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棋魂之我在》任青钺

28、证明

　　迹部将油门踩到底，在路上狂奔着车子，若不是刚才抱着手冢出来的时候还听见他的心跳，现在瘫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手冢就如同死人一样。

　　迹部紧绷着神经，紧要的下唇流出鲜红的血液。不能痛苦、不能叫喊，唯一要做的就是让手冢活着，必须活着！

　　强氧注入手冢的鼻腔，可是他还是没有呼吸的感觉。
　　迹部强行进入急救室，医务人员不敢阻拦一位陆军将军，一位嘴角布满鲜血、等待昏迷之人复苏的强大男人。

　　“情况……情况不是很糟糕……”
　　医生惧怕着迹部

　　“为什么还不醒过来！”
　　“只是时间的问题……但是……”
　　“但是什么！”
　　迹部已经听不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了。

　　“也许一两天之后就会醒来，也许……永远都不会醒来。”

　　“喂？喂？”
　　忍足听着电话，但是另一端却不说话。
　　刚要挂掉，从电话另一端传来的是熟悉的呼吸声。
　　“迹部吗？怎么了？”

　　“来医院……”
　　“你怎么了！”
　　忍足无法相信这是迹部的声音，如此的虚弱、无助。
　　“快来，好吗？我……我真想死掉……”

　　忍足即刻挂掉电话，夺门而去。
　　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但是如此消极的迹部好像明天的太阳都不会升起了。

　　医院中串流的人潮，忍足寻找着那个周身散发光芒的男人，却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近乎绝望的迹部。
　　“你……”
　　忍足叫着迹部，抬起头来的迹部空洞着双眼，嘴唇还在流血。
　　“我不应该出现的，这样他就不会……不会……”

　　忍足掏出手帕擦着迹部嘴角处的鲜血。忍足当然知道“他”是谁，能够让迹部如此憔悴的人只有手冢一个人。

　　迹部躲开忍足的擦拭，拽着他的衣服，泪水涌灌而出：“他……他永远都不会醒来了！我……我该怎么办？”

　　忍足也僵硬了，遮挡着迹部忍耐着的泪水：“当然是让他醒过来。”
　　忍足拽起迹部，摇晃着让他冷静：“你要让他醒过来，你还要告诉他，你不能失去他。亲口告诉他！”

　　迹部昂着头，含着眼中的泪水。他还有好多好多的话没有告诉手冢，相识的岁月中只有凝望的回忆。他不要就这样结束他和手冢的牵绊！

　　这样坚定着自己，迹部还是将泪水掉落在手冢沉睡的面容上。
　　忍足开着车，在反光镜上看着后座上搂着手冢流泪的迹部：冰山撞碎了军舰，也毁灭了自己。从未看过迹部失态，何况是流泪。那沉睡的人，真的是睡的香甜也许不会醒来。

　　忍足实际上是在为迹部高兴。手冢还能够找寻着他，甘愿自己发生意外；而迹部也可以怀抱着他，一同经受灾难。而自己呢？却还在等待着和乾的重逢。忍足突然有一种让自己害怕但却着迷的想法——既然无法共生，那么就携着彼此的手一同迎接死亡。

　　已经三天了，手冢没有醒来的任何迹象。欧洲权威的医生迹部都不惜代价请来，今天是从美国来的医生。
　　“他在有意识的拒绝醒来。”
　　“什么？”
　　胡子拉碴、黑着眼眶的迹部更像一个病人。

　　“用睡眠抗拒着醒来时的现实。虽然这种做法很消极，但是看来病人过着的生活应该是多么的痛苦，不然也不会有意识的不愿意醒来。”
　　“那么……就永远都不会醒来吗？”
　　迹部看着手冢熟睡的面容，无法接受他如此的沉默。

　　“那要看病人是否绝望了。会有醒来的一天的，有你如此的惦念，他会醒来的。倒是你，如果继续这样不眠不休的看护他，你会病倒的。”

　　迹部：“如果可以的话用我的死亡换取他的苏醒也是可以的。”

　　医生无奈的摇摇头，示意着忍足病人已经没有危险了。
　　“哦，对了！蒙上他的眼睛。”

　　迹部和忍足不解。
　　“他的视网膜已经被那种气体损坏。如果他醒来突然发现看不见东西反而影像了他的心理，还是造作准备。”
　　“失明吗？你确定！”
　　迹部耸立着眉宇。

　　“我确定。”

　　斯洛的哭声反而加剧着这件屋子的宁静。现在回想起来，手冢少爷当时真的没有答应自己“两个人一起平安的回来”，连一个安慰的笑容都没有。明明知道是危险的，还是让手冢少爷一个人走掉。斯洛责备着自己。

　　“你们都出去吧。”
　　迹部坐在手冢的床边，又保持着三天来同样的姿势——握着手冢的手，看着他。

　　忍足：“你需要休息，你希望手冢醒来的时候看见你这个样子吗！”
　　忍足失言，即使醒来手冢也不能看见一切了。

　　“出去……”
　　迹部掉落的泪滴，溅开在他和手冢相牵连的手上。

　　静静的离开，房间里只剩下迹部和手冢。虽然这样相处了三天三夜，但是迹部还是觉得不够真切。因为没有手冢高贵眼神的瞩目，因为没有金色头发的飘逸，因为没有他的声音……

　　迹部流着泪水将纱布蒙在手冢的眼睛上。终于理解了静静流泪的心情，那是因为孤独和真正的悲痛。即使我放声大哭，也不会有人听见。泪水，为自己而流。

　　“说到哪了？”
　　这几天，迹部都在对着手冢讲话。告诉手冢自己的秘密，和他对手冢的爱恋。

　　“说道亚久津了。我讨厌他，因为你总是和他在一起，一起在河边说着悄悄话。我嫉妒，但是我知道我没有很好的告诉过你我喜欢你，想要和你在一起。那时候，我不知道对你追逐是什么……现在懂了，是因为我喜欢你，我……我爱你……”
　　迹部无法抑制自己的泪水，趴在手冢的身上流着泪：“懂的好晚……在你从战场上失踪的时候，都不知道我的伤心是因为爱着你！你可以不爱我，可以讨厌我，你有所有的理由讨厌我！我接近你就是为了利用你！起来，打我！打我！说一声讨厌也好啊……”

　　就是这样温柔着、激怒着的唤醒手冢，但是睡梦中的人怎样都没有反映。

　　“一个好梦吗？美的都不愿意起来吗？醒醒，好吗？我会让你离开，让你不再有任何危险。我已经准备好让亚久津带你离开了，我永远都找不到亚久津藏你的地方，别人更不会找到的！一个真的可以避开纷乱的地方。情愿的、不情愿的事情你都以拒绝。不用在梦里逃避的地方，一个真正安静的地方……求求你，醒来！我……我再也不会缠着你了……绝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睡梦中的手冢身处一条溪水之畔。不是故乡的莱茵河，只是一条清澈的小溪。为什么是长大后的自己和还是孩子时的迹部呢？也许那个胖胖的漂亮男孩是另外一个孩子而已，然而他在说着同样的故事……

　　手冢听着，惬意的躺在溪水之畔的草地上。很安静，只有男孩一个人的声音。轻柔着，在解释着自己的任性和妒忌。手冢微笑着，安静着听着男孩的诉说。可是，男孩的眼神突然充满了伤感和讨厌。渐渐的消失不见！

　　手冢寻遍溪水周围也没有，为什么是讨厌自己的眼神呢？还说着永远的离别？

　　找不到，只是白茫茫的一片雾霭。害怕，想要抓住，想要抱着那个孩子不再是自己一个人。

　　朦胧中，手是被一个人紧紧的握着。
　　手冢行了，却睁不开眼睛。一层厚厚的纱布牢固着自己的眼睛。似乎可以明白了……

　　是迹部的手。很大，修长的。那天将佐为的画像交给他的时候碰触过他的手。很暖……小时候也是很暖，不过肉肉的很可爱。

　　手冢没有挣脱迹部的手，甚至他压在自己的胸口有些难受也没有动。手冢更没有试图扯下纱布睁开眼睛，因为已经感觉到了。即使是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光的，但是现在全部都是黑色的，纯粹的黑色。

　　那些黑白的影像原来不是记忆中的，而是因为自己的眼睛除了问题而已。手冢很平静，自己也奇怪。也许这样的逃避也是好的。

　　洒在身上的阳光和迹部的温度足以证明自己还活着，这些已经足够。至少可以，可以被迹部拥抱着。手冢贪恋着短暂的相拥，却知道这不是终点站。

　　“……迹……部……”
　　熟睡的人慵懒着曾着手冢的胸膛。

　　手冢笑着，曾经懒床的胖胖男孩还是一样。
　　轻轻的抚着迹部的背，好大的背。那样的宽阔。摸索着抚顺着他紫色的头发，那中紫色可以留在记忆中。

　　手冢可以体会佐为的那种思念了，其实……思念也是可以获得幸福的。

　　“迹部……我……要回去……”
　　多么的不忍，也要将熟睡的人叫醒，因为这里不是终点站。

　　霍地起身，迹部先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但是手冢温柔的笑容和伸向自己的双手是真实的！
　　“你终于醒了！”
　　紧紧的，紧紧的抱着手冢，哭诉着自己的思念。

　　“三天！你睡了整整三天，你知道吗！终于醒了，终于醒了！”
　　“帮我解开纱布，好吗？”

　　迹部僵硬，松开手冢：“你的眼睛……你的眼睛……”
　　手冢不敢松开迹部的手：“你不会说谎的，不用费力乱讲了。我知道，我已经看不见了……已经感觉不到光的亮度了……”
　　“现在是黑天！”

　　“呵呵……”
　　手冢竟然笑了：“白天和夜晚的气味是不一样的，我闻得到。帮我揭开，没有关系的……我只是不想这样和你说话……”

　　迹部解开了遮在手冢眼睛上的纱布，手冢深呼吸着，轻轻的睁开眼睛。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却因为满眼的黑暗和没有方向而害怕的又紧紧闭上了眼睛。但是泪水已经湿润睫毛流在脸上。

　　迹部抱着手冢：“一定会好的，想尽一切办法都会医好的！一定会的！”

　　手冢镇静着，心中已经自在了许多，至少不会在看着迹部的时候尴尬。

　　手冢推开迹部，冰凉的双手攀附在迹部的胸前，向上移动。摸到了坚硬的有些扎手的胡茬；摸到了被泪水浸湿的脸颊；摸到了右眼下的那一刻泪痣……

　　手冢凭着感觉，对准手摸到的迹部眼睛的方向睁开了眼睛。没有慌乱，直直的控制着眼球。但是什么也没有！没有他高贵的眼神，不见他骄傲的笑容。

　　泪水无法控制，但是并不悲伤。这是第一次直迹部的眼睛，手冢庆幸着还有这样的机会。

　　“不要让自己陷入危险，要好好的活着。这一次不是为了斯洛爷爷，也不是为了家族……是我的请求……你要为我好好的活着。”

　　迹部的泪水顺着手冢的手臂倾泻：“我答应你。”

　　手冢沉默了好一会，还是要说出那句话：“你没有难为不二吧？送我回去，我要……回去不二那里。”
　　“你哪里也不去！”

　　迹部霸道的拥手冢入怀：“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我爱你，从小的时候就爱着你！缠着你，和你胡搅蛮缠都是因为我爱你；把你从失踪名单上找出来也是因为我爱你！不要说你不知道，不要说你没有感觉……你也是爱我的，不然你不会替我挡子弹，为我送死！”

　　手冢投降了，瘫软着迹部的怀抱中：“不二也曾为而死过一次，也为了和我在一起而控制我的一切。虽然他没有说过爱这个字，但是我知道……”
　　“那不是爱！”
　　迹部咆哮着否认，强行吻着手冢，直到口中的血腥之味才让他清醒。他和不二是不一样的。

　　“对不起……我不是要伤害你……我也不会放你走的，我不会傻乎乎的让你和我都痛苦的活着……我爱你，你也对我说好吗？”

　　手冢紧紧的闭着眼睛，看不到迹部此刻的痛苦反而让自己更加难过。迹部的吻是霸道的，但是不是掠夺而是渴求。要说吗？那么自己会崩溃的，因为第一次诚实的面对自己而崩溃。

　　“我……我……”
　　“爱我，你是爱我的！”
　　“我……我爱你……”

　　迹部几乎不敢相信：“再说一次好吗？我要听见，听得真切！”
　　迹部又一次紧紧抱着手冢，想要将手冢揉进自己的身体：“我要听到你说爱我……这三天，你知道我多害怕吗？我怕你就这样永远都不会听见我亲口说爱你……”
　　“我爱你。”

　　手冢同样拥抱着迹部，紧紧的不能放开。

　　爱，需要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