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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0章 换书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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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时你们的关系这般好了?”方氏笑得一脸贤惠,只有攥得泛白的指尖泄露了她的心绪。
这段时间竟顾着讨好王爷,想办法挑拨他们父女,忘了看着这小子,没想到被人钻了空子,笼络了过去,看来还得好好叮嘱他一番。
“姐弟和睦,母亲难道不高兴么?”
“高兴,自然高兴!”
“嗯嗯,嘉良性子单纯直率,以前是我这当姐的不好,没有与他亲近,幸而如今还来得及。”
说罢,她摸了摸颜嘉良梳着小辫的后脑勺,对方虽然不情愿地撇撇嘴,却也乖乖地让她摸。
方氏在一旁呕得要吐血,只恨不得砍了那只刺眼的手。
“除了小狼,姐姐还做了好多小动物,嘉良想要哪个都行。”
颜嘉良双眼放光,“好啊好啊,用完饭,我跟着你去拿。”
颜双婳点点头,又转向颜修明,“父王,嘉良如今可是在远禄书院?”
“嗯。”
“那里的学子都是江州权贵人家,想必有不少栋梁之材。”
颜修明嘴角一抽,扯出古怪的笑,“都是权贵子弟不假,可惜……”都是草包。
想到自家儿子也是草包之一,他就觉得郁猝。
以前倒还是有不少优秀少年郎,但是自从贺知州的次子进去后,整个书院气氛随之改变,近几年根本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学生。
于是想考科举的人家,早早把儿子送到有名的书院去了,剩下的都是混日子的,能识文断字就行,最重要的还是在书院里建立自己的人脉,为以后帮家里做事打个基础。
颜双婳歪了歪头,“女儿听说城郊的信鸿书院很厉害,去年不少考中举人老爷的。”
颜修明看向一旁徒手啃鸡腿的儿子,略微沉吟。
方氏见状敢忙开口,“信鸿书院离王府近二十公里,每日来回都快要一个时辰了。再说,那里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怕是不太合适。”
“女儿倒觉得正合适呢。”颜双婳认真道:“信鸿书院多贫寒子弟,却学风良好,可见品质不错。几位先生也是大儒,且教学严厉。嘉良正是长性子的关键时期,比起玩世不恭的同窗,和讨好溺爱师长,更需要信鸿书院那样的环境。”
“不错。”颜修明点点头,“虽不用他考取功名,但终归要继承王府,还是沉稳些好。”
方氏还想说些什么,都被颜修明挡了回去,于是,颜嘉良转去信鸿书院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颜嘉良心里极不情愿,但是对父王的决定又不敢反驳,只能讷讷:“去就去,反正也学不来那些劳什子的四书五经。”
又哀怨地瞪向颜双婳,“还说愿意陪我玩呢,结果净会使坏!”
颜双婳偏头低声道:“贺麟霸道,你又打不过他,不用当他的小跟班了还不好?在信鸿书院,你的身份可是高了好几个档次,没人敢惹你的。”
颜嘉良耳朵动了动,没再说话。
虽说他是王爷独子,但是比较怂,身体没贺麟强壮,也没他会说话,自然当不了书院的老大,只能听他使唤,若是能离他远些也好。
绯霞阁在绿沉院西南角,是颜双婳专门用来作画的地方,四面通透。
一间房里全是画作和绘画器具,另一间房置两个大架子,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手工艺品,有布制的、木雕的,有动物的、花卉的,看得人眼花缭乱。
颜嘉良自进来,便睁着大眼睛扫视,最终停留在那一排木制十二生肖,双眼放光。
“姐姐,我不要小狼了,我想要那个。”
“哪一个?”
“每一个。”
“……”这家伙真是狮子大开口,那套木雕十二生肖可是花了她整年的时间,虽只有巴掌大小,但无一处不精细。
“给你也行,不过……”颜双婳顿住。
颜嘉良却等不及了,凑过去殷勤道:“不过什么?什么都行,姐姐的吩咐,我一定办到!”
就因为他如此好掌控,颜家才被坑得家破人亡么!
颜双婳内心惆怅,想着这样的人将来会继承王府,就觉得前路灰暗。
“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往后你安分点,好生在信鸿书院念书,课业如何我不管,但不许惹事,关系好的玩伴必须要带来让我看一眼。”
颜嘉良撅着嘴磨蹭了一会儿,最终,对木雕的喜爱战胜了对书本的恐惧,重重地点头答应下来。
抱着怀里的檀木盒,颜嘉良期待又紧张地问:“姐……能教我做这个吗?”
颜双婳诧异,“你还喜欢木雕?”
颜嘉良摇摇头,又点点头,“不知道,但是我就觉得应该很好玩。”
“行吧,休沐日我教你。”
得到肯定的答复,颜嘉良心满意足地走了。
颜双婳并没有离开,她从竹篓里拿出个未雕刻完成的木知了,这还是刚入夏时,听到第一声蝉声开始制作的,仅过去了一个月,却再也找不回当时无所牵挂的心态了。
“群青,不用收拾了,过来帮我磨墨吧。”
当沾了墨的笔尖在宣纸上留下痕迹时,从早晨到现在的繁杂情绪通通散去,只留下忘我的空明。
她画得认真,并没有发现,站在身边的群青离开,换成了身材颀长,一身青衣的沐渊。
沐渊接手了磨墨的工作,一言不发地看着她执笔的手。
修长而瘦弱,白的几近透明的皮肤似乎碰一碰就会破。
但他却记得,那双手还是肉乎乎的时候,曾举着一副画递到他面前,他压根没有看画的是什么,不仅凶了她,还撕碎了那副画。
重生后,那小姑娘变得黯淡的目光,和散落一地的碎纸片,都在记忆中变得越发清晰起来,堵得他心口闷疼。
移开眼,望向挂满墙壁的画作,技法娴熟,意境深远,每一副似乎都有独特的灵魂。
曾经被他嫌弃的画,如今已是千金难求,曾经追在他身后的小姑娘,如今却被困在轮椅中。
看到他时,那双琉璃眼中,再也没了惊艳和歆慕,只剩下让他不愿直视的陌生。
沐渊觉得喉间发干,涌入一股苦涩的味道。
随即,又自嘲,若不是为了他,小姑娘也不会摔断双腿,他又有什么资格委屈呢?
这一世,他就是来赎罪的啊,只要能救她,能让她幸福过完这一生,他的这点难过又算什么呢?
“你何时来的!”
听到她惊叫出声,沐渊转回目光望过去。
“婳儿,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