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不要连夜弹琴》榕斐

6、奏响

　　话一脱口而出，即使是曲莲叶这样一向脸皮很厚的人也感到一阵阵的口干舌燥，明明孟琴胤还什么都没有说，但仅仅只是盯着他脸上灯光投射下笼上的起伏阴影，明暗交错的光影晃动，也让人着迷。

　　孟琴胤完好无缺的那只手和他的目光一起抬起，离得越近，曲莲叶愈发觉得自己像是中魔一样心跳急促。

　　就在他的指尖快要碰到曲莲叶脸侧的时候，他的指尖却忽然缩了一下，仿若受惊的小动物，眼帘盖下错开视线瞥了一眼杂志的方向：“……曲兄明明也看到了这册春.宫.图，那图上托着人的白色之物就应是这里的浴桶了，又为何多此一问？”

　　“春、春.宫.图？”曲莲叶原本内心一半自恼一半紧张，这下差点被孟大庄主的“语出惊人”逗笑出来。

　　好在曲莲叶本身就反应极快，他努力压着嘴角，轻咳一声慢悠悠地反问道：“哦～那孟大庄主是故意把这本翻出来的？让我想想，我怎么记得，它原本是放在书架很靠里面的呢？”

　　——因为那本杂志他根本就没怎么看过呀。不过这个解释被曲莲叶故意省略了，反而恶趣味地板起了一张很是唬人的扑克脸，眼睛目光灼灼地盯着孟琴胤。

　　果然孟大庄主的耳朵一下子就红了起来，连垂着的眼睫都在乱颤，他似乎努力想了很多但是最后还是放弃似的吐出一句：“确实是我昏了头，擅自翻找曲兄这么私密的物品……”

　　见他抿着嘴唇，还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样子扭过了脸，露出一段脖颈线条不自知的优美，曲莲叶终于忍不住泄露出了一抹笑意。

　　原本板着脸的人忽然毫无掩饰地扬起浅笑，真无异于铁树开花，孟琴胤见他撑着下巴，甚至还在不断偷笑，登时愣住了。

　　曲莲叶眼中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狡黠：“骗你的，这个并不是什么隐私的册子，更不是什么春.宫.图，笼统的讲，只是一些招徕生意用的寻常美人画卷。怎么名满江南的孟大庄主这么好骗呢？”他顿了顿，轻轻笑着道，“以前并没有发现，原来我一直还不够了解孟大庄主。”

　　孟琴胤轻轻道：“因为只有在曲兄面前，我才会真正放下防备，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很自然而然的就变成这样了。”

　　曲莲叶这辈子听过很多示好的话、花痴的话，但从没有哪一句这么正中他心窝上……怎么回事，孟大庄主是这么会打直球的类型吗？曲莲叶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跳，只能用撑着下巴的手虚掩着那不受控制的该死嘴角。

　　那……他也可以试试再逾越一点吧？

　　曲莲叶嗓子发干，他想他的声音也许奇怪极了，也许已经将他的心思暴露无遗：“孟兄，你穿着这些会不会很热？我睡了一觉醒来其实就出了很多汗……”他不给孟琴胤反应的机会，语速极快继续道，“要不要教你我们这里是怎么洗澡……沐浴的？”

　　他刚说完，就觉得自己后背又出了一层湿蒙蒙的细汗，光是盯着孟大庄主上下滑动的喉结，自己的心也在忽上忽下地坐过山车。

　　眼见孟琴胤要开口，他急忙捂住了他的嘴。

　　这下子换孟大庄主用眼神表示疑问了。

　　曲莲叶捂着他的嘴：“你知道的……嗯，就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那什么——似乎自然而然就说出这话了。”

　　被他捂住嘴巴的孟琴胤轻轻点头，示意他明白，只是一双精致的眼眸笑成了两弯亮晶晶的月牙。

　　“那你捂着我做什么？”

　　“……我怕听到你的拒绝。”即使是曲莲叶这样在别人看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厚脸皮，说完这么丢人的话也差点把脸给埋了下去。

　　掌心下柔软微冷的嘴唇似乎笑了，孟大庄主抬手摘下自己的束发玉冠，顷刻间，鸦羽似的黑发如夜雨倾泻。

　　“真难得，曲兄也会有害怕的事情。放心，我不拒绝。”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曲莲叶觉得简直太刺激了，一回想起来就对心脏健康不好。

　　原来古人的衣服设计的这么精妙的吗？不知道策划组的人是找了哪个外包的原画公司画的服装设定，他一定要给他们发个红包！

　　不过在此之前——还好曲莲叶还保有理智，他冲到衣柜拽过一条浴巾，在春.光.乍.泄之前，围在了孟大庄主的腰上。

　　刚在浴室里放好热水，孟琴胤就在旁边往下拉了拉浴巾，好在曲莲叶反应极快一把按住了他。

　　“这也是你们这里的习俗？”孟大庄主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声音有些低哑，“还是说……这是曲兄这儿特别的规矩？”

　　曲莲叶瞥了他一眼，一边把自己的黑色睡衣脱掉，一边把他推到淋浴间：“这是只针对你定下的规矩！”

　　吊顶大花洒的温热水流慷慨地洒在孟琴胤的长发上、睫毛上，曲莲叶从来没有给这种长度洗过头发，拿着一瓶崭新的洗发水研究了半天。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睡裤已经全被打湿，黑色的蚕丝质地很具垂坠感，但湿透之后便紧紧地贴着皮肤，后背和腰腹处的肌理被黑色衬得格外明显。

　　而对于习武之人来说，水流之中不闭上眼睛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曲莲叶研究了半天，决定用浴球把洗发水打出一堆浓密的泡泡，抹在孟大庄主头发上。

　　“闭上眼睛，小心泡沫进眼睛。”他说道。

　　方才连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人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曲兄，为什么只针对我有这样的规矩呢？”他的声音混在花洒的水流声中，听上去也和这件狭窄的淋浴间一样，氤氲着水汽。

　　“不是针对你，是针对我自己。”曲莲叶揉着他头发上的泡泡，孟大庄主闭上眼任由自己摆布的模样实在太值得纪念了，他悄悄靠近孟琴胤的耳边说道，“我是怕我自己做错事。”

　　孟琴胤仍然闭着双眼，他轻声道：“不用怕你自己做错事，我来替你做错事。”

　　他的脸突然靠近，鼻梁上的洗发水泡沫沾到了曲莲叶的鼻尖。浴巾吸饱了水，落在地上。

　　“不过在此之前，曲兄能否告知，何谓你心中担忧的错事？”

　　对武功已臻化境的孟大庄主来讲，闭上双眼阻隔视觉并不会影响五感。

　　他能够闭着眼仍在脑海中清晰地描绘出曲莲叶凝视着自己的专注表情，也能够描绘出他脸上一瞬间松动的表情，每一个细节都是那么的清楚。

　　“真是败给你了。”

　　近乎叹息的声音随着曲莲叶的呼吸靠近孟琴胤，消失在交织缠绵的双唇间。

　　曲莲叶将孟大庄主压在玻璃墙上亲吻，那曾经在大雪中多情地盖在他眼前的黑发，此时专一地纠缠在他指间。

　　他也无法判断对错，他已无法判断，更不想去管他做的是不是错事，他只知道他想要一直错下去，甚至对孟大庄主做更错的事情。

　　孟大庄主也确实没有拒绝他。

　　那把举世无双的白玉古琴终于被他所弹奏响，奏起一首掩盖在水声中的绝美仙乐。

　　他的双手抚过琴身洁白无瑕的每一寸，贪恋流连，所经过之地都是他奏响的和鸣。

　　四面玻璃的淋浴间，花洒的声音一直不曾停下，就如唇舌相依的倾诉也从未停止。

　　“原来这就是曲兄害怕做的错事？”孟琴胤早已反客为主，只要不说话，还真不见他有半分脸红害羞的模样。比如曲莲叶现在就深有体会……他甚至怀疑孟大庄主要么是学的太会了，要么就是在报复，要把自己搞散架。

　　孟琴胤却只是轻轻地在犯错之后落下无数小心翼翼的吻：“那么巧了，曲兄所说的错事，正是我日思夜想的心愿。”

　　曲莲叶拽过一旁的小喷洒头朝他渍水，牙痒痒地想把他按地上治理一番。

　　但当孟琴胤下意识地伸手挡水的时候，曲莲叶却突然变了脸色。

　　那只一直被孟琴胤有意无意藏着的手，此时不止是指尖，整只手都化作了深红的血色。

　　曲莲叶这下子也不搞什么情.调了，直接把人擦干了塞到干净衣服里面，捧着那只血淋淋的手掌，惊魂未定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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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看！是尾气！（超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