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云录》御家三少

28、第28章 神器的预言

　　他说完，三人都神色各异，朝他看了过去。顾北才想开口，就被青莲一把抓住了手，对他略一摇头。

　　紫金也很意外，只是眉头更皱了，道：“二师兄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都听到了，妖族已经销声匿迹多年，如今此事来的颇为蹊跷，我让晨钟去求证，也是为了能心安。”

　　松鹤捋了捋胡子，一脸严肃道：“况且这事情已经引起澜沧皇室的注意，于情于理，我太虚派也该派人去。”

　　紫金闻言却重重哼了一声，不屑道：“当初是谁让我太虚派避嫌？人交出去了，是死是活也都是他们自个儿处理的。怎的，现在倒是又要纠缠不清了？！”

　　“三师弟！”松鹤斥了一声，但心里明白紫金也并非胡说，因此缓了缓语气道：“太虚派毕竟是仙门大派，就算此事与之前那……无关，也不能坐视不理，况且又事关本门弟子，所以万万不可意气用事。”

　　他说完，又对几人说道：“太虚派现在虽有五位长老，但你们也清楚，四长老南华一直都在闭关，澜汐也还在外云游，平时真正能议事的只有我们三人，这次让顾北一同前来，一是因为此事复杂，二来还可能牵扯到五十年前，所以我想让大家一起商量商量，看能否有什么新的线索。”

　　他这么说，那这事儿就是笃然了，虽然说是为了心安，其实就是怀疑是那个人回来了，不然也不会特意叫晨钟赶去查，想必是等不及皇宫那边自己发现什么了。

　　现在外门弟子的负责人是青莲，因此她道：“二长老，落月这孩子平时虽然安静腼腆，但绝对不会是这么轻易就会被害的，就算真遇上妖族，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才对。”

　　松鹤叹了口气，说道：“你说的不错，此前也会发生妖族为祸的情况，但通常由各仙门派弟子去解决，绝对不会出现这么严重的后果。”

　　其实自从妖族被封印以后，仙灵大陆偶尔还会出现一些妖族余党惹事的情况，除了大战时剩下的漏网之鱼，还有一部分是从封印缝隙处逃窜的妖气化形出来的祟物。

　　而这么多年以来，这些东西虽烦人却也成不了太大的气候，所以几个仙门就派人随手去处理了，也权当是给弟子们一个练手的机会。不过这种情况已经有几十年没有再出现过，也正因为妖族平复了多年没有异动，所以这次这件事就显得格外不对劲和骇人听闻了些。

　　松鹤瞟了一眼紫金，说道：“所以我会有所怀疑，也不无道理。”

　　对方瞪回去道：“看我做什么！我又没说不许你怀疑，况且你不已经让人去查了。”

　　“我是怕你又说我多此一举了。”

　　两人一阵唇枪舌战，其他三个人微觉汗颜，但是又实在想不明白平日里和和气气的二三长老，怎么一提到这事情上面就火星子乱蹦，难道是因为三长老还记恨着之前那位对自己做的不人道之事？所以一点都不想听他？

　　像是证实几人猜测，紫金一开口就道：“呵！要真是那个祸害做的，老朽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如今仙尊既然没法管他了，那就由我来清理门户。”

　　松鹤把眼睛一瞪，无奈道：“二师弟！”

　　虽然之前二长老字里行间一直表现出可能是陆悠然回来了，但几人此时真亲耳听到又是另一回事，所以现在脸上表情都很复杂，诧异担忧疑虑一闪而过，不过却并不见任何为民除害的喜色。

　　五十年前的事情真相到底如何，当时的气愤过后，再细细想去，其中有多少说不明白之处，几人心中都有数。

　　屋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顾北轻咳一声，道：“但此事和金丹又有什么关系？此前可从未听说妖族夺丹的先例。”

　　听他发问，紫金不客气道：“那只是你们见识少…”

　　他性子本如此，并不是刻意要挖苦谁，虽明白，但松鹤怕他说话又夹枪带棒，还是接过了他的话。气的紫金把胡子一吹，不过又不能真对自己二师兄怎么样，于是也就先闭嘴了。

　　松鹤继续道：“并非没有过先例，不过时间过去太久，这些事情就都没人再提了。通常人都以为妖族喜好以活人血肉精气为食，但会这么做的其实只是一些低等妖物而已。严格说起来妖和灵兽一样都有等级划分，从低到高分别为幻妖、心妖、魔妖、天妖和妖神。如今常见的是没有实体的幻和初具人形的心，所以才会让人觉得妖族都是这个模样的。其实再更久之前，妖族鼎盛的时候，妖王麾下的魔妖数不胜数，魔妖与常人外表看着并无不同，修为更是比肩高阶修士，而且魔妖以上的妖族能吸收万物灵气为己用，所以极难消灭。”

　　斗转星移，前后更替，早的那些已经落下了帷幕，知情者也多已经不在世上，所以后人自然不知。

　　“哼，当年也就妖君无月一个修到了天妖的级别，妖神更是从未出现过的，但那场恶战就算你们没参与过，也应当知道有多惨烈。”紫金把手背到身后，语气沉重道：“大长老就是在那时候陨落的，还有数百名和他同阶的修士都没能幸免于难。”

　　“所以就算为了他们，我们这些活着的人，绝不能让妖族再卷土重来。况且如今的仙灵大陆也禁不起这么折腾了。”

　　众人心里都明白，不说仙门的元气尚未恢复，如今灵虚仙尊也身归混沌，如果妖族再起，这么一来二去的闹腾，仙灵大陆被攻克只怕是在须臾间，而一旦如此，到时必将是人间炼狱之景色。

　　顾北道：“按两位长老所说，这次孙家灭门的惨案，就很有可能是魔妖所为了。”

　　“是不是还不能下定论，不过仙尊之前曾说过，那一天早晚会来的，所以他也拟了应对之策。”松鹤说完，朝紫金处看了一眼。

　　紫金用手在半空挥过，灵光骤现，有四样东西渐渐成型，最后成了半透明的模样缓慢漂浮在缥缈的灵气之中。

　　望着形如七弦琴、银锁链、长笛还有一块状如铜镜，却熠熠生辉的东西，青莲讶异道：“这是…四天神器？”

　　四天神器是从天地未分之时的混沌之地诞生的四件法宝，分别为炼妖琴，困天锁，初云幻镜和夜咏星河。因为威力巨大，所以才被称之为神器。

　　松鹤捻着胡子，似乎对青莲还记得上课时的冷僻内容很满意，道：“不错，这东西你们应当都在课上学到过。”

　　顾北也很惊讶，道：“但这难道不是传说吗？”

　　当时书上用的也多是传闻中，据说等诸如此类的词汇，所以他们一直都认为这神器不过就是前人杜撰出来的产物而已。

　　反正哪个时代都一样，总得流传一些广为人知的故事，再被后人所津津乐道一番。

　　两人脸上的表情太过明显，紫金道：“四天神器确有其事，不过说它们是传说倒也确切，毕竟从兰芝古国覆灭后，这些神器也随之消失，数千年来都没人知道它们到底在哪儿。”

　　兰芝古国遗址在仙灵大陆西方，也就是现在波斯教所在的位置，兰芝古国盛极一时，最昌盛的时候有现今澜沧国两倍之大，无数修士曾在其中自由交往，互通仙法。因为灵力充盈，国内到处都是七彩灵光，就算夜晚也亮如白昼，如同黑夜从未降临，所以兰芝古国又被称作白月仙都。

　　顾北心中一动，道：“莫非五长老…”

　　他提到澜汐，松鹤便点点头，道：“小北猜的不错，澜汐当年下山，就是为了寻找四天神器，不瞒你们说，前几日她正好有所发现，估计不日就会有确切消息传回来了。”

　　澜汐离山已有四十九年，灵虚陨落后，她便辞去五长老的职位游历大川去了，不过松鹤并未同意她卸任，只是将外门事宜交给了青莲。

　　当时并未有人多想，只是觉得仙尊过世，五长老受了打击，所以才想暂离伤心地，现在这么一说，那应该是受了令。

　　再换句话说，仙尊岂不是知道自己会出事？！不然也不会等了几百年，偏偏等到那时才开口了。

　　“仙尊…难道是被……”青莲不敢多说，噤了声。

　　松鹤和紫金的神情都变得十分严峻，松鹤忍不住揉了揉眉心，恢复了一些冷静，道：“是不是妖族所为不得而知，如果真的是，那肯定是要比无月更棘手，但毕竟他老人家没提，我们也查不出什么来，不过仙尊既然说神器能压制无月，如今看这情形，我们也只得看能不能尽快把东西给找齐了。”

　　处在被动挨打的位置上，不如主动出击，这道理大家都懂，应此肯定不会有人反对，但怎么找是个问题，现在也只能等澜汐那边的消息了。

　　松鹤像是想起什么，道：“对了，此事千万不能泄露，不然一传十，十传百，到时候人心惶惶，只能适得其反。”

　　几人都严肃点了点头，虽然知道这事肯定瞒不了太久，毕竟出在凡尘，也不是他们想压就能压下来的，现在只盼望那些个掌门宗主都两耳不闻凡尘事了。

　　尚云掐指通天，对后世之事能算的七七八八，不过他不愿意那么做而已，如果真的什么都知道了，生活不如意就去改，命不顺利就去换，那要修行如何，那要这天道又如何？

　　但也正因为他看的太透，所以人们敬他，更畏他，几个和他经历过妖族祸世的长老更是如此，知道的越清楚，就越能感受到在强大面前的弱小。

　　灵虚仙尊的能力，不是三言两语的修道近仙能说的，近仙是什么程度？可不是飘飘然的飞天遁地那么简单。他与无月战时，翻手能将高山夷为平地，灵气形成通天巨柱，天地亦能为之色变、日月亦能为之无光。所有人心底只能庆幸，他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反之，仙门覆灭只在顷刻。

　　灵虚从不算也从不卜，甚至不怎么离开灵虚宫，有人拜谒也是远远的隔着轻纱，大多也是那人紧张的说上几句，他轻轻一应就算结束，所有人都以为他高冷，不过能得他一应已经是无上光荣和高兴的事情，自然不会有谁不满。

　　但一向心如止水的人却忽然间告诉他们妖族并未完全被打败，前方正在酝酿一场血雨腥风，这让人如何不心惊？虽然说了解决之法，但让松鹤他们内心更加不安。

　　而这不安被灵虚身陨之事证实了，他们当时太震惊，比陆悠然亲口承认和妖族有染更震惊。那时候多是愤怒，现在却是慌乱。其实几人心里都有点察觉，只是不愿意往那边多想而已，陆悠然伏法以后，灵虚仙尊虽从未表示过什么，但青丝却不束了，他往常是把鬓角碍事的发丝用玉簪固定在脑后。如今全放下来了后，却换成在鬓角编了一条极细的辫子绾到脑后，而且时常不在灵虚宫内，连收回来的问月也不在剑架上。

　　紫金曾在外门弟子广场的树林外见到过一次他握着问月的青衣身影，树林深处是飞瀑形成的寒潭，灵虚要去哪儿不用想也能知道。

　　只是寒潭蝶影依旧在，故人魂散不知归，想了只能惆怅，徒增伤感罢了。

　　灵虚曲起的食指停了一只莹莹碧蝶，翅膀缓慢翕合，蝶未语，灵虚却清浅一笑，缓声道：“放心吧，他一定会回来的。”

　　这句话，像是对碧蝶说的，更像是对他自己说的，碧蝶自他指尖恋恋不舍的飞起，在空中留下一串细碎荧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