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将在何处醒来》正囡

3、裂痕

　　裂痕
　　莘娉婷从闫舒毓的公寓里搬了出去。
　　为了私立医院的开办事宜，她去住了酒店套房。
　　为了避免和简佑浩见面，她选择了另一家酒店—满天星。
　　满天星和斯里兰卡、简系列酒店在京城属于五星级系列旗鼓相当的两家竞争对手。
　　斯里兰卡和简系列酒店上属简式财团，主打服务和生态自然的市场品牌，是以主题和度假型为主的高级酒店。
　　而满天星主要以商务型为主，虽然单一，但是内部设计私密性强，每个来住满天星的客人不会在长廊或电梯类的公共性区域见到其他人。诚然，这里成为很多政商洽谈合作的首选型地点。
　　但是满天星的老板，至今是个谜。
　　按闫舒毓的话说，在北京不应该有人有能力从简佑浩的手里抢肥肉。更奇怪的是，简佑浩让这粒沙子活生生揉进了他自己的眼里。
　　莘娉婷的预感不是…很好，或者说她有点后悔摊这滩浑水。
　　接下来的一周，她开始工作，基金会和酒店两点一线。
　　国内私立医院的创办，程序和审批流程远比当年的德国复杂的多。
　　正在她一筹莫展时，莘栋睿不动声色地到访。
　　她从基金会回到酒店，打开门的时候闻到特别的味道。
　　走进去发现哥哥像以前一样在厨房忙着。
　　长桌一角摆满了她爱吃的菜。
　　莘娉婷倚在墙上，静静看着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莘栋睿帮她去德留学，接手基金会，开自己的私立医院。
　　十年里的每年圣诞节和春节，莘栋睿都会飞到柏林或者慕尼黑和她团聚，后来她认识了闫舒毓，他们仨就成了铁三角。
　　长兄如父亦如师。
　　活了三十多年，只有莘栋睿在的时候，她会觉得自己有短暂的温暖。
　　但是最近，她开始重新定义她与哥哥的关系，恰如当年她刚刚起步管理层的时候，莘栋睿告诉她，“上帝给你的每一份礼物全都暗中标好了价格。”
　　莘娉婷故意把手提包重重放在椅子上。
　　莘栋睿问声慢慢转过身看了一眼，又转回去，一边洗菜声音一边与流水声对抗：“洗手去吧，马上开饭了。”
　　屋里的正常温馨，恍惚到让她觉得自己还没有回国。
　　莘栋睿端上桌最后一道菜后，开了一瓶莱茵酒庄的白贵腐，他永远记得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莘娉婷先开口说话，打破了兄妹之间的静默：“怎么有空来我这？最近不是在和花旗争股权吗？”
　　莘栋睿给她夹了一点菜，笑说：“自从回来我也没来看你，我们今晚不谈工作。”
　　莘娉婷非但没有动碗里的菜，而且慢条斯理的放下筷子：“好啊，莘总，那我们来聊一聊私事”
　　她抬起头，手握紧了拳头：“哥，你能向我—你愚蠢无知的妹妹讲述一下为什么简佑浩会知道这个计划？”
　　莘栋睿波澜不惊，似是早有预料：“我没想到他会去威胁你，对不起，娉婷。”
　　她突然心里一酸，垂下头，哽住喉咙：“哥，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们和莘文天的关系，我只想守护住我的东西，这也是当初我们的约定。”
　　莘栋睿拿起方巾擦了嘴角，也规规整整放下了筷子：“Dora，你现在在国内，你回来的这段时间，简佑浩的威胁就是最生动的例子，这其中的利益关系环环相扣，只要…”
　　她不能忍受他这一套说教，立刻打断：“你今天来不就是想让我交出碧荷蓝滴的股权吗？简佑浩和你见面了吧，你这样子和莘文天简直一模一样！”
　　她本能地拿起杯子，又忽然止住，半晌后，冷冰冰地开口：“你再一次把我改造成功了，为了那幅画，我答应你。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莘栋睿拿起沙发上的西装上衣，正要推门而去的时候，停顿了下来，背对着她，轻叹了一声：“Dora，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是为了你好。”
　　莘娉婷觉得
　　她和他之间相濡以沫的曾经，像是瞬间按下暂停键的的沙漏，
　　走不下去也回不去
　　即使血浓于水。
　　莘娉婷去了一趟香港，接待安顿她从德国挖回的几个教授并和自己的心理医生见了面。
　　莘娉婷这些年一直有轻度抑郁和失眠，医生建议她休假，她笑着拒绝并急忙飞回了北京。
　　就在莘娉婷结束香港之行飞回北京的下午，简佑浩受邀来到郊区的一家私人会所。
　　会所建在群山山畔，外表僻静祥和，云树缭绕，颇有深山藏古寺的味道。
　　在这个水枯石露的季节里，黄红色落叶零零碎碎地将夜夜笙箫，声色犬马悄悄埋没。
　　简佑浩还不习惯这样的邀约环境。而且晚上的酒他也是逃不掉，因此他让助手吩咐司机提前准备好了车。
　　会所管家是一个扎着温莎结梳着欧美风背头的中年男人，亲自带着服务生和酒进来服务。
　　高大深色的真皮沙发中央坐着两个男人。
　　简佑浩环抱着手臂，没有理会服务生摆在面前的威士忌。
　　莘栋睿拉松了领带，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故作轻松笑了笑：“你们庄少什么时候到？”
　　管家恭敬又温和，“庄少马上就到，托我伺候好简总和莘总。”
　　又看看简佑浩面前的酒，立马指挥服务生开了手里的红酒，换掉威士忌。
　　“这是我们特意为您二位准备的：波旁威士忌的Blantons和罗马尼康帝05特级黑皮诺。”
　　听闻后，简佑浩才饶有兴趣的拿起酒杯轻嘬一口。
　　莘栋睿放下酒杯，不动声色：“你去见我妹妹了？”
　　忽明忽暗的灯光使他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对方伸过酒杯轻轻碰触他的，若有若无地“嗯”了一声。
　　“大哥，你不能逼她。”莘栋睿抬手摔掉玻璃杯。
　　屋里突然安静。
　　气氛变得剑拔弩张时，庄毕凡推门走进。
　　他摆摆手，挥退了管家和服务生。
　　“二位息怒，心平气和好吗？”
　　庄毕凡拿起酒给两人倒上，苦笑着说：“两个祖宗，白白浪费我给你们开的珍藏酒”
　　又给自己倒上一杯威士忌，淡淡开口：“一个想要碧荷蓝滴的股权，一个想要花旗的股份。你们俩有什么可吵的？”
　　莘栋睿暴躁地说：“他去威胁！”
　　庄毕凡拍了拍他的肩，“阿睿，你今天这么不理智，说到底是没有告诉大哥你有碧荷蓝滴的股份还有你妹妹的事。”
　　莘栋睿冷笑道：“堂堂简大少行动之前怎么可能不去弄明白威胁对象的前世今生 ？”
　　庄毕凡惊讶地转向简佑浩：“大哥，你刚回来，这里面是…有什么误会吗？”
　　简佑浩站起身来，撇给莘栋睿一个文件夹：“这是我在花旗的所有股份。同样，我今晚要带走碧荷蓝滴的股权。”
　　话语充满逼迫与挑衅。
　　莘栋睿来到简佑浩面前，突然示弱又咬牙切齿，“人是有底线的，简大少。”
　　简佑浩突然笑了：“如果你妹妹她自己答应了呢？”
　　莘栋睿毫无预料地一惊，：“大哥，那根本不可能！”
　　简佑浩看着他：“敢不敢赌一把，赌你和我对你妹妹的了解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