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要事业粉》程爻

16、Chapter 16 耍嘴皮子

　　蔺旗一回到工作室，忒想把自己那句“谢谢”原地撤回。

　　堆积如山的工作暴风袭来，狄飞宇不在，Linda和戴思乐从屏幕后面伸头打个招呼，然后迅速把所有待定的合约邀约一键发送进蔺旗的邮箱。

　　“蔺哥，那个微商三无牌子又打电话来骂咱们了。”
　　手里早就攒了一堆文件等待处理，蔺旗接过电话，长吸一口气按了接通，三秒之后迅速开口：“补上道歉信？补个头补，你他妈的先把自己的经营许可证补齐吧！”挂了电话，蔺旗想，还是冯泠说的对啊，一时骂人一时爽，一直骂人一直爽。

　　戴思乐又从电脑后面探个脑袋，颤颤巍巍地伸出大拇指说，蔺哥，牛逼。

　　冯泠不知道，她随口一句垃圾话在蔺旗这朵纯洁的小白花心里留下了多深的阴影。她现下正在赶往试镜的路上。上午试戏的《汉宫月》反响相当不错，导演编剧几乎当场拍板，让她担任双女主之一的赵合德，只差给制片人过目了。

　　系统：【也不知道是谁哦，大言不惭地说“古装偶像剧太长了，我怕赶不上《西昭烟华录》”“我对工作不开玩笑”。】
　　系统：【呵，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冯泠就是大猪蹄子。】
　　冯泠：那我现在也只能广撒网，重点捕捞。毕竟现在还得等好戏挑我，不是我挑好戏。
　　冯泠：阿统，你但凡多有用点，我都不至于这么被动。
　　系统：【……】

　　冯泠的挑出的六叠剧本，她最终选定了四样去试镜，剩下几个开机时间太晚了，并不适合她。至于这四本剧本虽然都不错，但冯泠还是想去见见主创人员，毕竟一部戏除了剧本好之外，导演制片发行都是不可缺少的一环。比如司逢舟的剧本虽然好，但如果不是吴斐这种掌镜能力，或者说没有薛济楚这种实力流量，又或者缺了优秀后期，《白日梦想》的完成度都会大打折扣。

　　冯泠：当然了，还得感谢我这样的实力演员倾情加盟。
　　系统：【如果你的自恋能为你涨粉，你现在早就是坐拥十亿事业粉的巨星了。】

　　除了《距离高考的1000天》之外，三部需要试戏的分别是《汉宫月》《问君能有几多愁》还有《朋友之上》。前两部都是古装偶像剧，一部讲的西汉成帝时期，赵氏姐妹飞燕合德与成帝的爱恨情仇。另一部则是南唐后主李煜以及大周后小周后的爱恨情仇。冯泠当初看完，就知道这两部口碑不一定如何，但热度一定一骑绝尘。编剧熟谙影视剧套路，章章高能狗血一应俱全，几乎全都戳在观众的爽点上。

　　冯泠：诶，千算万算还是老话，不能光追求艺术，做人要吃饭的嘛。
　　冯泠：等我以后当制片人，想怎么拍怎么拍。
　　系统：【听听你现在说话的语气，好卑微噢！】
　　系统：【不仅没有王霸之气，而且很有王八之气。】
　　冯泠：……
　　冯泠：你闭麦吧。

　　不一会儿，冯泠站在试戏的地方，才不由得感慨，娱乐圈的竞争残酷，哪怕换一个世界也如出一辙。今天来试戏的不止她，还有其他四五个小花旦，一二三线都有，远远一看自成亮丽的风景线。

　　《朋友之上》这部戏同样主要在申市拍摄。它聚焦都市男女，讲述了互联网公司产品经理乔薇与码农常安的故事，他们从小由一个小学，一路考进同一个中学大学，最终进了同一家IT公司同当社畜。乔薇性格火爆直率，热血仗义；常安则沉默寡言，不苟言笑。因此两人虽然青梅竹马，但青春期的相处过程并不美好，甚至可以说一路火花带闪电。但就在吵架和好吵架的套路里过了十几年，心中都默认对方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可谁也不敢向朋友之上再走出一步。“友达以上，恋人未满”不外如是。

　　冯泠当初看中剧本，正是觉得编剧把乔薇和常安的挣扎犹豫，甚至是自我怀疑刻画得无比真实且饱满。乔薇这个人物的前后变化，也拿捏得十分巧妙。

　　不用多说，这些人肯定都是来试女主角乔薇的戏。她的咖位在不大不小，在这群人正好排到中档。冯泠本打算安安分分地藏进化妆间里，等到导演叫她才出列，可惜天不遂人愿，偏偏有人上赶着来挑刺儿。

　　“哟，我当时谁。这不是咱们华宇传媒力捧的当家花旦冯泠嘛？怎么突然跑出来找戏演啦，我们都以为你打算退圈，嫁入豪门当阔太太了呢。”

　　“琪琪你记错了吧。华宇的霍大总裁不是才拒了林二小姐的婚，说除了他的心上人袁大小姐谁都不要嘛？你听听，霍家，林家，袁家，哪个不是豪门大户。某些人还真以为自己一只野鸡能嫁入豪门，要不要脸？”

　　“还是莹姐你说的对，不要脸的下场就是被扫地出门还无戏可拍，真是报应。”

　　化妆台前两个女明星一边对望彼此亮晶晶的指甲，一边相谈甚欢。另外两个花旦见势不对，没说什么，直接光速撤离避免麻烦。

　　冯泠不撤，从化妆镜里打量了两人，辨别许久，实在没看出来是谁。想不出来就算了，她直接就气势嚣张地对着那两个女明星问道：

　　“你俩谁？”

　　拉着冯泠衣袖疯狂制止她过激反应的狄飞宇愣了一秒，继而扯袖子扯得更疯狂了。冯泠不理他，直接对上被称作“琪琪”的女明星，目光流连在她能戳破胸的下巴，和能顶到下巴的胸上，挑眉露出个微妙的表情，“你认识我？”

　　白琪琪被冯泠的表情和语气气得发抖，忍了半天“呵呵”一笑：“冯泠，你少在这装蒜！你会不认识我们？我看你是不敢认识吧，自己倒贴爬了霍总裁的床现在被甩了还不让人说了？！”

　　“有什么奇怪的，你们很红吗我要认识。禁止越级碰瓷啊。”冯泠不理她，转向另一个“莹姐”，所有所思地补充道，“这位有点眼熟。刚在卫生间，你不是还说琪琪的胸假得跟塞俩气球一样嘛，怎么现在又成好姐妹了？结拜得有点快噢。”

　　白琪琪气得恨不得冲上来撕烂冯泠的嘴，可是顾忌着导演编剧都在隔壁，她不能自毁形象。她瞪了一眼冯泠，又转头瞪了一眼有些心虚的廖莹，冷笑一声，踩着高跟踢踢踏踏地走了。

　　廖莹弹弹指甲，转过椅背冲冯泠嗤笑：“没想到，你被抛弃一回，嘴皮子倒是练利索了。不过冯泠，我劝你还是夹紧尾巴，你现在没有霍总裁保驾护航，就一丧家犬，早不是华宇花旦了。还真把自个儿的小破工作室当回事儿了？”

　　“这你可就错了。”冯泠抬手，把袖子从狄飞宇手里拽出来，“我嘴皮子一直很利索，关霍炎鸟事？你可以侮辱霍炎，但你不能侮辱我的能力。”

　　助理这时候忽然进门，喊廖莹试戏。她只好抓起包跟着出门，临走前剜了一眼冯泠和小狄，那意思明显是这事儿还没完。

　　狄飞宇急了，忍不住冲一旁好整以暇地女演员抓狂道：“冯泠你……你疯啦？你招惹白琪琪和廖莹干嘛！”

　　“我没。是她们先动的嘴。”冯泠走到刚刚廖莹的位置坐下。Linda不在，她只好自己拿了支化妆包里的眼线笔把眼线上挑一些，眼型立刻显出几分锐利，“还有，你刚拽我，影响我发挥了。”

　　狄飞宇一听都快绝望了：“冯泠老板，你信不信不等你出这门，黑料就会满天飞。白琪琪和廖莹出了名的营销大户，惹谁不好你惹她们。”

　　“怎么我的黑料不是已经满天飞了吗？”冯泠奇道，见狄飞宇反应比她还大，只好安慰道：“我没惹她们的时候，人家不是照理买黑帖吗？行了行了，我一会儿去试戏，你别伤春悲秋的，来管着包。”

　　系统：【你咋那么生气？】
　　冯泠：我不生气。
　　系统：【那你反应这么大？】
　　冯泠：不大啊，我觉得还行。
　　系统：【……】

　　等轮到冯泠试戏了，她一推门，发现编剧、制片人等等坐成一排。中间坐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桌子上摆放的“翁姗”姓名牌提供了她的名字，瞧着熟悉，不过跟上次听说“逢舟”这个笔名一样，熟悉却想不起具体的内容。估计原主只是听说过这些编剧作家的名字，并没有详细了解过他们的创作。

　　不过冯泠无所谓，她早把发给自己的那部分剧本翻阅得滚瓜烂熟了。翁姗表情很冷淡，问了几个问题之后，就直接让冯泠试一段戏，声音听不出特别的喜怒：“就试试那段分手吧。”

　　冯泠一听即明，这说的是《朋友之上》戏里乔薇和前男友分手场面。她鞠了一躬，走到台中央，再抬头时，赫然就是戏里，刚刚被分手的乔薇。

　　“乔薇，我们以后，就别见面了吧。”葛欢手插着兜，掏了根烟出来点上，“早点说开，对大家都好。”

　　乔薇咳嗽了一声，隔着烟雾去寻男人的眼睛，却寻不到，葛欢不肯看她。她嘴唇抖了抖，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你开什么玩笑。”

　　“我说分手。我不要你了，你听懂了吗？”

　　“你生气了吗？你生气了是不是？你怪我加班没及时过来，我不是故意的，我们研发突然出了纰漏才拖延一会……我一下班就马上过来，路上堵车才迟到了。我下次不会再迟的，你原谅我好不好，你原谅我吧……葛欢。”

　　女人语无伦次地道歉，一贯的锐利折了戟，低到尘埃里，“别不要我。”

　　“体面点，乔薇。”葛欢似乎有点不忍，但他转开头，“我们早该分了，没有这次也有下次。成年人，别把场面弄这么难看。”

　　“我会改好的。我会改成你喜欢的样子。”乔薇憋着眼泪，伸手去拉葛欢的袖子。指尖还没碰上袖子，就被一把甩开。葛欢熄了烟，摇摇头，转身走了，再也没有回头，仿佛乔薇连一个回眸也不值得。

　　胃痛得厉害，痛得颤抖。乔薇慢慢蹲下身，用膝盖抵着疼痛的部分，好像这样才能缓解一些。胃离心太近，她一时分不清到底哪个脏器剧烈作痛。

　　“蹲着干嘛。”常安跟在她影子的背后，声音冷淡，“跟我回家。”

　　乔薇没回头，仍然蹲在原地把头埋进膝盖，像个孩子一样——

　　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