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渡苦厄》朝为道

5、四 真公主假公主

　　空无这几天在皇宫混得可以说是如鱼得水，她真公主的身份好像是个万能通行证一样，皇帝宠她毫不吝啬给予真正的父爱，皇贵妃虽然口头与她作对但也没有拿出什么实际行动，就连对皇贵妃与从前洛桑儿都十分看不上的太后，也对她罕见的显出几分慈爱来。还有那些同样贵为皇子公主的兄弟姐妹，以及那些向来以皇帝为先的宫妃宫人，就好像宫中所有人都在娇惯这位流落人间十七年的真公主，使得她基本上是无往不利。
　　不过，这段时间空无也不是什么都满意。
　　她不满意的主要有两个地方，一个是小的，似乎无伤大雅的。
　　熟悉的红墙青瓦，已经枝条被特意打了一个蝴蝶结的海棠树，御溪流水潺潺卷落红归去，空无颇为恶趣味的第三次将好不容易翻过身来的小乌龟重新掀个四脚朝天。
　　一切，都好像是刚才的重播，使得空无不得不向001感叹：‘这宿体是自带降智效果吗？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这么小的一个地方，迷路整整三圈！”
　　‘又或者说，这其实是一个灵异世界，我遇到了鬼打墙？’空无实在想不明白，这个地方到底有什么值得迷路，因此不禁想起些怪力鬼神来。
　　001：‘当前所在区域并无鬼怪。’
　　‘并且，宿主性格与行为受宿体影响是十分常见的事情。这也是我们部分系统，增加宿主与宿体契合度，降低角色OOC程度的常规手段。’
　　‘好吧。’空无撇嘴，‘就让我们遵从身体，继续做个路痴。’
　　想起平时从御花园到琳琅殿的距离，空无感叹：“我从来没有这么迫切的想要回家过。’
　　然而，她想归她想，身体自有属于一个路痴的骄傲。所以，在这个御花园里，在这个青天白日之下，她又迷路了整整三圈。
　　待她回到琳琅殿，早已日落西沉，夕阳如锦。
　　琳琅殿的气氛分外诡秘。
　　琳琅殿宫人跪了一地，空无一路走近，见秋杏驼背跪在房门前，背上一个大大的脚印，正压抑不住低声哀哭着。空无问她，“怎么回事？”
　　“陛下……陛下……”秋杏看向身旁紧闭的门扉，哆嗦了下，声音颤抖：“在里面！”
　　“……”空无不做他想，当即就要推门。
　　可是，一个她有些眼熟，应该是侍奉皇帝的太监，拦着了她，“陛下有旨，任何人不能进入。”
　　空无当然不依，“让开。”
　　“皇命如天，请公主体谅。”太监是寸步不让。
　　浓重的酒气从紧闭的门扉传出来，空无隐约听到了什么瓷器掉落的声音……
　　‘001！’空无咬牙。
　　001一板一眼，‘经检测目标人物当前没有生命危险。’
　　‘呵。’空无冷笑，‘没有生命危险就不算危险吗？’
　　她想起那天洛桑儿在怀中的哭声，小姑娘长长一段时间细碎如婴儿的呜咽声，还有在受在抚慰之前一心求死的眼神。空无红了眼，盯着那扇门，指节轻响，她猛地向内一推。
　　正是同一个时候，和浓郁酒气一起疾冲出来一声成年男子的痛呼声。
　　“陛下！”刚才阻拦空无的太监，比她还要更快的冲进去。
　　空无也赶紧进去，室内已经一片狼藉，所有的装饰品都摔在地上，甚至有好几个地方都拖着触目惊心的血痕。空无心中怒气升腾，她看到所有人都涌现抱着手臂哀嚎的皇帝，在满是碎瓷片的角落找到了洛桑儿。
　　就像是冷宫初见一样，她跪坐在黑暗处，垂着头，长长乌发掩住面孔，一动不动，就好像没有生机已经死去。
　　即使知道洛桑儿并不会有生命危险，空无看着她这个样子，却真实感到惶恐。原本想要拨弄洛桑儿长发的手，辗转着最后轻轻落到对方肩头，“洛桑儿？”
　　“……”她看到洛桑儿抬起头，随后向她举起两只手，将一样东西托给空无。
　　鲜艳的红宝石，显眼不过上面一滴滴垂落的血液。
　　洛桑儿明亮碎星的眼睛在乌木发丝间更加闪烁，声音虚弱沙哑带着一点诡秘笑容，“我差一点，就把他杀了。”
　　“……”空无听到了身后一干人等仓皇离开的声音。
　　有那么一秒，她几乎想要放开抓着洛桑儿肩膀的手。
　　空无感到面前的洛桑儿有些陌生，但她还是拿着洛桑儿手上的匕首丢到一边。洛桑儿肩膀单薄，空无抱了上去，一把将对方揉到怀里。怀疑、退缩等微薄情绪总是输给汹涌而起的担忧怜惜，空无屏蔽所有疑点，专心将洛桑儿抱在怀里，细细声音哄着。
　　“没事的，没事了。”
　　“洛桑儿，不会再发生什么了。”
　　“不会再发生什么了？”洛桑儿重复着空无的话，将因消瘦而尖尖的下巴枕到空无肩头，目光幽幽地扫过一片狼藉的室内。半响之后，下巴在空无肩上磨了磨，轻声道：“我给你惹了很大的麻烦。”
　　“我在你宫中刺伤了陛下……”
　　“你害怕吗？”她问空无，在对方看不到的身后，神色悲戚又带着崩溃的痛快。
　　她好像在等什么。
　　空无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你的腿还好吗？”
　　洛桑儿：“你会受我牵连。”
　　“我问的是你腿还好吗？”空无将她从自己怀里扯出来，看到她脸上没来得及收起的快意，顿了顿，还是说：“你只要告诉我这个问题好了。”
　　“……”洛桑儿用染血的手托住空无脸颊，空无知道她想看什么，与之两眼对视。
　　复杂的情绪在目光交汇中流淌，房间内早就巧妙的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洛桑儿放下手，摇了摇头。
　　“不好。”
　　她后知后觉感受到痛，吸了吸泛红的鼻子。
　　001在这个时候叮当一声：‘世界任务：‘洛桑儿的秘密’开启，宿主可在当前世界完成。任务成功将获得大量经验值奖励，失败及任务未完成无任何损耗，宿主可酌情应对。’
　　‘……’
　　“我抱你到床上去吧。”空无扫了眼角落里细碎的瓷片，动手将洛桑儿抱到床边。
　　洛桑儿乖巧的仍她抱着，身体轻得不像话。空无没想到，一个真实的人会像是小说中描写的句子那样，轻得像一片云，软得像一枝柳。
　　空无把洛桑儿抱到床边坐下，然后撩开她的裙摆，小腿上的白色布料已经被血色覆盖，还扎着几个瓷器碎片。
　　空无看得惊心，蹲在洛桑儿脚下抬眼看她：“我帮你把碎片弄出来。”
　　“可能有点痛，你忍着点。”
　　“好。”洛桑儿一直看着她，半身靠在床沿轻轻点头。
　　拔下瓷片碎片之后流出来的血是污血，空无先是将大块的碎片拔出。随后才剪开洛桑儿腿上的布料，布料与皮肉，撕下来时，洛桑儿抽气了几分。空无听到了，更加放柔动作。
　　洛桑儿小腿上的两个窟窿，已经显出坏死的症状，青紫斑纹以窟窿为中心织网一般向小腿下面辐射。御医早就下了定论，双腿已废，再无站起来的可能。
　　这就是空无不满意的第二点。
　　‘你的那些小还丹都是假的吗？’空无一点点挑掉伤口里更细碎的瓷片，不禁皱着眉问001。
　　001：‘当然不是假的，只是她是剧情人物，会受剧情影响。’
　　‘受剧情影响？什么剧情，那一段故事吗？’
　　‘对。洛桑儿不良于行是剧情节点，不能更改也是正常。’001冷静中，带着一点冷漠。
　　空无感到不能理解，‘我记得你以前说的是，她的宿命我可以更改。’
　　‘现在我想要她的腿好起来为什么不行？’
　　‘……’001无言。‘我只能告诉你，系统目前无更改该设定的权限。’
　　‘但你可以尝试借用当前世界的力量。’
　　空无仔细揣摩了遍001的话，说：‘这个世界没有我想象得那么简单。’
　　“明月招。”洛桑儿忽然叫她。
　　“嗯？”空无抬头，下意识眨眼笑了笑。
　　洛桑儿问：“你之前说，会帮我出宫。是准备怎么做啊？”
　　“我是打算求父皇让我出宫建府，然后把你带出去的。”空无回答。
　　“出宫建府？”洛桑儿微愣，然后说：“公主要是出宫建府，大多在大婚之后，难道……你要招驸马吗？”
　　“怎么可能。”空无摇头，先是冷哼一声，随后笑：“你也不想想，这世间男人，那个配得上本公主？”
　　洛桑儿把她高抬下巴骄傲自信的神色看在眼里，也弯弯眉目笑开，再重重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你骄傲矜贵，又貌美善良，体谅温柔。世上能配你者，确实少有。”
　　她说得情真意切，就是让空无怀疑，她说得这个人是谁。
　　“原来我在你眼中是这样啊。”
　　“现在是这样的。”洛桑儿眨眨眼，看着空无，虚弱苍白的脸上浮出一层朦胧的温柔。向专注的空无，轻声道：“我很高兴，你出现在这个世界里。”
　　然后没给空无说话的机会，又说：“陛下一向很宠爱你，你毋需付出什么，只要冲他撒撒娇，你出宫建府的愿望就一定会实现的。”
　　“真的？”空无不信。
　　“真的。”洛桑儿却笃定，“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空无一顿，半开玩笑：“那我等下去问问父皇。”
　　好像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洛桑儿带着满身鲜血在一室狼藉中，说：“好，你去吧。”
　　“只是，等你回来之后，晚上能不能就在这里休息？”
　　“为什么？”
　　“因为……”空无垂下眼睛，密卷的长睫掩住一切情绪，“我从来没有离开过皇宫，也从来没有去过民间。感觉有些好奇，所以想在就寝时多问问你。”
　　“就是不知道，你嫌不嫌弃我。”她说这话时，长睫不住打颤，显出楚楚可怜的味道来。
　　空无当然不会拒绝：“好，今天晚上我来找你。”

　　入夜前，因为黄昏时琳琅殿的混乱，也因为洛桑儿的话，空无当真去找皇帝。
　　皇帝被刺是大事，空无是奔着请罪和求情去的。但到地方后，竟然没有见到皇帝人。只有那个白天拦着她的太监，一脸严肃的告诉，“今日在殿下宫中之事，皆因陛下醉酒失态。故请殿□□谅，将此事忘去，责令宫人务必不要再提。”
　　“务必不要再提？”这轻松过关得空无觉得不可置信，便确认了遍：“这是父皇的意思？”
　　“对。”
　　空无又试探着问：“那陛下的伤……”
　　太监果断，“陛下今日没有受伤。”
　　“……”
　　“既然如此，那我就回去了。”皇帝的书房亮着烛火，空无想了想还是离开。
　　她预备去应洛桑儿的约，在走到半途时，见天上明月皓皓、星河低垂，心一动就拐到了皇宫高一些的楼台上。
　　风吹衣袂，空无从高处放眼四望。
　　整个皇宫之外的地方皆笼罩在夜色之下，只隐约间到连绵的楼阁影子，除星光与月光反射之外，宁静安详几乎没有一点光亮。完全不是空无所想的苍穹之下，万家灯火。
　　但是想一想，她就理解。
　　‘古人没有夜生活真是太惨。’
　　这一次她从御花园回到琳琅殿，幸运的并没有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