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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夫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如挂在枯枝上摇摇欲坠的败叶,从魏家一夜倾覆起,春天带来的新绿在一点点枯黄。

      我眼中的世界很小,幼时围着爹娘转,再大点伏低做小,任凭夫徇折弯我的腰。我没有踏遍万水千山,不曾走过南方长满青苔的石阶小巷,也无法想象黄昏时的大漠边疆。

      我的世界,推开一扇门,就是一堵墙。我原以为,我的自由是被困在墙内。我不知道,连着这堵墙,都被箍在那张网里。

      一张满是谎言欺骗,满是阴谋诡计的网里。

      如栎阊所言,我的枕边人,就是那个费尽心机的撒网者。

      “魏相没有通敌叛国,更没有嫁祸给他。夫徇费心心机,把所有人都算计了进去。”

      “父皇早就拟旨,选我做储君,夫徇好大的能耐,策反了知情的四位大臣,竟逼得他们通通扭曲事实,他们伪造圣旨,竟选了夫徇为王!人人都知道,魏相带了一份圣旨入宫,却没人相信,魏相手里的才是真正的圣旨!”

      “魏尧妩,但凡其他四位大臣如你爹一般耿介清白,不为权势所动,那通敌叛国几十条罪状,一条条一款款,就不会只出现在你爹一个人的罪状之上!”

      栎阊近乎癫狂的声音响在我耳畔,宛如晴天霹雳,炸在我头上。

      我几乎不能站立,胸口钝痛,我后退几步,坐在塌边,手扶着隐几强撑着身体。

      我的眼睛移到那支发簪上,这是方才栎阊拿出来的。我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当年上巳节前一日,夫徇差人送过来的。因其款式别致,做工精巧,我印象深刻。

      夫徇曾明里暗里多次打探这只簪子的下落,我只骗他说,穷困潦倒之时,我将它卖了。

      那时我就在疑惑,爹爹明明告诉我,他已差人将其送还,为何夫徇却像不知道此事一般?

      眼下我见着这支簪子,从栎阊的袖中掏出的一刹那,我浑身一个激灵,竟冷汗直流。

      栎阊把一切都告诉了我,我却不敢信。

      我只是气,气的腹痛无比,他阴冷的表情才发生了点变化,慌忙扶起倒在踏板上的我,急忙唤来大夫为我诊脉。

      大夫像在门外等候已久一般,闻声便推门而进。我只觉腰部酸胀,下/体钝痛,下裙上出现零星几点血迹,有逐渐晕染开的迹象。

      大夫颤抖着声音惊呼:“殿....殿下!夫人这是早产的迹象!”

      栎阊闻言,忙唤稳婆和几名女子进来,在几人的搀扶下,我被慢慢移到塌上。

      被撕裂的痛,让我没空去想别的事,稳婆进来后,熟练的为我清洗,轻声安慰着,“夫人!放轻松,来,深呼吸,想一想孩子......”

      孩子?

      我的眼泪从眼角淌下。

      每一次的胎动,我都能感受到这个小生命的顽强。虽然我被磨弯了腰,可仍旧能护着他。虽然我也曾想过亲手杀了他,可每次摸到肚皮之下的异动,都觉得他是在哭泣。

      我花了十二个小时,才将他生了出来。

      可是,我一眼都没有看过他,他就被稳婆用水洗好抱走了。

      整个屋子再次陷入寂静之中。

      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我梦见少年时的夫徇,半蹲在扎着小辫的我的面前,将一根糖葫芦递给我。我接过后,有些犹豫的咬了一个,竟是满口的血。

      我惊恐的抬起头,少年干净的眸变得阴恻恻,糖葫芦竹签变成一把刀,直直的刺进我的腹中。

      画面一转,我看见魏家的门匾摇摇欲坠,烫金大字被砸得辨不出字迹,门槛上横死几个下人的尸体。我看见他们的脸,心蓦地一疼。

      幼时给我买糖人的朱叔仰倒在地上,旁边的是他的大儿子朱令,那个打小就面黄肌瘦的小跑腿的。

      我看见家中熟悉的女眷吊死在廊下,娘亲和姨娘等女眷因不愿为娼为妓而服毒自尽。

      我小时候养的那缸睡莲里泡着下人的头颅,院里常坐的石桌边倒着浑身是血的婆婆。

      我看见,夫徇他穿着绣龙纹的衣裳,端坐在正堂上。

      我跌跌撞撞的走过去,他把一沓罪状丢在我面前。

      我疯了一样求他开恩,他笑的宛如厉鬼,一把提起我,捏着我的下巴说我爱你。

      我猛地惊醒过来。

      浑身都被汗浸湿了,我上气不接下气,却连哭都没有力气。

      塌边坐着一人,正有些得意的看着我。

      我见是栎阊,忙问他:“孩子呢?”

      “死了。”栎阊颇有些幸灾乐祸,“我死一长子,他死一长子,老天还是公平的。”

      死了?

      我拼了命生下的孩子,栎阊说死了?

      我的手紧紧攥住衾被,近乎咬牙切齿,“你是不是疯了?”

      “你生的是个死胎,大夫说你怒火攻心,胎死腹中。”栎阊站起来,一步步移到我身边。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左腿有些跛,走路姿势走着奇怪。

      他见我盯着他的腿,倒也不遮掩,“父皇驾崩当晚,夫徇亲手伤了我的腿。”

      我努力平复心情,不回他的话,仍旧问他,“你到底把孩子送哪儿了?”

      “阴曹地府。”他见我根本不相信他的话,又道:“是个公主,留着何用?”

      我不信。

      他越是这样说,我越是不信。我不信当日宴会,我托人救我出宫的这天,会恰好遇上栎阊越狱。我不信露泽寺遇刺一事,会恰好掳走了我。

      淮南王妃为何要我在栎阊越狱这天逃出宫去?她一定是知道这天会出大乱子,也一定是知道,这天栎阊会越狱。这样隐秘的事,她怎么会这样笃定?

      我皱了皱眉,帮助栎阊越狱的应该是淮南王。当日我没有逃走,却在去露泽寺的那天被掳走,醒来后见到的是栎阊,他近乎癫狂的告诉我真相。

      他明知道我腹中有子,却故意刺/激我。

      如他所愿,我被刺激的早产,他早早的备好了大夫和稳婆。

      我生了孩子后,还没看一眼,孩子就被稳婆给抱走,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连乳娘都准备好了。

      栎阊这么处心积虑、步步为营,无非是想上演一出“挟太子以令诸侯”的戏码,他怎么舍得我的孩子死。

      思及此,我浑身一个激灵。

      倘若....我生的真是个公主呢?

      我猛的一抬头,正对上栎阊那双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睛。

  • 作者有话要说:  唉,写不出啊写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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