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劫》沉默大树

83、番外

　　喆业五年，随着凤卿殿中一声襁褓婴孩的啼哭声，太源的三皇子呱呱坠地来到人世间。他殿外焦急等待的父皇，不顾众人的劝阻，破门而入直至奔到他虚弱狼狈的母后床榻前，来不及瞧上他一眼，一旁的女医官和产婆，手忙脚乱的包好孩子，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床榻边的皇上，报喜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她们心道，‘这可是个皇子呀，皇上怎么就不稀罕了！’
　　还是一旁的严嬷嬷抱过皇子，跪倒在圣上面前，她已见惯了，心中也平静了许多，“恭喜皇上，喜得皇儿！”
　　皇上隔着被褥轻轻的抱着皇后，在她脸上吻了又吻，心疼的不行，直到一屋人的道喜声再次响起，他才接过严嬷嬷手中的孩子，让人带一干众人下去领赏。
　　五岁的大皇子叶衡轩，牵着三岁的叶衡毓，急忙跑到他母后塌前，见他母后熟睡，父皇则是紧紧的握着母后的手，双眼通红。两人有些惴惴不安的走到摇篮前，云被一掀，叶衡轩哭着一张脸失望的看向自己的父皇，可他父皇此时眼中只有他母后，那顾及得到他的感受。何人能理解一个五岁孩子的愁苦，又是一个弟弟的打击。
　　“皇兄，他是皇妹嘛？为何没有真儿妹妹好看？”
　　“他不是皇妹，是皇弟！”叶衡轩阴沉着一张脸，脸上淡淡的忧郁显得十分老沉，让人很难相信一个五岁的孩子能有这番神情，看来天家的皇子的确同平常孩儿不一般。
　　“我不要皇弟，我要皇妹！我要皇妹！呜呜呜！”三岁的叶衡毓不能接受，多日的期盼，却成空的事实，哭的可是伤心了，大颗大颗的眼泪，让人心疼的很。叶衡轩轻轻哄着他，“毓儿乖，大皇兄等会带你去看真儿可好？”
　　“好！”果真这是最有效的法子，二皇子眼泪一摸，即刻忘记任何委屈和烦恼。
　　叶衡轩不想让他吵醒母后，他有些担心母后，应是太累了，往日只要一听到他们的声音，再忙都要走过来抱抱，亲亲他们兄弟俩。
　　“哇……哇……哇！”摇篮中的三皇子，实在忍受不了父兄们的各番嫌弃，唯有大声啼哭来发泄心中的不满，终于引起了他父皇关注，把他抱在在怀中，轻轻的摇晃着，才使得他收了口闭上眼继续睡他的大觉。存在感有了，他就放心了。
　　“父皇，你为何留眼泪了，可是眼中进沙子了，毓儿，也给你吹吹吧，每次母后眼中进沙子，毓儿都会给她吹吹就好了。”二皇子奶声奶气的询问，让容持心中宽慰许多。他拉拢自己的两个儿子，轻轻说道：“毓儿乖，父皇眼中没有沙子，父皇只是…… 轩儿，毓儿，你们可要记住了，母后为了你们吃尽了苦，受尽疼，日后你们定要听母后的话，好好孝顺她，等皇弟长大了也要告诉他，可记下了！”
　　“父皇，轩儿记下了！”
　　“父皇，毓儿也记下了”
　　“好孩子！”容持紧紧拥着自己的三个孩子，脸上尽是宠溺慈爱之色。门口的桂儿拦着两位皇子的内侍，不让他们打扰这一家人幸福的时刻，虽然他们一直都很幸福。
　　此次秦申月生产三皇子叶衡隽失血过多，脸上苍白，身子也是耗损良多，容持的心也是疼的碎了好多天，日日让人煎熬的珍贵补品就未断过，吃的秦申时也是连连求饶，直到她脸上有了些红润才肯做罢。
　　三皇子还有几日就满月了，秦申月已经求了桂儿许多次，她要沐浴。此次桂儿就如同那上磨的犟驴，太医给她上的绳套太牢固，嘱托的鞭子也敲得紧，无论秦申月如何软硬兼施，她就是不不答应。
　　“桂儿，我可是皇后！”
　　“你家那位，还是皇上了！”
　　“你，……别忘记了，你的嫁妆还攥在我手上。”
　　“不给也罢，反正也用不上。”听到她伤心落寞的语气，秦申月心中一痛，只有认输。
　　桂儿擅作主张的把那小衣袍扔进木框，秦申月可不愿意了，连忙提醒道：“那小衣袍，你且留着，洗洗晒晒，再放着，还有用……”
　　桂儿一听，快被她们娘娘给气疯了，压抑许久说道：“娘娘，你可是，皇上明媒正娶的皇后，如何这般……扣省，皇上他不缺这点银子。你生的孩儿可是有身份的，不是皇子就是公主，你看看这衣袍，还是大皇子穿过了，二皇子又穿，这三皇子穿过了……你还要……”桂儿见她气色好些，心中替她的不平和委屈，越发严重，想起闵太医的嘱托，难受担忧得不行。“不是奴婢说你，这些年，皇上把你看到比什么都重，你还有什么可顾虑的，把自己的身子不当一回事，五年生了四胎，如果不是去年的那胎滑掉，只怕……，次次把绝子汤换成易嗣汤，害的皇上每每自责心疼难忍，还以为是自己……。”
　　说到此处，桂儿一脸通红，如今男女之事她早已通晓，一想到他们皇后每次同皇上房事后，就会亲自偷偷换药，皇上还一味的蒙在鼓里，他哪知道，这些都是他的皇后有意为知的。
　　秦申月听后，轻轻拍了拍桂儿的脸颊，低沉说道：“好桂儿，你在这里说说就好，我晓得，你是心疼我。可千万别让他听到，算我求你了。这些年，他一直未宠幸过后宫的其他嫔妃，朝中的那些大臣们，如何能忍下这口怨气，他们的女儿个个都是如花的年纪，却从未得到过他的恩宠，时不时的总有人为此事来烦他，说我狐媚君上，没有凤仪之态，让皇族龙嗣凋零。国事繁重，已是让他疲惫，而我竟是拖累他……桂儿，我难受的很，很想为他分担一些……。”
　　“娘娘，你为何这般傻！”
　　“你不也傻嘛，为了等阿哲，都熬成老姑娘了。”秦申月对着桂儿打趣一番后，心中的阴郁方寸好了许多，又想起容持对她的好，心中微甜缓缓说道：“为了自己心爱之人，做任何事我都心甘情愿，莫说为他生孩子，这点痛算什么，就是要了我这条命，我也无怨无悔。只是可惜，我肉身凡胎，一胎只生得一个，倘若我每一胎能多生几个，那就更好了。如此一来，就没人，在朝堂之上借龙嗣稀薄为由，来为难他了。”
　　“娘娘！”
　　她们那知，屋外的容持听后，一番锥心之痛袭来让他脚步虚浮，无力的依靠着廊柱。满脸的泪水，宣泄着他对妻子无法言语的愧疚和疼惜。
　　良久后容持平复好自己的情绪，桂儿走后，他才缓缓进了屋。床榻上的娇妻已熟睡，他不忍吵醒她，轻轻坐到床榻边，挥退屋中其他的侍女后。侧身躺在秦申月身旁，捧着她小巧的脸庞从额头到嘴角亲了过遍，也不舍得放下，痴痴的看了许久，柔美的脸庞还是那般好看，比之以往更添迷人的韵味，尤其是她眼中柔情弥漫看向他时，那便是他最幸福的时刻，他的心瞬间融化一辈子都看不够。
　　“回来了，”“嗯，回来了，睡吧，”软声细语宠溺眷恋的语气，和一个缠绵良久的深吻，让床榻上的秦申月睡得更加踏实安心，容持拥紧怀中挚爱之人，便是拥紧了整个世界。
　　又一年的百花宴来临，太后薛氏着手让人操办，甚是热闹。这百花宴，其实就是太后为太源王公贵族的子女们，专门牵线搭桥撮合姻缘好事的赏花宴。以往是为皇上挑选贵女而备的，可如今的皇上，除了国事，心里眼里就只有他的皇后，根本就没有心思来这里赏花，赏美人。倘若他爱女色，只怕他的后宫中早已是一片雨露齐放 ，何须让太后费心。
　　此次宴会，正逢北方的战事大捷，军队也刚好回朝不久，凑巧一些，在战场上刚刚立下了赫赫战功的青年儿郎，他们有身份，有军功，刚巧缺一门好姻缘。
　　今年的百花宴，皇上特别要求在清如殿举行。这清如殿的确是宫中宴请较为开阔的地方，上面还有一个宽大的戏台。太后心中有些不定，场面是大，就是位置有些偏颇，花卉也有，就是没有百花殿品种繁多。可既然皇上传了口谕，太后只好命人把宴席摆在了宽大的庭院中。
　　百花宴上太后娘娘喜笑颜开，今日想请之人特别多，场面热闹的很。刚到巳时时分，庭院中已坐满了宾客，院中花卉良多，虽没有百花殿花坛大，可这盆景更是雅致精细。
　　让人意外的是，皇上今年也来了，对着一众青年将才就是一顿夸赞。并当场下旨，封赏了好些冲锋陷阵的勇士将才，并擢升了几位统帅将领。
　　其中最特别的，当数从前的摄政王之子叶廷轩，他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底层兵卒，靠自己的智谋和英勇，已升到正六品校尉。此次尾役他不顾重伤，奋勇杀敌，直到援军的到来。他的勇猛无畏感染了许多同僚，让他们士气大增，誓死保卫疆土，奋勇抵抗守住了太源的月亮城，此番功绩的可畏名流清史。皇上也是激动不已，再次下旨为他连升三品，擢升为正三品云麾将军！并赐将军府邸！
　　“末将，叩谢皇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轩弟平身，今日你有任何要求，朕都应允于你！”主位上的皇上龙颜大悦，亲自走下高台，扶起身前的叶廷轩。调侃一笑，凑近他身旁小声问他，今日场上可否有看重的女子，他定会全力促成。
　　酒宴中的年轻贵女们，一脸娇羞的偷偷打量着，俊美尊贵的天子和年轻英俊的将军，个个脸红心跳恨不得长上翅膀飞到他们身边！
　　可一番比较下来，她们大都愿做将军夫人，皇上心中只有皇后，对她们也甚是冷淡，为此她们对皇上失望的很。
　　宴席中户部侍郎长女，以往看到皇上，眼中冒着精光，腮边挂着羞红，而此时只剩下沮丧和幽怨。她一个正直妙龄年华的绝色女子，只因皇上不爱美色，爱将才，就决定了她如今在家中的地位，从云端跌倒了淤泥地的处境，而今想买过胭脂水粉都会被他爹爹骂，说是花那银子，还不如给她弟弟多请几个好的武士师傅。如此那些和她相同境遇的贵女们，对皇上再无任何妄想。此刻开始，这新封的云麾将军便是她们的中意之人！
　　叶廷轩有些失落的看向高台，收回视线时，接触到皇上微怒的目光，脸颊一红颔首一摇。
　　突然间戏台上，丝竹管弦响起，热闹的场面顿时安静不已，一群绝色女子陆续涌入人们的眼前，只见她们姿色绝佳，舞姿曼妙，顿时之间让人犹如置身在仙境之中，个个清新素雅，仿似一缕春风吹进铁骨铮铮的男儿心间，让那些在场的一干女眷心生妒意。
　　可太后和一些达官妇人的脸色越来越白，那群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叶容持后宫中，他未宠幸过的嫔妃们！薛太后心中咯噔一响，愣愣的看向身旁的正饮得尽兴的皇上，轻轻靠近他身旁低低说道：“皇上，你这是………这是………”
　　皇上一脸平静放下酒樽淡淡笑道：“太后不必惊慌，太源有这样的先例和宫规，朕只是随心而为，并未罔顾祖宗纲常吧！”
　　太后惊的一脸懵，良久后才微微点头，的确，太源的开国始皇曾下旨过，宫中嫔妃凡是入宫五年后，未侍寝仍是完璧之身者，皆可出宫自由婚配。
　　“皇上可要三思呀，那时始皇开国初期，太源战火不断，人丁不旺，才得以此法，而如今太源，国富民强，人丁旺盛，皇上不可这般自毁清誉！”
　　皇上微微一笑，对着庭院的众人轻轻举樽，对着太后附耳坚定不移小声说道：“朕心意已决，近日她们便会出宫另嫁，太后不必相劝！”
　　果然半月内，宫中嫔妃所剩寥寥无几，朝中的确也炸开了锅，可皇上历来的手腕是强硬，早朝时直面众臣，愤然起身立于太悟大殿上，正言厉色说道；“太源的江山稳固，是需要朕同众爱卿，以及太源的百姓同心守护而成。护国不严治国不当，则会危机江山社稷，而朕的后宫，此乃朕私人后院，危害不到江山国事，一切事宜皆有朕一人定夺！无人能够干涉，日后，若有人，再敢上前朝提及朕的后宫之事，谣言中伤朕的妻儿，一律赐死！！”
　　皇上洪亮威严的声音响彻整个太悟大殿，吓得一干滋事的官员索索发抖，跪倒一大片，不得不附和说道：“臣等谨记皇上旨意，吾皇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