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照野》山色酿酒

26、旷古

　　——“我问你，维尔塔军事学院，校训是什么？”

　　——“宁死，不背叛。”

　　——“若我给予你信任。”

　　——“老师，我只为你而战。”

　　·

　　那么诚挚的花言巧语在这一刻，撕开了伪善的面具，露出血淋淋的真相。

　　骗局与背叛。

　　国家之间，没有正义，只有胜利。

　　那个他一厢情愿以为的、最优秀的学生，将背叛的利剑狠狠刺入他胸口，向帝国最高傲的统帅送来轻蔑和嘲笑。

　　这是轻信的代价，也是动心的代价。

　　林昭进入了他的心脏，然后从里向外，亲手将它撕裂，徒留下遍地斑驳血迹，狰狞可怖。

　　“林昭……”作战指挥室中的路温寒咬紧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嚼碎了往外蹦：“林昭！！——”

　　“将军！”下士咽了口唾沫，他非常紧张，紧张到两只手都在不断颤抖：“将军，凤吟请求通话。”

　　路温寒面色阴沉，没有说话，所有人都不敢说话，母舰上一片死寂。

　　良久，或许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路温寒才幽幽开口：“接通。”

　　依旧是那个远山秀水般的少年，他穿着新兵营的短袖，许是匆匆赶来，他的呼吸稍有些急促。

　　“老师。”林昭下意识喊了声，路温寒冷冰冰地回他：“联盟总理林盛渠之子林昭，是么？”

　　林昭深吸口气，低下头，未几，他将脑袋抬起来，毫不退让地与路温寒对视。

　　少年浑身的气质都变了，不再是老师面前诚恳羞怯的学生，他目光坚定、神情漠然，连语气都随之冷冽，化为寒冰：“是，路将军，我来是想告诉你们，有我在，帝国任何人都不能进入平京。”

　　通信挂断。

　　路温寒双颊绷紧，目光森寒，他抬手下令：“帝国战舰列队，机甲部队拖住凤吟，其余单位计划照旧，进入平京，拿下联盟首府！——”

　　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帝国军队训练有素，迅速在太空中变化阵列。

　　机甲部队鱼贯而出，这是帝国最精良的部队，所有人神经链级别都在A级及以上，他们的机甲是帝国耗费无数人力物力打造出的顶级机甲。

　　机甲部队第一梯队共三万人，神经链等级A，第二梯队共五十人，神经链等级S，第三梯队仅一人，路温寒，神经链等级双S。

　　恒星的光芒越过行星的遮挡，带着炽热能量汹涌潮水般扫来，浮光掠影飞掠过巨型机甲表面，金属流光几乎映亮整片黑暗太空。

　　仿佛至高无上的神祇终于向自以为是的人类发难，千军万马犹如无数闪电，裹挟着凶悍力道劈向了灿金的、无畏的凤凰。

　　太空航行导|弹如稠密雨点砸向凤吟，剧烈爆|炸造成的碎片和尘埃被抛射到四面八方，它们将在太空永远停留。

　　凤吟抬起机械手臂，周身张开巨大的能量吸收网，让所有导|弹或半途失去目标、或失去能源。

　　眨眼，它便如离弦之箭，冲破密集导|弹构成的网，嗖地射向试图接近平京大气层的陆军部队。

　　“停下，”帝国每一艘战舰都听见了少年沉稳有力的威胁，“我不想造成无谓伤亡。”

　　凤吟身后，已经升起了高能微粒子炮台，刺眼的光芒聚集，比恒星放射出的光更加难以直视。

　　“高能粒子……”作战指挥室内，西蒙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能在十秒内摧毁三万有生力量的毁灭级武器——”

　　一时间，整片战场都像暂停了，仿佛暴风雨猛烈来临前后片刻的风平浪静。

　　整个世界，陷入废墟般的死寂。

　　路温寒面色未动，他负着手，震怒过去之后，他还是那位杀伐决断、游刃有余的帝国统帅。

　　“通知技术部队，拦截并吸纳凤吟周围所有光能量，凤吟以光能驱动，没了光能量，他迟早能量耗尽。让机甲部队一梯队不停进攻，加速消耗凤吟，二梯队随时待命，一旦凤吟攻击减慢，立刻进攻！”

　　古往今来，车轮战都是优秀且卓越的战术之一。

　　三万A级机甲不断进攻，凤吟收起高能微粒子炮台，在躲闪一梯队进攻的同时，拦在陆战部队的战舰前，阻止他们顺利进入平京。

　　这该是一场旷古之战，几十万人同时虎视眈眈地盯着一个林昭。

　　像一场恐怖的考试，要求林昭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一次，林昭似乎无法再凭借聪明才智获取胜利果实。

　　凤吟不顾一切地挡在陆战部队前，第一颗太空导|弹击中它肩头，凤吟失去了平衡，紧紧半秒，它立刻恢复平稳，升起高能粒子炮，强迫陆战队后退。

　　三万机甲涌向凤吟，蚂蚁们联起手来，也能轻而易举弄死一头大象。

　　凤吟像只羽翼丰满的凤凰，在无尽战斗中，被狂轰滥炸激起的灰尘蒙罩了美丽的皮毛，于是它变得晦涩，仰天痛苦而绝望地凄厉嘶鸣。

　　三万机甲部队轮番进攻下，凤吟足足撑了十个小时，当古老时钟的指针指向第十一个小时，凤吟被第三十颗太空导|弹击中，它就像猝然折断羽翼的神鸟，轰然下坠。

　　“二梯队。”路温寒下令的声音冷漠且残忍：“进攻。”

　　机甲部队第二梯队，五十个S级，如群狼扑虎，冲向失去支撑力量的凤吟。

　　他们都应该记得，凤凰总是涅槃而生。

　　当凤吟下坠到一定高度，恒星与行星的旋转协调到了某个诡异的角度，正好是技术部队疏漏的角度。

　　“糟了！”控制台前的下士大喊。

　　恒星遥远的携带巨大能量的光芒照向古老的凤凰。

　　星辰璀璨，凤吟浑身爆发出刺眼的灿金光芒，它浴光重生，手执激光利剑，原先的灰头土脸消失得了无痕迹，机身崭新如故，凤吟持起巨大的剑柄，以快到人眼看不清的速度冲向二梯队。

　　“报告！二梯队，编号023，机械臂故障！！！无法正常航行——”

　　“报告！二梯队，编号017，机甲头部损毁！操作者负伤！——”

　　“报告！二梯队，编号020，机甲驱动系统电磁故障！失去联系——”

　　“报告……”

　　源源不断的负伤信息传入帝国母舰作战指挥室。

　　凤吟的冲杀令人眼花缭乱，三S神经链与双S都差了不止一点，更何况这些小小的S级，给凤吟塞牙缝都不够。

　　“蠢。”路温寒转身离开作战指挥室，脱下大衣外套，走进龙啸停放库：“龙啸，该剿灭你的凤了。”

　　苍青色机甲头部眼睛处亮起，龙啸的声音依旧亲切而温和：“如您所愿，将军。”

　　这世间没有任何一台机甲能超越在高维制造完成的三S凤吟，除了龙啸。

　　而龙啸之所以能列入十大星系排行前三的机甲，与它能克制毁灭级武器凤吟息息相关。

　　龙啸所到之处，就像快速游移的黑洞，不断吸纳周围所有的电磁能，包括光能，这种釜底抽薪的作战方式，能直接切断凤吟的能量来源。

　　当初，帝国不惜耗费举国财力让联盟锻造这样的龙啸，就是为了有一天压制联盟的凤吟。

　　龙啸的启动声音仿佛学院教授有条不紊地讲授课程：“战斗模式：对敌凤吟，敌方锁定：三S机甲，特殊能力未知，能量来源：光。高能武器系统完全开启，安全防护系统最高级，光晶体神经元连接通路最高级，操纵者帝国路温寒，将军，请确认。”

　　“确认。”

　　藏青巨龙自山崩海啸间浮出水面，两座十大星系顶级机甲在联盟平京星上空，狭路相逢。

　　凤吟中枢控制室。

　　二傻非常不安，从照野到平京马不停蹄的高维航行，再加上长时间战斗，就凭林昭的身体能撑到现在，已经足够不可思议了。

　　实际上，离开照野前，林昭的病情就已经非常严重。要不是二傻趁他睡着偷偷扫描他全身，恐怕也要被看上去若无其事的林昭蒙在鼓里。

　　当龙啸出现那一刻，不得不说，二傻感受到了发自内心的绝望。

　　尤其当它看见林昭浑身都被汗水浸湿的模样。

　　凤吟中枢控制室和帝国机甲不太一样，身为高维机甲，它可以直接连通神经元，完全受操纵者大脑意识控制。

　　这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这种设计极大的提高了操作效率，和操纵者所思所想百分之百契合；另一方面，这也意味凤吟所受的伤即使不会转嫁，也能让林昭真真切切感受到被击中的痛苦。

　　帝国的激光利剑不知第多少次劈过凤吟的躯体，无数狂轰滥炸造成剧烈不堪的痛楚，那些疼痛都忠实地一个不落地沿神经末梢蜂拥攀爬，争先恐后挤入林昭大脑。

　　“二傻，”林昭喘息着，竭力维持语调平稳，他问，“全部最高机密转移还要多长时间。”

　　二傻快急哭了，它飞快传递和接收消息，大声回答：“快了！小公子！快了，还差两小时，联盟军队马上就能派出无病毒支援！”

　　由于C21神经病毒的挟制，联盟几乎每台电子设备和个人都存在被感染的风险，这种能同时毁灭人和机器的病毒极为罕见，它的破坏性同理。

　　联盟军队几乎完全失去作战能力，能在十多个小时派出支援，称得上令人震惊。

　　凤吟的眼睛就是林昭的眼睛，凤吟手持利剑，望向拔地而起的藏青巨龙。

　　林昭笑了下，笑容苍白，眼底漂浮起一丝幽微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二傻，这个人，路温寒……”林昭闪身躲开龙啸挥来的电磁长鞭，持剑冲了上去。

　　恒星相撞爆发出毁灭天地的力量，浩大宇宙退却为争斗的背景，苍青与灿金势如水火，触撞彼此时爆发出巨大能量，凶猛燎原。

　　仿佛冰与火在平京星上空继续着这一永恒的、亘古不熄的战斗。

　　“他怎么可能喜欢我——”

　　诏狱B2层那面大镜子里，活色生香的缠绵欲|望化为苍白齑粉。

　　短短三个月的相处，根本不够帝国铁石心肠无情无欲的统帅喜欢上他的学生，无论少年有多么优秀，曾在惨烈一战中痛失伴侣的路温寒永远不可能放下他的野心、他的复仇、他的恨。

　　就像自以为是的尝试，以为放下身段、舍弃尊严，拙劣地勾引，能让最终决战来临时，对方对自己稍微手下留情。他还有许多事要做，只要克制凤吟的龙啸不出现，林昭就能苟延残喘，有更多机会救联盟。

　　可是，龙啸出现了。

　　路温寒从不心慈手软。

　　帝国统帅将亲手了结背叛者，尽管这是他唯一的学生。

　　庞大的能量碰撞，爆发惊天动地的震撼，无数微粒子在碰撞中湮灭，释放出的高能辐射损坏了帝国每一台战舰的通讯网络。与主帅失去联络，帝国所有人都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这场终极力量对决，实际上，每个人都很害怕，害怕稍稍挪动一步，就能被毫无章法、到处乱窜的辐射波削成碎片。

　　这不仅是四维的战斗，也是高维神经链的斗争。

　　平京星上，联盟首府的广场前，周围早已排兵布阵，围满了密密麻麻的军队，这些都是联盟的陆战队，受C21病毒影响，联盟科技迅速倒退回古地球水平，曾经他们是太空战争当之无愧的佼佼者，而眼下，他们就像折断翅膀的鸟儿，只能在地面紧张、期盼又绝望地仰望天空。

　　平京上亿万人民抬起头颅，有人双手合十望天，有人闭上眼睛祷告，有人搂着他们的妻儿家人绝望地寻求出路，有人在混乱中高价倒卖粮食，还有人不顾一切冲进统战部，大喊：“让我加入你们！让我加入你们！”

　　平京人头顶的天空，传来一阵又一阵轰隆巨响，犹如远古神祇降下了毁天灭地的天罚，乌云密布的厚重云层间，电闪雷鸣不断，高能粒子刺穿云层，如暴雨瀑布，冲刷着密密麻麻的人流、鳞次栉比的建筑，无数人倒下，建筑坍塌，硝烟铺天盖地。

　　高楼倒在公路上，压扁了路过逃亡的红色小车；惊恐尖叫的逃难者与他唯一的孩子走散，他不顾一切向防空洞拥挤，身后是多米诺骨牌般次第倒下的陌生人，鲜血涌满街道，让下水道水位暴涨。

　　平京上，一片世界末日景象。

　　联盟首府广场前，母亲拉着他的孩子，他们都在仰头眺望，身边围满了蚂蚁般密密麻麻的人群。

　　孩子有双清澈的眼睛，唇红齿白，不懂大人们为何如此慌乱，他举起手，指着天空，很开心地告诉母亲他的发现：“妈妈，你看，凤凰！”

　　母亲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她头发凌乱，神情疲惫，天空刺目的惨白让她忍不住眯了下眼睛。她看不见凤凰，只看见一团灿金色的光芒，在雾霭般浓重的云层之上，似水墨弥散蔓延，张开了灿金的巨网。

　　然后，无声无息的高能粒子无法再穿透云层。

　　龙啸中枢控制室。

　　“将军，凤吟为了保护平京不被高能粒子冲刷，耗用巨大能量张开保护结界，三S神经链疲惫至极，凤吟已穷途末路，机会到了。”龙啸温和地提醒。

　　可惜真空无法让声音传播，否则太空中的、地面上的，所有人都将听见它震彻寰宇的愤怒咆哮，苍青色机甲裹挟着狂风骤雨之势，高高举起两只粗壮的机械臂，抓住了躲闪不及的凤吟。

　　凤凰在九天哀嚎。

　　巨龙用布满锋利鳞甲的身躯将它绞紧，再绞紧。

　　林昭跪倒地上，双掌撑住地面，张大嘴喘息，沉重的挤压感让他窒息，他浑身颤抖，汗水汇成溪流，染湿了头发，沿发梢滑落，在地面形成小小的水泊。

　　林昭艰难地抬起胳膊，擦了擦眼睫上的汗珠，他无法站起身，干脆瘫坐在地，体内真实的疼痛和来自体外的窒息感交错混杂，挤占原本应属于视觉的大脑神经，让他有些看不清事物，眼前白蒙蒙一片。

　　“他要我死。”林昭冷笑。

　　二傻没有能量形成实体，它只能发出声音，恳求：“小公子，咱们逃离好不好，凤吟的能量勉强足够发射一颗逃生舱。”

　　四维实体的凤吟机身崩裂，裂缝迅速沿四面八方蔓延。

　　地面强烈震颤。

　　龙啸抓起凤吟，将它狠狠掷向沿轨道驶来的平京星的卫星。

　　轰隆——

　　巨型灿金机甲与卫星相撞，眨眼之间，凤吟像一颗子|弹射穿卫星，卫星四分五裂。

　　无法再抵抗平京星强大的引力，凤吟不断下坠。

　　龙啸从不给它喘息的机会，航行驱动力开到最高级别，苍青色剪影射向坠落的凤凰。机械臂裹挟着凶悍力道，狠狠砸向了凤吟胸口，那是凤吟控制中枢所在地。

　　“小公子！！！”二傻惊恐大喊。

　　千钧一发之际，电光火石之间，三S神经链犹如回光返照，量子涨落不可思议地迅速完成，在凤吟胸前形成光连结的巨网，龙啸一拳砸进光网中。

　　“警报！”龙啸说：“凤吟在吸收龙啸的能量！”

　　路温寒负手而立，他什么也没做，静静地看着眼前垂死挣扎的凤吟。

　　光纹仿佛水面的涟漪，沿凤吟浑身弥散开去，所过之处，裂痕消失，机甲锃亮如新。

　　“路将军，”林昭从地上爬起来，压低嗓音道，“看看我们今天谁死谁活。”

　　因愤怒而力量暴涨的双S神经链，被车轮战轮番消耗即将弹尽粮绝的三S神经链。没有人敢笃定最终的胜利者，他们唯一能做的，只有屏住呼吸，沉默而安静地注视。

　　也许今日，无论谁胜谁负，这场战斗都将载入银河纪元的历史。

　　平京星之上，太空中。

　　再度获得能量的凤吟抛开龙啸，手持利剑冲了上去，一剑劈下，在场者似乎都听见了金属摩擦碎裂的刺耳声响，他们忍不住后退，有些人甚至捂住了耳朵。

　　然而，实际上，他们什么都没听到。

　　只见凤吟抬手削去龙啸一条机械臂，断裂处火花闪烁。

　　龙啸另一只手握住电磁鞭，趁势捆住了凤吟，凤吟抬剑欲砍，龙啸拉着它，抡圆了胳膊，巨大的离心力形成恐怖惯性，犹如抛掷铅球，将凤吟重重甩了出去。

　　林昭头晕目眩，路温寒额头终于渗出汗水。

　　二傻和龙啸同时安静下来，它们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

　　这是它们主人的搏斗，也是神经链的对决。

　　被甩开的凤吟风驰电掣冲上前，机械臂掐住龙啸的头颈连接处，电光闪烁，凤吟压迫着龙啸以光速后退。

　　高维通道意外洞开，时间的洪流、星辰的洪流、永无止尽的岁月，在眼前走马观花飞速掠过。

　　经历大爆|炸后的宇宙逐渐冷寂，它不断膨胀，内部却无可避免的塌陷。

　　高维绞碎了意识与神智，只剩下神经链与神经链之间，单调而原始的对抗。

　　在帝国战舰上的人看来，凤吟和龙啸纠缠在一起，不分彼此。

　　它们本来在这一处缠斗，然而，很快地，就像闪现般，立即出现在下一处。

　　没有人知道它们还在高维搏斗，他们只能看着，震惊而恐惧。

　　龙啸击碎了凤吟的中央控制室屏障，凤吟削掉了龙啸的脑袋。

　　“全力以赴，同归于尽。”路温寒只说了一句话，龙啸储存在内部的备用能量同一时刻输送，高能武器朝着凤吟狂轰滥炸，电磁鞭所至之处，屏蔽了所有应属于凤吟的能量。

　　凤吟无力再开启高能粒子炮，它被迫躲闪着龙啸全力以赴的攻击。

　　然而，确如龙啸所料，拥有三S神经链的林昭已经弹尽粮绝。

　　林昭仰头望天，重重地喘息，汗水沿苍白面颊滑落，浸湿了颈窝，浸入衣领。饶是神经链强大至宇宙独一无二，也无力在内外双重夹击下全身而退。

　　更何况，他根本不能退。他身后就是联盟首都星平京，林昭退无可退。

　　“二傻，如果我不在，你会消失吗？”林昭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超乎想象。

　　“会，”二傻带着哭腔说，“我因你而生，同样因你而亡。”

　　“那就…”林昭顿了顿，凤吟剩余的为数不多的备用能量尽数涌向开启降维攻击的装置。

　　“对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