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赋》清珂

7、初定官位

　　声音穿透大殿，激得下方的大臣头皮发麻，大殿底下的一片寂静，让清晨的露水更多了些许凉意，谢昭冷眸瞧着这些跪下来的人，好似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偶有风入内，殿中的烛火便被吹得左晃右摆，可沉默半晌，也不见得有人站出来再说话。
　　“诸位爱卿不必紧张，有什么想法站起来说出便是。”谢宸看着下方乌压压跪了一大片，只好笑的摇了摇头，做起了仁厚的模样。
　　谢昭扯了嘴角，声音只是冷淡着，公事公问般：“果然是陛下说话，也都没人理了？”
　　听得此言，下方的宋允桦收紧了手，捏稳了手中的笏板，他突然就想起曾经的谢昭，在西都决战时，那个宫中气质清冷的公主。
　　在武孝文皇后中箭的危机时刻，她暂替皇后从容不迫的处理各种事件，稳住前方将领和御驾亲征的仁武皇帝，一个不过十一岁的小姑娘，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可以稳住北朝的后局。
　　念及此，宋允桦终也是站了出来，对着上方的谢昭和谢宸扣手俯身道：“殿下切勿动怒，老臣有一言想向陛下和殿下进柬。”
　　“说。”谢昭抬了眸，眯着眼看着宋允桦的身影，她对宋允桦很熟悉，毕竟自己曾经与宋家有过一纸婚约。
　　“老臣觉得，如果殿下实在是赏识齐状元的才能，那这四品大理寺少卿一职，便完全可以让其胜任。”
　　宋允桦顿了顿，又才继续说道“只是一个人是否有能力坐的住，不如给他任用期，若能得百姓认可，让百官无言反驳，那这就是一举两得了。”
　　谢昭手指微微叩击下方金砌的扶椅，踏踏的轻微声响还未传入众人耳中，就在空气中消散开来。
　　“此法甚好，既公平，也没有埋没人才。”谢宸瞧着皇姐不出声，估摸着是默许了宋允桦的提议，便做主开口，算是定下了。
　　“好了，事情既已解决，那诸位爱卿都平身吧。”
　　下面的众人听得皇上都发话了，纷纷都松了口气，想着即便是先前长公主再多发难，到此也应是没了后文。
　　待众人都起来归了原位，谢昭才又看向宋允桦所在的地方，漫不经心的开口说着：“宋爱卿之子今日内应当就到京城了，彼时他直接回府休整就好，不用再进宫述职了。”
　　“谢殿下/体恤。”宋允桦站了出来，眼神略微闪过一丝让人不解的神色，却在下一秒用感激的表情掩饰的无影无踪。
　　谢昭点点头，就不再做理会，毕竟在她的心里，对于宋家，特别是宋允桦的独子宋逸林，一直有一块疙瘩，就算怎么试图去抹平，都是徒劳。
　　下了朝议，谢昭便同样往常一般坐着宫车回府，而素昔这几日协助时安调查之前木牌之事，一直到谢昭回府，都还没有见到她的身影。
　　想容见着谢昭回来，嘱咐着下人将早就准备好了的早膳端上来。
　　当值的冬梅也尽责，带着底下一众婢子，刚把餐盘糕点规矩放好，就看着素昔匆匆进内，扣手俯身拜见准备用膳的谢昭。
　　“不用行礼了，说吧情况如何？”谢昭放下刚拿起的玉箸，抬首看向素昔。
　　“殿下，有线索了。”素昔迟疑了片刻，还是谨慎的说出模棱两可的话来。
　　谢昭看着素昔支支吾吾，大概是明白她如此谨慎的用意，便开口吩咐道：“其他人都退下吧，只留素昔和想容在内，冬梅在门外守着，除了本宫让进来的，其余人一概不能靠近。”
　　许是很久没听得谢昭如此严肃的语气，让冬梅都愣了愣，才招呼着下人退出。
　　这会儿原本还拥簇的厅堂，一下子便空旷起来，素昔虽瞧着左右无人，但也怕隔墙有耳，压低着自己声音才小心翼翼的说了话。
　　“殿下，奴婢和时暗卫去查时，从一老妇人那儿打听到一女子似乎知道一些情况，奴婢私下觉得或许和木牌之后的人有关，便赶紧带着木牌回府来告知殿下。”
　　素昔定了定神，双手将木牌归还给谢昭，却还是欲言又止，谢昭察觉不对劲，抬头瞥了一眼蹙着眉头的素昔，不紧不慢的开口问道：“那女子，你认识？”
　　“是”素昔的柳眉微微蹙起，紧接着又松开，像是释然了般，继续接下来的话。
　　“那女子，就是殿下上次让奴婢在街上救下的姜沁。”
　　“是她？”谢昭思虑半晌，却一时也摸不清楚所以然，“本宫记得上次让你安排她去了庄子，如今在哪个庄子上？”
　　“回殿下，是京郊西边的荣喜布庄”素昔回了话又思考了一会接着说，“时暗卫现在也在那边，盯着姜沁。”
　　想容在旁边听着来龙去脉，倒是有些明白了，心下想着这姜沁又一次的出现，不知是刻意还是巧合。
　　“殿下要备马车吗？”想容想了想，还是开口问了沉默不语的谢昭。
　　无声的风吹进了厅堂，屋外的光印在窗面的纸糊上洒了进来，竟是一室暖阳。谢昭捏了捏眉心，又想了想才开口吩咐着备马车。
　　马车载着谢昭一路穿过街巷大道，最终在姜沁所栖身的布庄停下，素昔先一步打了帘子下车，谢昭则于后戴上鹅黄色的斗笠，再由素昔扶着下了车。
　　布庄的看门仆人远远就瞧着有大人物来，忙不迭的就将庄内的管事叫了出来，此时正恭敬的在门口向着下来的谢昭俯身问安。
　　“董管事就不用多礼了，我也就是过来看看这布庄经营如何，正好把账也一并查了。”
　　谢昭的面容隐藏在斗笠之下，叫董明礼看得不真切，只得连连作揖称是，迎着谢昭一行人往正堂的地方走去。
　　待到谢昭坐下，董明礼又是叫人沏茶又是吩咐账房去拿账本，尽心尽力的生怕谢昭不高兴。
　　“小姐今日怎么亲自来荣喜布庄了，事先董某都不知晓，还差点以为下人刚才是胡乱禀报。”
　　董明礼面上堆着笑，用小心翼翼的口吻问着上方只掀开斗笠一角，露出下颚喝茶的谢昭。
　　“董管事”谢昭放下手中的茶，语气不轻不淡的说着，“难不成我来还需要每次都先同你禀报一声吗？”
　　“绝无此意绝无此意啊，还请小姐息怒，是董某不知分寸了。”
　　董明礼手一抖，不禁有些慌神，心里暗骂自己是许久没见这上面的人，居然连分寸都忘了，果真是舒心日子过的久了。
　　“小姐，这是您要看的账本。”
　　账房不知正堂适才发生了什么，只是匆匆从外面拿来了账本，恭敬的入了大堂，双手呈递上来。
　　谢昭摆了摆手，素昔会意的去把账本拿过来，交给了谢昭，接过账本的谢昭也不多言，将斗笠撩开一角，侧身避过下方的人翻看起来。
　　“收支问题不大，就是看这生意似乎做的并不太好。”谢昭语气不急不缓，却让人听得直冒汗，仿佛越是平静，下一秒就越会发难般。
　　“回小姐的话，今年冬灾，官府救济百姓，布庄生意不好做，不少布匹都被官府征用，说是上头的旨意拿去充公救济了。”
　　董明礼拱手，有些为难的说出实情，他现在就是怕面前这位大小姐责怪，怕布庄的下人们都不好做工。
　　“原来是这样一回事，难怪了，我在内京城就听说今年官府救济百姓，人人都称颂朝廷明德，看样子是压榨了我们。”谢昭丝毫不忌讳，却也实打实的讽刺着，那些官员这上传下达的旨意，做的是真的好。
　　董明礼只得听着谢昭发怒，却也无可奈何，他心里也想着，至少谢昭这说的也算是半个实话。
　　“这账我就不看了，原本让董管事做这布庄管事，我也算是信得过”谢昭合了手中的账本，抬眸看向董明礼，“之前我让素昔带了一个女子来布庄做工，不知董管事可还有印象？”
　　“这自是记得的，是素昔姑娘亲自带的人过来，我就给安排在了内院做些清扫的活计。”
　　谢昭点了点头，见人还记得，也就开口吩咐着：“那你去带她过来，我有事情问她。”
　　董明礼有些不明所以，但也是迅速应了声，带着账房俯身告退，谢昭瞧着人退下，才缓了口气，想了想又看向身旁站着的素昔，轻轻的开口。
　　“你和时安旁敲侧击的打听应当她是不知情的，等会就作闲谈模样，其他的你知道怎么做。”
　　素昔听这话，大概是明白要做戏，低首轻声回了句是，便也静静的等着董明礼将人带来。
　　好在董明礼也是个动作迅速的人，素昔话音刚落没过多久，就带着姜沁进了正堂。
　　“奴婢姜沁，见过大小姐。”姜沁被带着进来，也不左顾右看别的，直直的下跪问安，礼是做的十足。
　　“哪用行这么大礼，赶紧起来就是。”谢昭有些惊讶姜沁的反应，开口说话的语气也是温和了不少。
　　“奴婢谢过大小姐体恤。”姜沁起了身，一举一动都毕恭毕敬的对着谢昭。谢昭隔着斗笠看不清没抬头的姜沁的模样，只好又吩咐着让她抬起头来。
　　姜沁依着谢昭的话抬起头，谢昭便也仔细的瞧着姜沁的面容，看着这女子巴掌大的脸蛋和娇俏的桃花眼，也不由得在心里暗自感叹，真是一位生的好看的美人。
　　“在这里一切可还习惯？”谢昭瞧了一会儿就不再打量，出口的话像是闲聊家常一般，温声细语的问着眼前的姜沁。
　　“回大小姐，奴婢是大小姐给了新生，住在这里一切都很好。”姜沁似乎很是感激，一边说着就又要下跪谢恩起来。
　　谢昭连忙出声止住了她的动作，又亲自起身要去安抚姜沁的情绪。可这刚一站起来，腰上挂着的木牌便哐当落地，不偏不倚的掉在了姜沁目光所能看清楚的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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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了久等了，接下来男主齐衍，男二宋逸林，女二姜沁都要正式进入主线啦！权谋章节正式拉开帷幕（悄咪咪给自己撒花，不要打我跟新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