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棋魂之我在》任青钺

27、消失

　　“中校……”
　　不二的秘书看着惊慌失措的手冢，不明白为什么平时连安全局大门都不会迈进的他今天竟然是闯入不二将军的办公室。

　　还是不见不二的影子。手冢找过了不二应该出现的所有地方，但都是一样的结果。
　　“将军呢？”
　　“将军没有告诉我。”

　　这样肯定和不假思索的回答，反而说明了在有意隐瞒。手冢平和着语气，直视着这位年轻军官的眼睛：“你做的很好，但是我有重大的事情需要立即见到将军。是你有能力承担损失帝国利益的责任，还是我？”

　　士官听着手冢冰凌质感的话语，已经乱了方寸：“将军……将军他去了‘实验站’。”

　　手冢的第一个反应只是满足，找了半个柏林城总算知道不二去了哪里。直到听见自己零乱的脚步声才从这样的“满足”中清醒——
　　实验站！他去哪里做什么？

　　实验站，是党卫军一处秘密的化工实验场。那里所制造出来的“产品”没有运送到战场，而是输送到各个关押犹太人的集中营。

　　手冢回到住处，自己的那一套党卫军制服穿上又脱下。他根本不知道不二为什么要去那个地方，和谁去的？难道，“实验站”也是不二所管辖的吗？

　　手冢用力的攥着拳头，怨恨自己竟然没有一点头绪。是去办公吗？那么自己去找他反而增添了麻烦；还是……再一次的被海因里希……
　　“咚咚咚！”

　　手冢被几欲破门而入的砸门声惊醒，手心已经攥出了冷汗。

　　“手冢少爷！”
　　是斯洛爷爷的声音。

　　“手冢少爷！手冢少爷……”
　　斯洛中了魔一般，见到手冢也只是重复着他的名字。

　　“怎么了斯洛爷爷，斯洛爷爷！”
　　手冢摇晃着迷失意志的斯洛，心中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

　　“啊！”
　　从噩梦中惊醒一样，斯洛褶皱的脸上布满泪水：“手冢少爷……迹部少爷今早就被一个穿着党卫军军服的将军带走了……象是认识的样子，但是迹部少爷脸上不屑一顾的笑容……我知道他一定又是去了不应该去的地方，那位将军在他的心中也不可能是什么朋友……那颗直射心脏的子弹，今天是要直接杀……”

　　“什么样子！”
　　手冢抓着斯洛的手指已经僵硬。

　　“样子……”
　　斯洛又一次失去了神智，重复着手冢的话。

　　手冢：“……天使一样的笑容……”
　　斯洛：“……却麻木，如同魔鬼……”

　　主仆二人看着对方，但是眼中出现的却是同一人——拥有着天使笑容，却是身为魔鬼的不二！

　　“斯洛爷爷，车钥匙给我，”手冢穿上黑色制服，揣着党证，“回到郊外的别墅等着，迹部一定会安全回来的。”

　　“两个！爷爷要你们两个人一起……一起平安的回来！”

　　手冢没有回头示意给一位老人的安慰。无论用什么方式离开、迈着什么样的脚步，危险已经无法隐瞒。魔鬼应该做的事情还有别的吗？除了死亡。

　　手中握着方向盘，处在十字路口上的手冢第一次直面自己的存在。
　　因为逃避而离开家乡；
　　因为逃避而投入不二的怀抱；
　　因为逃避最后失去了自己……

　　那一次的阻击，终是因为自己。不二的失控也是因为自己。那么，应该逃避的其实是自己的存在。

　　没有停留之处，汽车奔驰在郊外。穿梭的树林、闪动的金色和绿色的交替是混乱的。

　　撞开设下的障碍，飞扬起的尘土、追逐的士兵，一切的一切都不可能阻拦现在的手冢。他要去拯救的是迹部，还是不二？还是，他自己？

　　“实验站”是一个筒形的很单调的丑陋建筑，静止在林中深处的空地。周围的守卫已经全部撤出，还留有列队的痕迹。

　　手冢推开钢铁大门：“不二……”
　　试探着叫着他的名字，等着他的回答。但是密闭的空间中没有扩散手冢的声音。钢铁的环梯、钢铁的隔断。生硬着手冢的全部神经。

　　哪一个地方，迹部你在哪一个地方？手冢害怕了。
　　终究又是独自一人面对自己的存在。
　　父母葬送悬崖的时候，自己就站在悬崖的边上望向深渊之地已经散乱的汽车遗骸；
　　亚久津离开时，寂寥的河水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手冢忍受着孤独，推开一扇又一扇铁门——除了自己，没有一个人的存在。
　　不想听见自己呼吸的声音，已经没有勇气面对自己的存在。
　　扶着冰冷的金属墙壁，托着沉重的身体是在寻找，还是继续在逃避？

　　“如果这个地方同样归属您，那么，我真的是失敬了。”
　　迹部依旧是傲慢的笑容。眼前的丑陋建筑让他难以忍受，失去笑容的不二反而令迹部自在。

　　“现在明白已经晚了。”
　　不二的身上从不带枪，平整的制服萧杀着葱郁的森林。

　　“就这样把我结果，您又会被关禁闭的。那时，我怎样才能救出您呢？”
　　“自动消失的人，与我有什么关系。”
　　不二展露笑容，空气在一瞬间凝固。

　　迹部倒也识趣，这座建筑物一定有着它存在的意义。如果真的能将自己溶解也是一件好事。骄傲的迹部竟然是毫不贪生的人！观月被震惊了。那源自迹部气质中的傲气，不是自负而是真正的自信和血液中的高贵，一种渗透骨髓的高贵。

　　手冢这一次推开的是一扇玻璃门，还是没有自己所期待的一切。忍受着强烈的因为恐惧而产生的呕吐感，只能继续前行。在转身的一瞬间，突然显现一个人影却又消失在里面。

　　“不二！”
　　手冢叫着那个人，却没有回应。
　　难道是迹部？

　　手冢用尽全身的力气奔跑着进去，里面竟又是一扇玻璃门。
　　“嗙”的一声，来路的门也已经被关上。从脚底渐渐升腾起来的白色烟雾没有难闻的味道，只是刺痛着眼睛。

　　手冢刚刚恐惧的心也许因为闭上了眼睛而平和了，黑暗中也许那些烟雾更加浓密，但都已经无所谓。靠着墙壁，从未有过的舒服，即使无法呼吸又有什么关系呢？答案已经找到，只是不是全部。消失在白色之中，也许就能抵消自己所拥有的空白存在。

　　头脑中的，那些色彩艳丽的回忆其实都是交替出现的黑白影像，都是已然失去、不复存在的过往。纵然留恋，纵然不舍，然而人最为无力的就是挽救过去。回忆，都是这样开始的。在行驶的车子中，看着因自己的前进而倒去的景物开始不由自主的回忆往事。

　　手冢闭着眼睛，已经感觉不到是否还在呼吸。只有头脑中不灭的黑白影像诉说着本想忘记的一切。

　　原来，停住自己追寻的脚步是如此的简单，就是逝去而已。黑白影像也渐渐模糊的手冢唯一确认的就是这件事——逝去，可以逃避一切，仅留下思念，让我安静的回忆……

　　观月：“请吧，迹部将军。”
　　观月让开了路，丑陋的圆筒建筑物的背面是一个通道，没有一丝光线的通道。

　　迹部明知道不二的邀请就是一个陷阱，也还是选择接受。如果存有畏惧、怀疑之心，自己也就不在是迹部。

　　没有笑容，也不是释然。迹部走向那个通道，想到的不是“计划”能否成功，而是手冢。
　　也许自己的“消失”会令手冢不再困扰，就可以安静的度过战争而不用在希望或是奢求着什么。这样就不会有失望的存在。

　　只差一步，迹部就将融入黑暗。迹部转身看着不二：这个男人有能力带给手冢安静，是自己的出现才扰乱了手冢的生活。

　　“将军，已经完成任务！”
　　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的军官突然出现。

　　不二和迹部同时警觉。

　　观月：“你在说什么？”
　　军官反倒不可思议：“按照将军的指示，已经开放了毒气……”

　　不二：“谁进到里面了？说！”
　　军官被吓的结巴着：“带着眼镜的……”
　　“金色头发？”

　　军官看着不二幽兰的眼睛，不确定的点了点头。

　　疯跑着，不二撞开迹部跑进通道。

　　迹部被撞到在地：带着眼镜……金色的……金色的头发……

　　观月看着迹部，脸上难以抑制自喜的笑容：“其实，这才是我想要的结果。不过，可不是我下令要杀死他……凑巧吧，手冢当了你的替死鬼。”

　　迹部全身的血管几乎崩裂，追命一样的跑进通道。

　　不二关掉毒气闸门的时候，迹部抱着手冢已经从毒气室中走出来。
　　手冢闭着眼睛，表情并不痛苦。只是感觉不到他是否还在呼吸。

　　不二：“放下他，我叫你放下他！”
　　不二叫喊着，一只失控的豹子。

　　迹部没有停下：“如果手冢……”
　　死亡，自己怎样也说不出口。报复的话也没有一句。如果手冢死了，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不二追逐着、叫喊着，却怎样也追不上：是自己杀了手冢吗？不！不是这样的！

　　观月扶着无法承受如此打击的不二：“让他们走吧，迹部会医治……好他的。”

　　不二拔出观月腰间的手枪，疯狂的向那名开启毒气的军官射击。

　　连发子弹，颗颗击中头颅。血肉模糊得已经没有了头的形状。

　　不二转身，用枪指着观月：“是你！”
　　那血红的眼睛和来自地狱的幽兰是如此的协调，恐惧吗？好像早已经习惯。

　　观月没有被不二的枪口吓到，反而对着枪口走进不二：“如果真的是我做的就好了。不二，清醒些好吗？即使进到里面的是迹部，你认为手冢就不会离开你吗？”

　　“滚！”
　　不二将手中的抢重重的砸在观月的身上。
　　观月没有躲闪，也没有离开。因为，他是唯一不会离开不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