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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黄昏时分,俩人终于到了山顶湖边,黑色的玄武石壁间围着一湖碧兰的水,近岸的地方水下的玄武石清晰可见,夕阳染的天边红彤彤一片,湖上也倒映着红霞,一间泥屋在湖边静静的立着,烟囱里正冒着袅袅炊烟,“爹,叔公在做饭呢。”槿儿笑着说。祁大川也笑着点了点头,饶是他身强力壮,把这么好几百斤的筏子拉上山,也是一身的汗了。

      槿儿话音刚落,泥屋里走出一个老汉,身着皮袄,精神头十足,笑呵呵的看着他们走了过来,看着步子迈的不快,转眼就到了眼前。槿儿叫着跳上去拉住了他的手:“叔公,俺又来看您了!”祁传山乐呵呵的说:“叔公正想你们啥时候来呢。”槿儿挽着他的胳膊,俩人往泥屋走去,祁大川在后头拖着木筏跟着,山顶比下边要冷,山头上已经白雪皑皑,跟玄武石黑白相间,甚是分明,湖岸上也这一摊那一摊的积起了雪,再下上两场雪,这里就该封山了。

      泥屋的屋檐下挂着鱼干和肉条,都是祁传山平日里打的,吃不了就风干了挂这儿。泥屋里很暗,祁传山点亮了灶头的油灯,平时自己不用点灯,但今天槿儿来了。槿儿叽叽喳喳的跟叔公说着家里的事,村里的事,祁大川把筏子停到屋外,把带来的米面油盐和鲜菜干菜挑到灶台边放好。这间泥屋很小,一个灶台一台炕,灶台边一个大缸,几坛酱菜,一个放杂物的木架,就是这屋里所有的家什了。

      灶头上煮着玉米面糊糊,祁大川规整好东西,拿出几个窝头和肉干,放在灶头上热着,等糊糊好了,窝头和肉干也热乎了。他拿了把刀先出去收拾野猪了,得乘着天没大黑收拾利索了。祁传山对槿儿说:“槿儿帮叔公看着火,叔公去帮你爹把野猪收拾了。”槿儿笑嘻嘻的应了,去灶前坐着看火煮粥。

      等槿儿把晚饭摆上炕,出门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天空飘起了片片雪花,天已经黑了,野猪腥臭的味道熏的人难受,槿儿不禁担心,“叔公,这么大味儿,会不会把山里的野兽引来了?”祁传山哈哈笑道:“就怕它们不来呢。”也是,叔公打猎的本事就是爷爷也自叹不如的,听说他连几百斤的大老虎都打过,要不也不能让他一人住在这深山里。

      “叔公,您上回说的鹿群现在还来吗?”上回槿儿来的时候,叔公说有一群鹿不知从哪里迁来的,在这山上落了脚,清晨常会来湖边喝水,有几次还闯进叔公的菜园里把叔公种的菜都吃了不少呢。可是上回自己在的那两天它们没有来。祁传山说:“来啊。明早你起来看看。”“俺要还没醒,您可要喊俺。”槿儿可稀罕鹿了,叔公说鹿群里还有几头小鹿,她更想瞧瞧了。

      祁传山和祁大川分好了肉,“老叔,这獠牙俺拿回去,肉您留着。”祁大川说。祁传山笑道:“都拿回去,俺这儿可不缺肉。还有今年打的几张皮子,你也一道拿去。”祁大川知道老叔的本事,点头应了,“明日俺给您把酸菜积上。”菜园里的白菜已经收上来了,堆在屋外的柴棚里,还没入缸。祁传山乐呵呵的说:“那可省了俺的事了,积酸菜俺可不在行。”大雪很快就要封山,一直要到明年三月里开了春祁大川他们才能再进山来。

      回到屋里,炕桌上已经摆好了玉米糊糊,窝头,肉干,咸菜疙瘩,还有几根老黄瓜,几根圆葱配着一小碗大酱。祁传山稀罕老黄瓜,文氏年年都会留上二三十根老黄瓜给他,“咱老祁家的媳妇姑娘都能干,俺都能享上槿儿的福了!”祁传山乐呵呵的说。三人坐在炕上,热热闹闹的吃起了饭。或许自己是老了,一个人在这山上守了几十年,现在却开始稀罕起热闹来了,祁传山不免感叹,可老祁家就大川一根独苗,松儿还小,槿儿是个女娃,总不能让她跟着自己守在这山里。

      夜里槿儿睡熟了,祁传山对大川说:“俺和你爹都老了,阿芳不招赘,槿儿可不能再嫁出去了,得招个好的。”祁大川沉默了,招赘要招到个好的可太不容易了,再说要是槿儿想嫁人,哪能拦她?可是这守山人不能断,家里就松儿一个男娃,这事真不好办。祁传山也知道这事儿不容易,叹了口气说:“要不你们要能再生个男娃也成。老叔还能再撑个二十年。”祁大川听着心里更不好受了,“老叔,俺回去和爹商量商量。”唉,走一步看一步吧,祁传山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槿儿还在睡着,听见叔公喊她:“槿儿,快起来,鹿来了。”槿儿一激灵坐了起来,迷迷糊糊的问:“叔公,鹿群来了?”不是自己做梦吧?祁传山点头,“来了。”槿儿忙套上皮袄和裤子,跟着叔公出去看。果然,在湖的另一边,一大群梅花鹿正在湖边喝水,一头高大的雄鹿警惕的抬起头看向他们,守护着其它的母鹿和小鹿。“好多小鹿啊!”槿儿高兴的低声说,生怕惊走了鹿群。

      祁传山看她高兴,乐呵呵的去柴棚里的地窖拿红薯了,早上煮个红薯粥给槿儿吃。这湖岸上的黑沙土种出的红薯虽然个头不大,但是又糯又甜,槿儿可爱吃了。清晨天刚蒙蒙亮,湖面上水气蒸腾,昨夜下的那场雪将湖岸铺成了一片雪白,静静的,仿佛都可以听到鹿群汩汩的喝水声。忽然,那只雄鹿猛的动了起来,整个鹿群随之骚动起来,纷纷离开湖边,奔跑起来,但已经晚了,“狼!”槿儿叫了起来,几匹狼出现在鹿群一侧,当鹿群向另一边奔跑时又出现了另几匹狼挡住了它们的去路,再转向,前路仍有狼守着!它们被狼群包围了!

      槿儿急的大喊:“叔公,爹!狼来了!”祁传山和祁大川忙奔过来,见槿儿好好的才放了心,那边狼群的包围圈越来越小,已经将鹿群又逼回了湖边。那头雄鹿挡在鹿群前方,低头拱角防御着狼群的进攻,可是十几匹狼哪里是它能挡的住的?母鹿们把小鹿围在中间,发出阵阵悲鸣。槿儿忙道:“叔公,爹!救救这群鹿!”

      祁传山却说:“守山人有守山人的规矩,狼猎鹿天经地义,咱不能管。”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拿了弓箭在手中以备不测。槿儿只能看着干着急,大川怕她看着难受,就说:“槿儿,你回屋里去吧,别看了。”槿儿强忍着泪咬着唇说:“不,俺要看!”

      那边传来几声狼嚎,随之狼群和鹿群都动了起来,有两匹母鹿忽然冲出了鹿群,向狼群奔去,槿儿惊呆了,眼睁睁的看着那两头鹿瞬间被狼群围住,撕咬,鹿群里的其它鹿发出阵阵悲鸣,在雄鹿的带领下急速的飞奔而去了。狼群也不理会,只管分食那两匹鹿。

      槿儿哭的泪流满面,祁大川无奈的搓着手却什么也不能做。祁传山一动不动的注视着狼群的动静,过了一会儿,出声道:“大川,带槿儿进屋去。狼群过来了。”祁大川忙拉着槿儿进了屋,“槿儿,你在屋里呆着,千万别出来!”槿儿停了哭泣,认真的点了点头,等爹出去了,趴在狭小的窗户上往外看,可是厚厚的牛皮纸贴着的,哪里看的到?只能心焦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果然听到了狼嚎声,接着是叔公射箭的嗖嗖声,夹杂着狼的尖厉的哀号,再后来便听到爹的低吼声,狼的扑腾声和嚎叫。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听到了叔公和爹说话的声音,“大川,你先回屋里包扎一下,这狼爪子毒。”

      爹推门进来,胳膊上的皮袄和腿上的皮裤被拉开了几条大口子,鲜血渗了出来,槿儿忙跑过去,“爹!您被狼咬了?”大川憨笑着安慰她,“爹没事,只被抓了几爪子。”槿儿打了水来给他清洗伤口,又端来伤药罐子,把伤药敷在伤口上。狼爪印挺深,估计要留疤了。“爹,痛不?”槿儿心疼的问。大川笑呵呵的说:“不痛。爹没事。”

      收拾好伤口,祁大川带着槿儿出了门,槿儿一愣,一地狼尸,祁传山正在剥狼皮,转头对她笑道:“刚才那群狼,一头也没跑了,槿儿也别伤心了。”槿儿不好意思的笑了,“叔公,您没事吧?”祁传山笑了,“叔公没事。”回头对大川说,“大川,你这功夫还差不少,回去每天都得练,可不能耽误了。”祁大川红着脸说:“是。”最近光顾着家里那些事,功夫有些撂下了,是得上点心了。

      槿儿问:“叔公,这射箭的功夫俺能学吗?”多半的狼都是一箭封喉,叔公的箭法真了不得!祁传山眼睛一亮,“你想学?学这可是苦的很!”槿儿认真的点点头,“叔公您教俺,俺不怕苦!”祁传山哈哈笑道:“好!叔公教你!”当下狼皮也不剥了,拉着槿儿就到一边学箭法去了。

      祁大川也不知是喜是忧,蹲下身子剥起狼皮来,这十几头狼,都收拾了怕不得一整天。忙起来就忘了时辰,等到槿儿摸着肚子说:“叔公,俺饿了。”祁传山才想起来他们仨还没吃早饭呢。让槿儿扎上马步,回去把红薯粥煮上,回来一看,她果然还咬着牙稳稳的扎着呢。祁传山暗暗点头,这娃子行!

      槿儿走回泥屋吃饭时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身子都发飘,苦不苦?苦。练不练?练!叔公都说了,不吃苦哪能学到真本事?槿儿是铁了心要把箭法练成。本来他们在山上住几日就要回去,因为槿儿学箭,硬是住了十来日,拖到山上的雪积到尺把高才下山回家去了。离开前叔公让他俩去湖边拜祭了祖先,老祁家一代代的,多少代人在这湖边守了一辈子。以往都是祁大川一人去拜祭,这回槿儿也被带去了,槿儿隐隐知道这是自己开始跟着叔公学箭法的缘故,自己也是老祁家传承的一员了。

      回去的路很不好走,即使穿着皮靴,到了地穴时槿儿从头到脚仍都湿透了。到了地穴,槿儿帮爹生上火,煮上雪水,就往那儿一站扎起马步来。叔公说了,射箭最要紧的就是下盘要稳,马步扎不结实,射出的箭一定发飘,每天一个时辰的马步少不了。祁大川看着闺女这样很有些惭愧,自己还不如槿儿练的勤呢,今后可得加把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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