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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儆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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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语既出,惹得向桓心里七上八下,又不清楚太后娘娘准备怎么办,很是不安。
“母后消息素来灵通,用不着你通风报信。”年轻的皇帝阴沉地说道,扭过头来凝视着他。
不过短短十几个字,向桓听了却心上一凉。
小段子去传口谕了,启坤殿空无一人,昏黄的烛光,显得格外晦暗不明。
越玖不顾自己箭伤未愈,拔出玄罗剑,冰冷的剑锋插入向桓的左胸膛,将他抵到了殿内的梁柱上。一时间,血溅大殿,狼藉一地。
临死之际没有一句怨言,只是吐血不止,作为奴才的一生,就这么尽了。
也算是忠仆,可惜不是越玖儿忠仆。
杀人,不分好坏,只论敌我。
一剑致命还不够,不足平越玖心头之恨,拔出剑换个地方又刺了一遍。红如罂粟的血溅到了越玖脸上,点点赤色勾画出俊朗的轮廓,平添一分隐晦的腹黑。
“你去告诉她啊!去告诉她,她这辈子也管不着朕……”越玖紧紧揪住他的衣领,逐渐加深力度,脖子上都勒出了一道浅浅的红痕。
看着向桓气息愈发微弱,越玖用力一掀,把他推到了地上。
一个王斯宏,一个向桓,都是杀鸡儆猴,告诉太后,想找人篡位,安插眼线,在他名下都不可能。
“咣当”一声响起,是瓷器破碎的声音。
愣了一下,越玖回过头去,撞上祁呈卿迷乱惊诧的眼神。
那摔在大殿门口地上的瓷器,是太医之前说要内服的药,祁呈卿熬好了,现下给小崽子送来。
方才的一幕完完全全映入祁呈卿的眼帘,下手之狠,神情之残忍,与平日里大相径庭。
他知道向桓是太后派到越玖身边的眼线,也知道杀向桓是为了皇位,为了大局。可是……这不是他认识的小九。
越玖的神情也变了,仿佛做错事的孩子被人当场抓包,眼里有些恍惚,惘然若失。
二人对视良久,谁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师父……”最后还是越玖先打破寂静。一听见他的声音,如往日一般乖巧伶俐,祁呈卿却垂下头,躬下腰,一片一片地慢慢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碎瓷片。
祁呈卿拾得很慢,没有划破手,心里却像有什么锐器在割一样。
“……自己记得吃药。”祁呈卿转身走回去,顿一了顿,小声说道。
他想,是时候该重新认识一下这个终日勤勤恳恳、恭恭敬敬做了自己七年徒弟的人了。此时此刻,他心里太乱了,需要一个人静静。
这世上诸多事情,都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目送着祁呈卿墨色的身影离开,越玖感到空前的失落,心里好像缺了一大块儿,怎么也填补不了。
他明白自己没有做错,现下却后悔了……
他要杀尽所有挡他路的人,他要为母复仇,他要兢兢业业做个好皇帝……
他要做的事太多了,从他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不能像一个寻常人家的孩子那样生活。可他在祁呈卿心里,从来都不是一个帝王。
所以祁呈卿会失望,会疑惑,会觉得他判若两人。
知春轩里,祁呈卿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乱了。
时至今日,祁呈卿才知道,原来有一种人,纵使心里再多心计筹谋,面上也能无波无澜,装成纯良无害的少年。
但,祁呈卿打死也不想相信,小崽子是那种人。
再回顾回顾这段日子的事儿,出于理智思考,祁呈卿又觉得,这的确是一个君王该做的事。
是吗?
不是吗?
越玖浅笑时会露出小梨涡,眉眼弯弯像道小桥,这些种种又浮上祁呈卿的心头。
其实……不该因为这种事而心存芥蒂吧……毕竟自己说白了也就是个杀手,谁又比谁更清白呢?
翻来覆去,久久不能释怀,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祁呈卿强迫着自己闭上眼睛,用被子捂住头,百爪挠心。
处理了向桓的尸体,越玖换上衣袍,洗净了沾着血的面庞,却没有吃药的心思。
“哼……”越玖自嘲般地扯了扯嘴角,露出苦笑,身上哪儿有心里疼啊?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越玖勉强拾掇好心情,连夜秘密召见了卢太师。
商议了半天,决定那件事还是应该从长计议。越玖想想也是,树大根深,不好撼动,现下杀鸡儆了猴,应当能安分一段时日。
再缓缓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