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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争执 ...

  •   姬言烽驾临域疆的前天夜里,寒澈和宸冥太子奕暮仍在帐营内耳鬓厮磨着。

      北风大肆呼啸,沉重的帐帘被残风席卷的偶有摇晃。太子营帐中,御寒的火盆燃烧正旺。

      太子奕暮此次域疆亲征,领任主帅。寒澈作为军师,一同前往沙场,分析战况指挥战事。

      这次情况比较特别,不同于以往,一是太子自荐亲临战场任命主将。二是临渊国和宸冥国一向往来交好,却突然间边境告急,冥帝亦是宣旨出兵南下。奕暮虽袭得太子之位,却因母妃良后不受帝宠,自身又善良过谦不谙世事,也是个被宸冥皇帝冷落的皇儿。早已半废之身,名存实亡。冥帝断不会再给太子机会立功赢取民心,但不知何缘由,冥帝最终允了奕暮,让他作为主将对阵临渊国九王爷姬言邺。

      这是寒澈第三次伴随奕暮一同上阵杀敌领军作战,本该是感情升温的佳时良刻,却因临渊九王爷姬言邺的死起了矛盾争执。

      两军交战还未伤到一兵一卒,临渊九王爷却先遭人暗杀,凶手持有宸冥腰牌。

      “你可知邺王爷死了。”太子奕暮从睡椅上下来,饮了口热气氤氲的香茗,平静道。

      “殿下,是你指派人杀了他?”寒澈正清理着身子,听闻这话陡然一颤。寒澈抬头质问太子奕暮,除了奕暮他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

      “这是在为你报仇。”奕暮并不否认,他放下杯茗,右手用力握拳,重重捶在桌面上,“姬言邺是怎么对你的,你的身子根本没可能好转痊愈。一个九王爷又如何,就算是临渊皇帝姬言烽,我也不会放过他。”

      “并不需要,我一直在下,殿下竟因为这个嫌弃我?”寒澈表情挫败,眸含忧伤,心里则满是羞愤。失去了男子骄傲,最难过痛苦的人是寒澈自己,唯叹庆幸床笫之事他一直在下,姑且还能安慰自己。但没料想到,太子奕暮因为这个事去派人暗杀了姬言邺,临渊的九王爷乃当今临渊国圣上姬言烽同一母妃所生,位高权重。姬言邺不明不白死在域疆,凶手又是挂有宸冥腰牌的人,两军虚战将不得不转为实,寒澈也就成了挑起两国战事的罪人。

      “我是在心疼你,怎么反倒成嫌弃。我知道你不喜杀戮,才会弃一身武艺绝学,委身任军师。寒澈,你可以为了两国局势容忍姬言邺的所作所为,可他伤了你,我做不到置之不理。”太子奕暮理直气壮,像变了个人似的,平日里连只蚂蚁都不忍踩死,这次行径让寒澈唏嘘。

      死的不是无足轻重的旁人,姬言邺可是临渊皇帝姬言烽最亲的胞弟。

      然胡闹闯祸的只能是一个人,另一个则是需要收场平息祸事的。

      这一回,太子奕暮是任性闯祸的那个,寒澈就是解决问题的那个。

      寒澈终于明白,何故冥帝会让这个不受宠的太子亲临战场,冥帝根本不会给他立功打胜仗赢得宸冥百姓称赞的机会。趁机给太子下套,找个端由废了奕暮,寒澈倒是愿意相信。

      太子秉性纯良,看不出这其中的阴谋诡计,他关切在即,很轻易中招,跳入陷阱。而寒澈需要时刻保持清醒,他的个人荣辱,怎能与国之大业相提并论?

      寒澈时常想若是太子离开了自己,怕是乱世中难得保全。奕暮生在帝王家,无奈是个错误。而寒澈的爹寒尖,生前是当朝户部尚书,曾经受过太子母妃良后恩惠。他爹临终前嘱托寒澈,往后务必倾尽所有护太子万事周全,扫平前路障碍,助奕暮一臂之力他日顺利登基。可太子自身却似乎并无登上帝位的念头。太子在乎的,也许只有寒澈。寒澈若能始终伴其左右就是最大的幸事。

      “殿下,在你我身后的是宸冥国上下,私怨上升为国仇,寒澈担待不起啊。相比宸冥,我就是百死也不足惜,何况殿下明明知道,我也用不着那物……”话虽如此,痛心之处,不言而喻的。寒澈只得凡事往好的方面想。最棘手的是,太子下手太快,不等寒澈阻止。

      事情需追溯到几天前,寒澈跟随太子率领精兵数万人驻扎在域疆边界。所谓的边境告急简直无稽之谈,军队将士们在营地吃喝歇息两日,仍没有开战征兆。临渊那边驻扎帐营似乎也无动静。到了第三日,临渊九王爷姬言邺按捺不住,御马来到域疆边界宸冥军队驻扎地,身边只跟随一束发仆人。姬言邺身上别了个皇家玉佩,仆人腰间携一护身匕首。

      太子见此情况,摇头询问寒澈的意思。寒澈琢磨再三,才决定相邀临渊九王爷入营帐内长谈。吩咐人准备好肉食酒宴,三人开怀畅饮,全无两军对战意味。宴中,九王爷递给寒澈一杯酒,太子没来得及回拒,寒澈便毫不犹豫一口饮尽。事后太子问寒澈为何明知酒有蹊跷还要接下,寒澈回道,即便我知它是毒,也需甘之若饴。

      不错,是毒,毒不致命,只伤身费心。

      九王爷与仆人离开后,寒澈察觉到身体不适,干呕发热,又昏迷了一天一夜。被军医诊断为,今后再不能行房事,身子废了,与宦官无异。寒澈醒后听及此,一时无法接受,情绪激动。但太子来看他时,他已经忍下所有不甘与屈辱,淡看一切。甚至安慰太子,称他是在下的那个,并不影响。

      然奕暮并未听进寒澈的话,隔了两日就指派人刺杀了临渊九王爷。事情就这么发展到不易收拾的地步了。

      “太子殿下、寒军师,属下得到消息,临渊皇帝已经在赶来营地的途中了。约莫还有一个时辰,就可抵达域疆!”两人说话间,有线人入帐拱手禀报。

      来的有点快。邺王爷夜里刚出事,姬言烽午时便临近域疆。可见,九王爷还没发生状况时,姬言烽就已经启程。

      “知道了,你退下吧。”寒澈瞧了眼太子后,垂首屏退来人。

      外面雨雪纷飞,寒澈身上穿着素白亵衣,未着御寒外裳。自幼习武,这点冻寒对他而言算不得什么。

      “你又何苦糟践自己身子来跟我怄气?”太子蹙眉道,他眼中泛酸,取来躺椅扶手上的貂裘披在寒澈肩上。

      “太子殿下,你怎能如此犯糊涂!”寒澈声音抬高,伸手推开太子,后退两步,和奕暮隔了些距离。他重重挥手,叹气将貂裘披风扔在地上,转身抽出挂于帐壁一隅的长剑。

      寒澈擦了擦手里出鞘的剑锋,菲唇凉薄道:“渊帝姬言烽,未登基前就有战神之称,骁勇善战战无不胜,殿下一时冲动,杀了他的一母胞弟,他能饶过殿下吗?能放过宸冥吗?太子殿下不过为了男子尊严,陷大军于不义、宸冥于危难,却说为我报仇?”寒澈手中的剑突然指向太子,眼眸寒光凌冽,“我真是越来越不懂你,我自幼听从父命,誓死追随太子殿下,我勤练武功,护军周全。可太子殿下你说你看上的是我的人,不是什么才学武艺,从此你我二人断袖长情……殿下上阵杀敌,臣就领命军师,殿下卧榻解衣,臣便卸裳侍寝。效力太子殿下,是臣该做的,臣父的遗愿臣已遵循。”一席话毕,寒澈冷眸阖上,羽睫在颤动,架于太子脖颈处的剑刃尖峰偏转,削落了几缕发梢。

      “你终是肯道出实话了?倘若我母后当年没有提携寒尚书,有恩于你爹,你还会如此待我么?”太子奕暮亦往后退了两步。

      这天下素来这般,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久的利益。良妃乃镇国大将军漆薄嫡女,宸冥四十六年被册封为良后。于宸冥四十八年间,良后之子奕暮刚满周岁,便被冥帝册立为太子。宸冥五十二年年终,大将军漆薄失势入狱,太子母妃良后也随之逐渐势衰。良后为巩固保全自身及太子地位,笼络贤人志士。良后提拔寒澈之父寒尖,向冥帝屡次举荐寒尖,冥帝颇为欣赏寒尖贤能,便予以重用。

      寒尖是千里良驹,良后就是那识得好马的伯乐。

      寒尖死后,效力良后和太子的重担就落在寒澈肩上。太子势单力薄,凡事不爱与别位皇子相争。而在三年前,宸冥有女禅氏封为贤妃,深得冥帝恩宠。冥帝听信狐媚谗言,随后良后又遭冥帝打入冷宫,成天痴傻疯癫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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