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剧而已》因为宋清如是宝贝

33、异党

　　烛光晃得厉害，葳蕤摇曳，丝丝缕缕的红光萦绕在青丝边，勾出一道金边。庄贤公主往日里是同小孩子一样最喜欢光亮的，现下见了便只觉得刺眼，忙不迭紧闭双眼，润润干涩的眼珠。

　　“公主……”婢女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一千一万个心疼，也只有自己默默咽下。早该明白的，她是公主，所以嫁不嫁人，嫁什么人，甚至哭与笑，都由不得她。

　　屋外响起一阵叩门声，像是小石子儿扔进沉寂良久的水潭，连动弹了几下都数得清。庄贤公主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一般，眼睛仍未睁开。

　　门口的越玖渐渐收回了伸向门板的手，隐忍之情在手中蜷成了拳头，他其实不该有半分后悔。不用消耗兵力与粮草，赔了庄贤公主的一辈子，便可以博来两国和平共处。

　　“……阿姊……”越玖说话声又小又低，有意克制自己，不让包括庄贤公主在内的任何一个人听见。

　　夜色催更，清尘收露，小曲幽坊月暗。不知是乐府的哪个乐师在吹箫，声声慢，绕过柳梢传出呢喃低语，携来独有的幽邃寒意。不时夹杂着阵阵虫鸣，浅吟轻唱，欢喜的人听了更欢喜，伤春悲秋的人听了独自愁。越玖满心只有失落，以我观物，万物皆着我之色彩，不含愁绪的箫声进了他的耳朵也化为哀啼。

　　屋内悄无声息，庄贤公主枕着胳膊在烛台、菱花镜边趴了一整夜，眼皮闭得很牢，却不曾有一刻钟坠入梦乡。婢女站在公主身边，更是不敢打瞌睡。

　　玉臂半露，纤手抚镜，青丝徐垂，红烛燃尽一地金。

　　屋外冷风袭人，越玖双目失神，一手扒着门框守了一整夜，攥着攥着，指甲不知不觉连同皮肉一起陷进木头里，抽出手指，指尖有鲜血缓缓淌下来。

　　艳红染地，黑袍轻摆，身心俱疲，凉风舞起一院噙。

　　彼此在乎的人也会越走越远。

　　后来庄贤公主顺从地嫁去西北，带着三船五车的嫁妆，金银瓷玉，翡翠玛瑙，琥珀珍珠，绫罗绸缎，还有一群婢女仆从。以嫡长公主的身份，出卖灵魂，表整个朝廷的诚意。

　　从那一个箫声幽幽的夜晚，直至坐上赶赴西北的马车，庄贤公主没有说一个字，脸上没了表情波动，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仿佛成了不需要喜怒哀乐的木头人，仿佛自己做着天经地义无需理由的事。

　　送庄贤公主出嫁后，越玖拾掇好心情，耐心清理整顿太后从前拉帮结派来的党羽。该贬官贬官，该发配发配，该威逼威逼，该利诱利诱，快刀斩乱麻，决不允许因为心慈手软而留下一个祸患。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妇人之仁只会葬送更多人的性命。

　　异党异心不复存在，君臣议事也事半功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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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很短，因为下一章光想想就虐到我心坎里了呜呜呜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