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要事业粉》程爻

12、Chapter 12 一戏双杀

　　系统：【——滴，被动技能“系统君的鼓励”定时发动：亲爱的宿主，你真的真的很不错哟~】
　　冯泠：知道，7点了。

　　自打发现系统的被动技能会每天定时发动，冯泠自主开发它的额外功能，现已将其充当闹钟来使，倍觉好用。如果没有系统自己夹带私货，总是附加一通叽里呱啦的辱骂，就更好用了。

　　《白日梦想》今日开拍第一场戏。

　　冯泠和薛济楚的全部对手戏都集中在同一场景，即为小镇中央的一处路灯下，因此吴斐打算先把二人戏一次性拍足之后剪辑备用。等这处场景利用完，再拍摄薛济楚的剩余戏份。没办法，经费有限，合理烧钱嘛。

　　鉴于他俩的大部分是夜戏，所以白天的时间主要用于拍摄男主角孟醒的日常活动，以及孟醒白日梦中的一些场景。

　　镜头里，薛济楚握着自己的水彩画册，来回踱步好像有点焦躁，同时嘴角下拉，腰背微微弯下，显示出常年伏案工作的疲惫，握笔的手指常不自觉地捻动。明星的光环被卸下，一个常年加班的普通插画师形象就倏然被树立起来了。

　　知道薛济楚正在演绎前半段，刚刚发现身患怪病却又束手无策的孟醒，冯泠便趁机坐在一边，认真观察他的表演。

　　不得不说，薛济楚能在26岁就杀出流量的重围，达到电视剧一线男演员的水平，除了自身家世背景的外力加持，更因为他自己也很勤勉，很有两把刷子。至少从体态、神态、台词的细节掌控来看，薛济楚一定把剧本琢磨了很多遍，他甚至连走位都考虑到了。要知道电视剧和电影走位模式，打光模式都很不同，他为了适应，估计也特意练习过。

　　大半天时间，他的NG次数不超过十条，实力不可谓不稳。吴斐心情不错，连带着一直盯住画面的司逢舟都偶尔地，点了点他高贵的头。

　　下一条就是冯泠和薛济楚的对手戏，正是孟醒和鹿眠在路灯下初遇的那一幕。

　　冯泠倒是不紧张，她对片场和镜头有天然的敏感，刚刚观察薛济楚表演时，就已经大概摸清了打光和走位方式，连机位都记得清楚。没穿书前，她为了在所谓的众神时代拼出一席之地，连倒茶的动作都练过无数遍，以求形成肌肉记忆。满杯多重？半杯多重？茶有多烫？是谁倒茶，富家千金还是奴仆老妪？为何倒茶，心怀不轨还是满心憧憬？甚至连哪边光源下，用怎样的动作才会显得手最漂亮，都悉心研究过。

　　她不太适应百分百“一切从自我出发”的表演法则，觉得自己的小小天赋没到那个份上，所以还是得依靠记忆训练和外部条件，比如机位、走位、打光甚至对手等等，方能在当时众神云集的娱乐圈成为最年轻的满贯影后。

　　冯泠：没办法，清水出不了芙蓉，后天雕呗。
　　系统：【哦。】
　　系统：【妈的我好紧张我好紧张我好紧张我好紧张。】
　　冯泠：……
　　冯泠：？
　　系统：【你有什么问题？】
　　冯泠：不是我有问题，我是觉得你有问题。

　　她已经换好戏服，通身朴素的女大学生打扮，Linda把纤细的眼线微妙地下拉一点，冯泠目光从薛济楚身上转回来，抬起眼皮乜了一眼Linda。化妆师一愣，捂住脸，说你别看我。司逢舟闻言，投来个冷漠的眼神，在接触到冯泠的视线后又收了回去，脸色微妙地有点不好看。

　　冯泠：我觉得，司逢舟好像不太喜欢我。
　　冯泠：可能是怕我毁了他的剧本？

　　系统：【妈的我好紧张我好紧张我好紧张我好紧张。】
　　系统：【你说啥？】
　　冯泠：……

　　她不理系统，跳下座位，慢慢走到站位，耳畔听到熟悉的打板声：

　　“Action!”

　　路灯昏黄的光从头顶洒下，夜色将小镇笼罩得严严实实，无月无星，仿佛整个小镇的光源都汇集于顶顶路灯。

　　小镇如往日一般陷入沉睡。孟醒走出家门，手揣进兜里躲避晚风的寒冷，四周无人，万籁俱寂，沿途街灯连绵通向远方，仿佛将寂静也拉长到尽头。他慢慢晃到熟悉的城市中心，并不害怕，只觉得世界充斥一股安静的荒谬感，不似真实。

　　熟悉的黑猫跃出花坛，冷漠地瞪大绿瞳打量孟醒，哪怕他已经来过无数次，这只黑猫对他也没有多熟悉。反而一甩尾巴，跳去花坛的另一边，孟醒这才看到花坛边站着另一个女孩。

　　是他昼伏夜出以来，遇到的第一个人。那女孩孤零零地站在灯下，光抚过她衣上褶皱，残留成褶皱里的阴影。她听见脚步声，缓缓转过头，似乎看见了孟醒，视线又似乎穿透了他的身体。

　　上前两步，又后退一步，她垂下眸子，又缩回了灯下的阴影里，那是她仅剩的安全区。身边仿佛隔住厚厚的玻璃罩子，她驯服地躲进罩子里，躲进夜晚，躲进无人知晓的角落。

　　“你叫什么？”
　　“鹿眠。”
　　“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

　　鹿眠闻言，苍白的面容似乎陷入深思，半晌摇摇头，脸上浮现出迷茫。她抬起双手，视线游离于一双细白的手掌。

　　镜头特写下，手掌手腕光洁如初，没有痕迹。鹿眠又疑惑地抬头看天，街灯撒了满身，将孑然影子拉得极长，她未发一语，仿佛整个人就要溶于光下。孟醒愣了愣，下意识踏出脚步，伸手要去拉住她。

　　“卡。”

　　薛济楚一怔，只见对方已经瞬间出了戏，从鹿眠恢复成冯泠惯有的淡定表情。他们回头一看，导演吴斐一边看着监视屏与司逢舟说话，一边冲他俩招手。

　　冯泠走近，发现这个NG是司逢舟定的，对方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又一言不发地回到原位。

　　系统：【妈的我好紧张我好紧张我好紧张。】
　　系统：【他为什么瞪你？这人什么毛病？】
　　系统：【你小心啊，他是不是嫌你演得不好要炒掉你啊。】
　　系统：【我去给你翻翻仓库，看你能不能贷款开个金手指。】
　　冯泠：……
　　系统：【诶，关键时刻还不是得靠我……靠靠靠？】

　　系统：【——滴，经系统检测，宿主事业粉+2，事业粉总计：3】
　　系统：【恭喜宿主达成新成就：一戏双杀。成就备注：Double Kill，你，值得拥有。】

　　冯泠对系统成天唠唠叨叨以及反复无常简直无语，她接过狄飞宇递来的水杯小心地抿了几口，怕把脸上的淡妆蹭花。吴斐示意她休息会儿，冲另一边的薛济楚说道：“小薛，你看你这里即将上前的动作……”

　　司逢舟抱臂，难得开了一回尊贵的口：“感觉不对。”
　　薛济楚仔细地盯了画面好一会儿，模模糊糊地感知到司逢舟说的不对确有其事，可他暂时没抓住具体的不对劲。他刚刚的动作都和电影剧本如出一辙，甚至因为冯泠的出色发挥，带他很快入了戏，直到刚刚伸手的那一刻……冯泠演得太真了，真得下一秒就要消失似的。

　　他迟疑地看了一眼正在喝水的女演员，对方一派镇静，刚刚压抑迷茫的情绪已经如潮水悄然退去，似乎并没受到什么影响。

　　冯泠：没了吗？
　　系统：【？】
　　冯泠：升级提示呢。涨了两个事业粉，不该升两级吗？
　　系统：【你在拍白日梦想，不代表你就要做白日梦。】
　　系统：【谁说一粉升一级啦？下一级LV.2，要10个事业粉。】
　　冯泠：等比数列？那你几级满啊？
　　系统：【10级。这是我们二进制世界的尊严。】
　　冯泠：就是十亿事业粉才满级呗。
　　冯泠：你这么厉害，怎么不去抢劫。
　　系统：【……】

　　系统：【请继续努力请继续加油！】
　　系统：【我们目标是独美！冲事业！不让男主来蹭热度！】
　　系统：【我们的微博目标是：事业粉的天堂，养老粉的福地，路人粉的表白墙和cp粉的火葬场！】
　　冯泠：……呵。

　　她双手抱臂，也盯着监视屏看了半天，终于找到的症结所在。薛济楚冲她露出个苦恼的表情：“孟醒初见鹿眠的心态，我总是拿捏不好。”

　　冯泠一想，伸出手臂比划了一个将碰未碰的动作，正是刚刚“卡”前薛济楚的最后一个镜头复盘。她问道：“这里的动作，如果是‘抓’，有点过了。”

　　“鹿眠和孟醒是什么关系？孟醒是鹿眠梦境中的人物，所以本质上，他应当是鹿眠潜意识的一个碎片，是她的‘本我’的一个碎片，这个觉醒的碎片象征了鹿眠压抑的情绪和思想。”

　　“现实生活中，鹿眠饱受抑郁症的痛苦，选择躲避进她为自己设计的梦境中。说明潜意识里，她是有自毁倾向的。而孟醒刚才的动作，应当是一个象征。拉住，象征了救人；推开，象征了助推鹿眠自毁。你觉得，那一刻，鹿眠和孟醒分别怀着怎样的心情呢？”

　　薛济楚一愣，旋即恍然大悟。

　　吴斐低头嘿嘿一笑，压下鸭舌帽，冲旁边的司逢舟伸手：“我说她行，你还非说不行。给钱吧老司，愿赌服输。”

　　司逢舟瞥了他一眼，懒得搭理。忙着给群演化妆的Linda忍不住冲吴斐大吼一声：“吴斐你这个垃圾！骗我帮你给冯泠递剧本压榨我劳动力还不给钱，老娘命令你速速补发我工作费用！”

　　吴斐揉揉耳朵，腱子肉抖了抖：“林达你别急啊。老子话就放这儿，你们家冯泠以后肯定成角儿，到时候钱少不了你的。何必这时候来叨登我呢？”

　　“你放屁！她给的是她给的，该你给的一分也别给老娘少！”

　　司逢舟竟然石破天惊地开了口：“对。”
　　吴斐一噎，气个七窍生烟。

　　这头的欢声笑语冯泠、薛济楚都不知道，他们很快在导演的要求下再来一条。

　　同样的位置，孟醒下意识伸出手，似推似拉，又似乎只是简单地想要触碰一下鹿眠的衣袖，确认她的存在。然而指尖碰到袖口的那一刻，却又触电似的收回手，盯着鹿眠发呆。两厢对望，他们都仿佛在看另一个自己。
　　黑猫甩甩尾巴，突然跃出花坛。

　　“卡。”
　　“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