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山人》石眉

81、第 81 章

　　祁大川赶着马车进了城，径直去了李家，李婶子和李二嫂见到他们来了，可是真高兴！祁大川说了发现一队士兵的事，李婶子她们也大惊失色，“丹生去衙门了，俺这就让奇生去找他。”李二嫂忙进屋唤奇生起床，昨晚喝了些酒，这时还没醒呢。

　　李奇生被媳妇推醒，迷迷糊糊的醒来听到了消息也是一惊，这帮王八羔子还耍阴的！一激灵起了身，匆匆梳洗了，出门向刘氏他们问过好就赶忙去衙门找大哥了。过了一会儿回来说：“大哥知道了，已经安排了人去四处山上查探。他自己往槿儿他们那边去了。”刘氏他们听说李前辈过去了，顿时一点也不担心了，和李婶子他们交换了年礼就告辞了。

　　祁大川先带她们去布庄卖了布，再到集上卸了鱼下来，留她们在那儿卖着，自己则去给萧老爷子和秦大夫送鱼送年礼去。转了一圈回到集市上，鱼已经卖了一半了，祁大川停好车子，“娘，您和婶去金银铺吧，这儿俺看着。”刘氏和王大娘擦净了手往金银铺去了。

　　今天集市上卖鱼的不多，又是过年边，买鱼的人不少，祁大川忙着招呼客人，忽然听见槿儿的声音“爹！”一回头见到槿儿和松儿笑吟吟的走了过来。“完事儿了？”祁大川问道。“嗯，李前辈带人过去了，没事儿了。”槿儿用草绳穿过鱼鳃，道着谢把鱼递给买鱼人。松儿也上前帮起忙来，一人收钱，两人穿绳递鱼，过了一会儿筐里的鱼就卖的不剩几条了。

　　刘氏和王大娘回来见到槿儿和松儿来了，欣喜的问：“都好吧？没事吧？”槿儿笑着回答说：“没事。东西买着了吗？”刘氏说：“买着了，一根钗一个镯子，牡丹花纹的，看着喜庆。”松儿插话问：“奶，那边摊子上有卖冻梨冻柿子的，能买些不？”刘氏掏了一小串钱给他，“去买吧。”王大娘又掏了串钱给他，“松儿也给俺各带五斤。”松儿接了钱高高兴兴的去那边摊子上了。

　　边上摊位上有人卖豆芽和韭黄，这大冬天的难得看到新鲜的菜，槿儿就多看了几眼，刘氏看在眼里，便过去问咋卖，守摊子的是个利落的大婶，“豆芽八个铜钱一斤，韭黄十二个铜钱一斤。”刘氏吃了一惊，这样贵！那大婶解释说：“这大冬天的发豆芽不容易，发一回总有那么一些坏了的，运气不好整板都烂了也是有的，这本钱在那儿，实在不贵。”

　　刘氏掏了二十八个铜钱出来，“来两斤豆芽，一斤韭黄。”槿儿想吃，多少都买些。那卖菜的大婶高兴的称了菜出来，刘氏用篮子接了回到自家摊位上。王大娘一问价钱，槿儿也吃惊不小，他们卖二斤上下的鱼也就十个铜钱，这豆芽和韭黄竟然比鱼还贵！王大娘笑着说：“物以稀为贵，咱们回去也琢磨琢磨，发发豆芽试试，发的好了也能卖。韭黄倒是不难，秋天把韭菜根挖起来养到屋子里，不见光就能长韭黄。”

　　“你说的这样容易，下回咱们倒是能试一试。”刘氏说。王大娘笑道：“别说，你家还真能做这生意，老屋的炕上热起来就有的是地方。”刘氏也笑，“你心巧，回去琢磨出来了，咱就做这生意。”王大娘摇头道：“又给俺派活了。”槿儿嘻嘻笑，“大娘，这可是您自己挑的头。”三人都乐的哈哈笑。

　　松儿拎了两篮冻梨冻柿子回来，见到她们笑的开心，也跟着呵呵傻笑，把刘氏她们逗的更开怀了。祁大川这边鱼也卖完了，收拾收拾大家上了马车回村去了。出了城门，四下无人，刘氏问槿儿山上的事，槿儿说道：“那果然是一队山海关的驻军，绕过了彭关进了山，沿山路到了咱这儿。据说原本有五百多人，但这一路上也不好走，死伤也不少，到了这里就剩了百来人。松儿在山口上使了个障眼法，他们就在那儿不停的绕圈，愣是走不出山口，也没看出个道道。后来李前辈带人来了，就把他们都带了回去。”王大娘在，槿儿就不提阵法的事，只说是障眼法。

　　松儿又说：“听说另外还有两队人进了山，也不知是生是死，李前辈派人去打探了。”王大娘说：“老天保佑！要真让他们进了城里那可就糟了。”刘氏问：“你有没有问李前辈彭关那边咋样了？”松儿回答说：“问了，李前辈说山海关守军已经攻了两次城了，死伤不少。这次据说来了十万人马，咱这边就一万多人，守的很艰难。”

　　刘氏和王大娘听了都神色凝重，松儿对刘氏说：“奶，俺想去彭城看看。”刘氏看了看他，松儿已经不再是从前稚气的模样了，但仍有些犹豫。槿儿说：“奶，俺和松儿一起去，您放心吧。”不等刘氏说话，祁大川就说：“你在家守着，俺和松儿去。”槿儿听出了爹的意思，是啊，自己还有重任在身，不能轻举妄动，有爹陪着松儿去，又有连大哥在那里，应该不会有事。

　　刘氏一时拿不了主意，说道：“回去问你爹吧，他要觉的行，你们就去。”王大娘倒是爽快，“俺回去问问守义，他没准也想去。”刘氏一惊，劝道：“守义咋能去？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他可是顶梁柱。”王大娘笑道：“你这丈母娘比俺这亲娘还不舍得呢！没事，多历练历练对他有好处。再说大川他们都在那儿，不会有事。”她倒是比自己都笃定，刘氏也没啥说的了，去就去吧。

　　隔天祁大川就带着守义和松儿往彭关去了，临行时槿儿叮嘱松儿：“不到万不得已别用法术，更不能滥杀。”松儿笑呵呵的说：“俺知道，姐，你放心。”翻身上马，跟着爹和姑父走了。槿儿望着他们三骑消失在茫茫雪原中，只愿他们早日平安回来。

　　大年三十大家围在炕上吃年夜饭，刘氏和文氏见王大娘和阿芳神色如常，半点不为守义忧心，心中暗暗佩服。此时的彭关也获得了连日来难得的宁静，不过守军还是不敢松懈，关校尉和连阶守在城楼上望着远处敌军的营帐，黑夜的寂静中依稀有欢庆的声音传来。连阶说道：“此时是偷袭敌营的好时机。”关校尉沉吟片刻却道：“如此却不免失了道义。”大年三十和初一毕竟是约定俗成的休战期。连阶劝道：“与敌人也要讲道义吗？”

　　关校尉回答说：“道义在我不在他。”连阶沉默片刻点头道：“你是对的。走，咱们也去喝一杯！”关校尉笑道：“你去吧，你家人都在等你，我再守一会儿。”连阶笑了笑就离开了，过了一会儿拎了一些酒肉来，分给同守在城楼上的众兵士，留了些端到关校尉面前，“咱们就在这里喝！”关校尉也笑了，“好！”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热辣辣的高粱酒一下肚，顿时浑身发热，是个驱寒的好法子！

　　连阶喝了一口，还真冲！呛的他连咳了几声。关校尉笑道：“不常喝酒吧？”连阶笑着点点头，“喝的不多，喝的也不是这样的高粱酒，是俺奶酿的玉米酒。”关校尉感叹的说：“有家人真好！”关校尉爹娘走的早，他又一直没有娶妻，所以常年以军营为家。

　　关校尉望向远方的敌营，北风呼呼的吹，夹着些雪粒子打到人脸上隐隐生疼，“又要下雪了！”连阶望了望天，“嗯，这场雪不小。”连阶望着敌营问道：“接下来怎么打？就等着他们来攻城？”

　　关校尉心中已经有了盘算，“大年初二他们多半会来攻城，俺打算派一队人趁他们攻城，绕到后边去烧了他们的粮草。”连阶喜道：“就派俺们去吧。”关校尉知道他们一家都身怀绝技，当下定了主意，“好！明天俺把探子探来的敌营情报交给你们，虽不知道粮草确切的位置但也差不离。”连阶一口答应，“太好了！”说话间鹅毛大雪纷纷落了下来，天地间一片茫茫。

　　不出关校尉所料，初二上午敌军又开始攻城，一片震天的喊杀声中，连阶他们天没亮就埋伏在城外，悄悄的绕过战场，换上敌军的装束顺利的混进了敌营，一路走来，竟然也没人查问，连守卫都很少见，营帐里不时传出喧笑怒骂声，想是那些兵士怕冷，躲在里头偷懒赌博。守义悄声说：“这样的军队十万人也抵不上咱一万人!”可不是如此？别看人数多，尽是乌合之众。

　　四人到了探子说的营帐附近，果然此处远远便见到把守的士兵，四人走了过去，连阶对守门的两个士兵说：“行了，换你们去耍，今天真是倒了大霉，连开了十把都押错了！”那俩人虽然有些疑惑从没见过他们四人，但军营里十万人本就不能都认识，再说这大冷天的有人来换岗求之不得，又听说赌局开了更是心痒难耐，匆匆和他们交待了几句就离开了。

　　他们一走，祁大川和守义守门，连阶带着松儿进去查探，门中有五个营帐，每个营帐前又各有两名兵士看守。连阶和松儿先走向第一个营帐，守门的兵士喝问道：“军营重地，你们来做什么？”俩人也不回答，只快步上前劈手一掌，俩兵士不及反应就昏倒在地。他们迅速将兵士拖入营帐绑了个结实，帐内堆放着些器械，不是他们要寻的粮草。

　　两人又去了另外四个营帐，一一将守门的兵士放倒，头两个营帐装的也是兵械，最后两个营帐才是粮草。两人点燃了粮草和营帐，迅速跑了出来。四人混进大营中，过了好一会儿才有救火的动静传来，他们趁着混乱溜出了大营，正要回营，连阶忽然说道：“有些不对劲，十万人马咋才这么点粮草？”

　　他这一说，守义他们也觉出了不妥，“莫非还有别处藏着粮草？”守义问。连阶想了想说：“不象，这大营别处根本无人看守。俺琢磨着是不是大批粮草还没运到？”这倒是极有可能。可如此一来，粮草不就白烧了吗？

　　松儿转念一想，“要不俺在他们来的路上下个障眼法？让他们过不来？”连阶问：“能顶多少天？”松儿说：“一个月应该行。”那可太好了！祁大川立刻说：“咱这就过去，阶儿，你和守义回去复命，俺和松儿去去就来。”四人于是分头行事，连阶和守义回彭关，祁大川和松儿去官道设困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