高手将柳烟缈保护起来,一个不大的小院被重兵把守的密不透风,折腾了一天,直到晚上柳万松才来到小院向柳烟缈问清来龙去脉。
      柳烟缈只说被人半夜掳走,后来一直昏迷,隐约听见那些人提到赎金之类的话,后来被人救下送了回来,至于是何人将她救出,因为是蒙着面,所以她也不得而知。
      看着柳万松半信半疑的神情,柳烟缈皱眉说身体不适,柳万松来不及多想,赶忙找来太医一番诊治,太医无比紧张的为这位未来的太子妃诊察之后,说了一大通体虚受惊的话,开了一堆养神补气的方子,吩咐下人去熬炖。
      最后在小云和侍女的搀扶下柳烟缈进了内室,一帮人乱哄哄的也作鸟兽散,柳万松也没有再追问关于劫匪的事情。
      热闹的屋子顿时安静下来,寂寥伴着窗边的晚风,若有若无的缭绕不放过片刻清醒的柳烟缈,原来想念来的这样快,原来她真的会想念她……
      披衣走到窗前,片刻犹豫,推开花窗,夜风迎面扑来,颈畔的丝缕长发轻扬,划破寂静的是清凉而香甜的味道,曾经熟悉却又陌生的味道……
      为何心在痛?痛的好深……
      抬眸,清幽明净的眼底婉转着月色的幽怨,氤氲雾气里闪烁无数星辰,耀如银河却比那更加璀璨,璀璨的沉寂。
      “小姐,怎么起来了?快回去躺下。”云儿进来,放下手里的茶,急急过来扶着柳烟缈。
      “云儿,明天就是庆典了吗?”望着墨色天空中的那轮明月,她轻轻开口问着早已明了的问题,似有一丝期盼,明天……永远不会到来。
      点头,云儿无奈的说道:“明日便是了。”
      沉吟片刻,柳烟缈蓦然侧目,看着云儿问道:“你不好奇是什么人,将我带走了吗?”自她回来后,云儿几乎什么都没有问,只是关心她的身体是否安好,而对于她失踪几天来所发生的事情一概不提,这完全不像云儿平常的性子。
      “小姐,如果你想说,云儿愿意听。如果你担心云儿知道了不好,云儿就不会问。”她早在柳烟缈失踪的当日便觉得事情有异,虽然当时因为柳烟缈的失踪大家都乱了方寸,不过那晚当她因为担心,而独自待在这个已经人去楼空的房间时,还是发现了一些怪异之事。
      首先,柳烟缈一向放在枕下的那根她最珍贵的金纱紫麟的发带没有了。
      她一向是走到哪里带到哪里,也曾经问过这根发带来自何处,柳烟缈却只是淡笑不语。
      而自己也无数次在朝辉落日中看见柳烟缈对着那条细薄如蝉翼的发带发呆,而这条从不离身的发带就在柳烟缈失踪的那晚,也跟着离奇的不见了。
      其次,也是最让云儿不解的一件事……衣橱里少了一件披风。
      柳烟缈的衣物向来由她收拾,她清楚的记得前两天,才将洗干净的披风收在橱里。可是与那根不知所踪的发带一样,那件衣服也不见了……就在柳烟缈被人掳去的那个晚上。
      如果说,那根重要的发带可能是柳烟缈那晚随身携带,一起被带走了,那有可能。
      可是,劫匪为什么要拿走一件披风?
      只有一个理由……给某个人穿上。
      云儿实在不明白,劫匪难道会那么好心的为体质柔弱的柳烟缈准备披风。潜进戒备森严的柳府,劫获了柳烟缈却因为找件衣服而被人发现,这不会是任何一个心存不良的劫匪会做的事情。
      就靠这两件事,云儿便判断将柳烟缈夤夜劫走的人,一定与她相识,最少也是对她没有恶意的人。
      直到柳烟缈安然无恙的出现在柳府大门前,云儿更加验证了自己的想法。只是当她听到柳烟缈对柳万松说到赎金时,她开始起了疑心,柳烟缈似乎是有意不想说出实情,幸好柳万松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也没有再追问详情。
      柳烟缈苦笑,看着眼前这个半大不小的丫头,聪明伶俐的模样已经不是数年前那个楚楚可怜被家丁欺负的小女孩了,云儿清晰的眼中映着自己犹豫不决的脸庞,在她清澈的目光中,柳烟缈缓缓的低下头。
      “小姐,别为难。其实,云儿希望你这次能够一去不要回来,不要领旨当什么太子妃,你能自由自在的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这比荣华富贵更重要。”云儿微笑着说,看着日渐消瘦的柳烟缈,她恐怕是这家里唯一会心疼的人。
      “傻丫头,这是命,谁也逃不开的命运。我若真一走了知,这一家老小百口人,又怎么办?我难道真能不管不顾,自己去过那悠闲的太平日子吗?”起身,柳烟缈走到桌前坐下,手指轻轻在瓷杯的边缘摸着,心里感受到杯边的冰冷,慢慢传遍全身。
      低下头,云儿不语。
      时间在两人不言不语间悄悄溜走,夜色由淡墨直至浓黑,月色也越发的皎洁,云儿转身关上小窗,阻止微凉的晚风流进屋内,起身走到柳烟缈身边,强打着笑意说:“小姐,不早了,该歇息了。”
      似是没有听到云儿的话,柳烟缈一动不动的坐在桌边,手指无意识的还在杯边上轻抚。
      片刻后,抬眸,微笑。
      “云儿,你坐下,我有话要和你说。”淡淡的声音,平静到听不出任何波澜,却让云儿心里紧紧一拎。
      乖巧的坐下,云儿看着浅笑不语的柳烟缈,忍下心里那丝不安,认真地听着。
      夜,还很长。
      在柳烟缈娓娓道来的轻缓低吟中,月色与星辰同耀天宇的灿烂,风中竹影暗香浮动在幽暗的小径之间,撩动万物的月夜下,静静流淌着水墨般的秀逸……
      ★★★ ★★★ ★★★
      推门走进屋内,裘万壑押着秦未然正在等她,萧寒佑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坐在椅子上的秦未然,既而对裘万壑说道:“放了他。”
      微惊,眼里写着疑惑和不解,秦未然注视着萧寒佑。
      “就这么放了他,太便宜飞鹰阁了,这小子可是三圣鹰之一啊。” 裘万壑走到萧寒佑身边,低低的说。
      摆摆手,萧寒佑走到桌前坐下,为自己斟上一杯茶,送到唇边浅尝一口,微笑不语。
      片刻,她放下杯子,看着秦未然的眼神忽地凌厉,只是声音依然淡然。
      “玄鹰,回去告诉卫宗霍,他与柳万松的勾当我心里清楚,他想要我的命,也要看看他有没有那个手段。”
      修长的手指无意识的轻敲着桌面,安静的屋内声音清脆而规律,幽暗的墨色眼底犀利的寒光闪过,冷凝的霜色晕染着绝艳的面庞,冷到极致,美到极致。
      “萧教主的话,在下定当转告阁主。”不卑不亢的应着,秦未然俊朗淡定的神情,从始至终未变过。
      他平静的字句得到萧寒佑赞赏的浅笑,对于秦未然一路上的自若,萧寒佑到觉得欣赏,总比那些见到她,就已经腿软到发抖的鼠辈要强上百倍。
      秦未然的功夫也属上乘,他与裘万壑交手之时,她已然看出,虽然被俘却仍然能不卑不亢的应对她,足见此人并非那些胆小怕死之人,只可惜投入了飞鹰阁,如若能效力火麟教,也不愧为一个人才。
      “万壑,放了他吧。”神情轻敛,她低声说。
      裘万壑走到秦未然边,解开他的穴道,口气不善的说道:“今天有教主帮你说话,如果下次在与火麟教作对,可别怪裘某手下无情了。”
      牵起嘴角,笑了笑,秦未然不作他词,看向萧寒佑的背影,一头青丝如瀑而下,在门外吹进来的微风中微微飘散,静谧非常……
      这样的一个女子,美的出神入画,却又极致可怕。不仅拥有深不可测的武功,更是纵横南北巨大组织的一教之主,如此的年纪早早就有了一番作为,的确不是一般男子可以比拟的。
      那晚,萧寒佑冷然了出手将他击伤,动作快到他连任何反应都无法作出,只看见她出手时,自己的身体已然飞了出去,那一下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力道正好,只能伤到他,却不是想至他死地的杀招。
      有些好奇,她为什么不想杀了自己,甚至愿意放了他。
      他要在她的眼皮底下将柳烟缈带走,已经最大程度与火麟教为敌,萧寒佑却没有杀他,反而放了他,说出去恐怕没有人会相信,这是萧寒佑的所为。
      没有出声,萧寒佑优雅的抬手作了一个“请”的姿势,美眸微弯,流光熠熠,秦未然也未迟疑,转身走了出去。料想此刻,柳烟缈必然已经安然回到京城的柳府之中,明日就是圣旨抵达之时,他只能先与卫宗霍联系,再做打算。
      直到秦未然走远,裘万壑才开口道:“接到子墨传书,边陲西北的大昭国似有异动,要咱们尽早回去。”
      蹙眉,点头,“今夜就动身。”
      “是。”
      为了将柳烟缈送回京城,他们三人约在华州城外见面,由萧寒佑连夜将柳烟缈送了回去,而裘万壑则看着秦未然在此等待。
      星夜兼程一天一夜没有合眼的萧寒佑,此刻也顾不得停留片刻稍作修整,边陲重地出现的任何一点小事都足以是一场战势的征兆。更何况是那个对四周国家早已垂涎三尺,逐渐兵强马壮的大昭国。
      大昭国,位于西北较偏僻的沙漠地带,祖先以游牧为主,不断迁徙的生存方式让这个民族勇猛过人,整个大昭国内几乎人人善骑能射。
      近几十年间,大昭国已经不满足于游牧所带来的收益,将眼光投向漠北一些小国,先后突袭强掳横扫几个小国之后,大昭国的版图也在星辰交替间不断扩大。
      此次,他们不知道又在盘算哪个国家的绿田肥羊了,任子墨会传书给她,事情必定危急,难道大昭国这次的目标是……
      看样,这风调雨顺的日子又要风起云涌了。
      闭目养神,运功凝气片刻就可以完全恢复体力,凝神提气间,眼前竟然出现一张回眸笑脸……温暖和煦如沐春风,只是眼角那一丝哀伤,如荷上早露惹人心怜的叹息。
      送她回去,真的是最好的决定吗?
      萧寒佑此生第一次迷惑于自己的决定……因那善良少女眼中,浓的化不开的愁绪。
      ★★★ ★★★ ★★★
      晨光乍现,天边薄红的微云浮摇,青灰色的天际在初露的晨光中依稀远去,含苞的花朵抖落香露舒展身姿,早起的鸟儿精心梳理着羽毛,忙碌的人们开始迎接着平凡年月里,最不平凡的一天。
      一夜没有合眼,合衣靠在窗前,目送星月暗淡,直到东边一缕阳光照进屋内的瞬间,柳烟缈缓缓起身,走到桌前等着云儿来伺候她梳洗。
      “小姐,我进来了。”推门而入的云儿,惊讶于坐在桌前表情淡然的柳烟缈。
      微笑着接过云儿递上来的湿帕,柳烟缈淡笑不语。
      一切整理妥当,吃罢了早饭,仆役传柳万松的话,请柳烟缈到书房说话。
      稍稍的迟疑,在云儿的陪伴下一同前往正院柳万松的书房。
      今天是柳府最为重要的日子,柳万松此刻找她,肯定是说些关于册立太子妃的事情,无非就是交待她接旨时该有的风度和事宜。
      她,早在决定回来时,就已经将自己的一生放弃。她会听话的去做任何事情,他们希望她做的事情,她都会努力做好。
      做个太子妃,做个权势与家族的牺牲品……只是不能做自己。
      一入侯门深似海,真不知道是谁说出这样一句亘古不变的名言,只有身临其境的人,才能真正体会到这句话的精髓。
      而,她终要以这漫长的一生,去体味这句话……
      长廊中来回穿梭忙碌的仆人,见到柳烟缈无不谨慎的行礼,深惧与羡慕的眼光始终在这位年纪轻轻的少女身上游移,她只是微笑平淡的面对众人各不相同的目光,泰然自若的神情悠然随意,只有身边的云儿知道,柳烟缈悄悄咽下了多少泪,挺直的身躯里颤抖的心孤寂已如死灰。
      那封金光四溢的圣旨,是宣判柳烟缈死刑的催命书。然而,现在已经无人能改变她的命运。如果柳烟缈当时能抛下一切跟着萧寒佑离开……也许,她的人生又将会有另一番风情。
      这个傻小姐啊,平时淡然恬静的微笑下,却是千斤重的心思,善良的她,又怎么会丢下一家老小,自己逃走。
      命运为何总是挑上这些好人来折磨,云儿拧着眉安静地跟在柳烟缈的身后,轻声摇头叹息,泪水也不禁在眼眶中转了一圈又一圈。

      {未完待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十一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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