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护犊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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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微微一笑，眼角露出几道褶皱，“辛苦你了。”拍了拍她的手，然后对着桂嬷嬷道：“你去看看酒酿圆子做好没，老身记得婉玉最爱吃这个，她现在怀的双子，该多吃点。”
婉玉是颜双婳生母的闺名，上一刻还叫着她的乳名，这会儿又将她当成生母，老夫人还是糊涂着的。
但是这种情况下也不好反驳老人家，颜双婳只得顺着她的意思说下去。
“母亲，没关系，儿媳来之前已经吃过了。”
“嗯，吃过就好……吃过就好……团团圆圆可不能饿着……”老夫人呢喃着，没过多久又恍恍惚惚地念起了佛经。
当年知道娘亲的肚子里是两个娃后，为了讨个吉祥，取团团圆圆为乳名。
颜双婳争气，比嫡长子早一步出来，占了团团这个名，她那双生子弟弟便得了圆圆，没想到弟弟越长越圆，倒真的应了这个名。
也不知那个傻乎乎的孩子是否还在世……
颜双婳叹了口气，慢慢抽回手，示意群青过来推她出去。
桂嬷嬷跟在后面相送，“大姑娘，您昨晚可是睡得不好？”
颜双婳摸了摸自己的脸，“很明显么？”
“连老夫人都看出来了，您说呢？”桂嬷嬷嗔她一眼，“大姑娘还小，正是渴睡的年纪，也不必每日都来，您的孝心老夫人都记着呢！”
“嬷嬷不用担心，我有分寸。”颜双婳想了想，又问道：“我记得小时候祖母还挺清醒，怎的变得这般严重？”
桂嬷嬷叹了口气，“还不是夫人……奴婢是说先夫人过世后的事。那几日府里忙得很，您和大公子哭喊了好几夜，王爷和老夫人心力交瘁，老夫人病了一场，醒来后就有些恍惚了，接着更是越发严重。”
“大夫可有说什么？”
“只说积劳成疾，又受了刺激，许多年纪大的都有这毛病。好在老夫人除了记忆混乱，认不得人外，身体还算健朗。”
颜双婳点点头，盘算着改日或许能让沐神医帮忙看看。
回去的路上一直想着关于祖母的事，在那个荒唐的前世梦中，祖母似乎就在近两年内仙逝的，不知早些治疗，能不能多撑一段日子。
她想得认真，一时没注意到珑寿院花圃附近围了几个丫鬟。
群青隐隐约约听到了她们的话，脸色变得难看。
“你们听说了么，大小姐罚了芳兰院的二等丫鬟绮莲，那丫头今日还在床上躺着呢！”
“啊？绮莲犯了啥事？”
“能犯什么事！那丫头胆子比针尖还小，每日规规矩矩的……我看，就是大小姐报复二小姐呢！”
“主子罚奴婢天经地义，被罚了还不是她自己惹主子不开心了。”
“唉，话不能这么说。大小姐才开始插手管家的事多久啊，就将鞭子伸到二小姐院子里，差点把人给打死了，这也太不把奴才当人看了吧！”
“夫人没管这事？”
“夫人哪敢……”
“嘘……人来了……”
群青愤愤不平，撸起袖子准备过去，“小姐您在这等着，奴婢去教训她们！”
颜双婳目光微转，唇角微动扯出一抹笑，“随她们去吧。”
“那怎么行！如今小姐愿意出门，可不能像以往一样任由那些人胡说，不能让她们随意污蔑您的名声，否则以后您怎么能管好这些下人呢？”
看着她如此维护自己，颜双婳有些感动。
当初留下这丫鬟，也是因为满院子的人只有她还记得自己需要一日三餐。于是绿沉院中的丫鬟婆子全都被赶走，只剩下在小厨房的翠娥，后来在颜双婳的坚持下升为大丫鬟，被改名为群青，留了下来。
如今想来，当初那些下人或许不全都讨厌她，毕竟有许多人都是生母留下的。可能是被某人贿赂或威胁，故意激怒自己，然后让她孤立无援，坐实她苛待下人、孤僻阴沉的名声。
只有这家伙，每日傻不愣登地偷偷给她送吃的。
虽然内心感动，但颜双婳完全不愿意表露出来，只轻哼一声，让她想去就去，出了这口气，省得这丫头一直唠叨。
然而还不待群青走近，那几人主动提了裙子过来，然后恭敬地跪在颜双婳面前。
“大小姐赎罪，是奴婢乱讲话冲撞了大小姐，甘愿受罚。”方才说的最多的那丫鬟战战兢兢。
“知道乱讲话还讲，真不把大小姐当主子么？”
群青的话并不严厉，但那丫鬟仿佛受到多大委屈一般边磕头边哭。
“我错了我错了！求大小姐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大小姐饶命！”
这场景太过刻意，颜双婳扫了眼月门，果然看到父王的玄色绸袍，跟在他身后的，是满脸贤惠笑容的方氏。
见到人来，那丫头哭得更凶了，为显示出她的凄惨，还下狠心磕得满脑门血。
另外几个丫鬟被她吓傻了，再加上之前听说的关于大小姐的事迹，忍不住后怕，真以为得罪了人，会遭受报复，也纷纷说着求饶的话。
下人们卑微恐惧，主子面色冷冽，曾经，这样的画面在父王眼前上演过很多次
颜双婳勾了勾唇，转动轮椅朝着他们望过去，“父王，母亲。”
群青赶紧收起脸上的愤懑，推着她走过去。
“这是发生何事？那几个小丫头惹你生气了？”
颜修明还未开口，一旁的方氏上前一步，颇为关心地问着。
同样的招数，他们总是乐此不疲。还以为是曾经的自己，想让父王看到她怒冲冲呵斥丫鬟的模样？
颜双婳嗤笑，她一个废了的女儿，又不会和她儿子抢家业，就连银两也不用她们分毫，至于这般挫磨人么？
没什么追求的后宅夫人，就知道窝里横，或许是父王没纳妾，让她每日闲得慌了。
颜双婳心里胡乱想着，面上却摆出疑惑无辜的模样，对着方氏叹了口气。
“母亲，女儿总算理解您的难处了，没想到管理下人如此难，她们不仅偷懒干活，还非议主子，被发现了，主子还没开口呢，就一个劲哭求。我这是罚也不是，不罚也不是，还请母亲教女儿如何处理。”
把皮球踢回去，成功地看到方氏脸上的笑僵了几分。
颜修明蹙眉，“王府还有这等欺主的奴才！”
“怪妾管教无方，只是……”方氏低眉顺目，犹豫道：“这几人是老夫人院里的丫鬟，妾不好插手责罚，给婳儿讨回公道……”
想把自己摘出去？颜双婳挑眉，“倒不用那么麻烦，毕竟她们也是为自己姐妹鸣不平。”
“什么姐妹？”颜修明问。
“前两日，女儿罚了二妹院子里的绮莲。”
见她自己跳进坑里，方氏也不客气，“难怪蓉儿说绮莲重伤卧床休息，院子里没大丫鬟管，向我借……”
话还未说完，便听颜修明沉声道：“不过是罚了她半年俸钱，为何会重伤卧床！”
方氏心中一惊，没想到这丫头竟然先告状。而且，自己女儿不是说绮莲被抽了好几鞭，都快被打死了么，怎么只是罚俸钱？
“兴许因别的事受伤了吧……”
看来今日是讨不到好了，方氏敛下眼里恨意，退了一步。
“婳儿莫担心，若你不想追究的话，请桂嬷嬷训斥她们几句，教教规矩即可。”
“多谢母亲指点。”
颜双婳抿唇无奈地笑了笑，杏眼微垂，小巧的下巴看起来脆弱至极，“至今为止，女儿也没有真的伤害过谁，为何府里的下人会这般怕我呢……”
她的声音很轻很小，却让颜修明心疼不已。
自己从未管过后宅这些下人，以前这女儿的态度行为他看在眼里，虽气愤风言风语，却也只是对女儿的失望。而这段时间，婳儿的改变明显，跟着方氏学习打理家务也紧紧有条，可是那些对她的中伤还在继续。
颜修明上前，弯腰摸了摸颜双婳的发顶，“父王信你，日久见人心，他们总能接受你的。”
说罢，他大步走到那几个丫鬟面前，神色严厉，“往后若再有污蔑大小姐的，杖责二十，逐出王府。”
那几人是真被吓到了，颤颤巍巍地称是。
颜修明又对着方氏道：“若没有精力管教这些下人，便好生教导婳儿，让她帮着你多做些。”
“妾身明白。”方氏捏着手中的帕子，心里恨意翻涌。
颜双婳又跟着两人去陪了老夫人一会儿，午间一起去了主院用饭。
二小姐颜双蓉还在自己院里思过，颜嘉良今日不用去学堂，坐在颜双婳旁边，一会儿动动胳膊，一会儿动动腿，圆溜溜的眼睛四处乱看。
他性子活泼好动，颜修明自然知道，斥责几句，见他还算安分也就忍了过去。
再看一旁的颜双婳，斯文地夹着菜，小口慢咽，礼数颇为周全，颜修明满意地点点头，顺手给她夹了一块鱼肉。
颜双婳乖巧道谢，正要送进嘴里，却被站在一边布菜的群青阻止。
“王爷赎罪，是沐神医交代，大小姐在治疗期间需忌口。”
颜双婳忙道：“无妨，就一口而已……”
话未说完，便被颜修明厉声制止，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群青把那块滑腻嫩白的鱼肉夹出去。
暗自咽了口唾沫，心里把沐渊骂了好几个来回。
半个月来，甜的咸的辣的油腻的都不能吃，嘴里都快淡出鸟了，明明已经感受到云湖醋鱼的香味，却没机会尝上一口！
她不开心！
但也没办法，只能低着头，默默地嚼着米饭。
“姐姐，你答应给我做的小狗做好没？”
颜嘉良这一声姐，让方氏差点咬到舌头。
她亲生儿子，竟然叫那个孽障姐？
作者有话说第9章 第9章 护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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