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区》央仔

4、再次相遇

　　吴昊天有些惊讶的打量眼前的女人，虽然个头很高大，可是不管是外貌还是穿着，都是一个很有韵味的成熟美女。
　　‘女人’咧嘴笑了，装作害羞的样子捂嘴：“人家不介意吴警官把人家当女人。”
　　原本打量四周环境的祁天泽，这时从吴昊天身后走了过来，淡淡的瞥了一眼故作娇羞的‘女人’，开口说道：“骚扰人民警官？”
　　“不敢，不敢。”‘女人’连忙摆手，祁天泽给他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直觉告诉他，不能招惹眼前这个男人。不敢再嬉笑，声音变得正常些，回答吴天昊之前的问题，“我叫连淮崎，昂芬姐是带我进这行的人。不过最近两天都不见她的人，前几天我听芬姐说要从老家招三个新人入行，所以大家都以为她是回老家去了，没想到竟然……”
　　虽然连淮崎最后的语气中有着些许悲伤，可是吴昊天从连淮崎的表情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伤感，吴昊天看了一眼身边皱眉沉默的祁天泽，见对方没有什么要说的，便向连淮崎问道：“你们的关系不好？”
　　“也不能这么说啊，吴警官。”连淮崎冲吴昊天说话时，语气又变得轻松些，“毕竟芬姐是带我入行的人啊。”
　　“你是被林昂芬带入行的？”，祁天泽盯着连淮崎画着浓妆的脸，好一会儿，再次出声，“还是说你是被林昂芬一伙人骗到这里来的？”
　　连淮崎本就被祁天泽盯得有些局促，又听见祁天泽这么问，脸色变了变，随即立马恢复正常，微笑道：“我是不是被骗来的，与警官您们接下来的问话有关吗？”
　　吴昊天透过连淮崎浓密的假睫毛，直视对方的眼睛，点头：“你的回答非常重要。”
　　连淮崎沉默了会儿，似是想通了什么，脸色变换，重新变得轻佻：“小吴警官你来我这消费，我就告诉你啊。”
　　吴昊天脸色变了变，耳朵有些发红，刚要发飙，就听祁天泽说：“小天，你去和他开个房。”
　　吴昊天一脸不解的看向祁天泽：“祁监管，这……不好吧。”
　　“去吧。”祁天泽将另一名警员手中拿过录音笔塞给吴天昊，“我和小陈在外面等你。”
　　吴昊天还想说什么，就被连淮崎攀着肩，半托半拐的拉进了一楼最近的房间中。吴昊天看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粗壮手臂有些头疼，头疼自己单独一人到底制不制服得了，眼前这块头比自己还大人？
　　进了房间，吴昊天看着连淮崎锁上了门，咽了咽口水：“你有话好说，袭警，判很重的……”
　　连淮崎被吴昊天的样子逗笑了，顺手扯掉假发和发网，揉乱有些紧贴的头发后，给连淮崎到了杯水：“小吴警官，别紧张，你老大让你跟我进来，是因为外面人多眼杂，不好说话。”
　　老大？吴昊天反应过来连淮崎指的是祁天泽：“所以说，你拉我进来是要跟我讲案情？”
　　“不然你以为呢？”连淮崎捂嘴笑道，男性浅色系短发、俊美的五官配上浓妆，以及有些暴露的衣裙，着实有些维和，可是却也有一种独特怪异的美感。连淮崎眼睛下移，落在吴昊天的裆部，嗤笑道，“以吴警官你这小身板，怕是扛不住吧。”
　　吴昊天听明白了连淮崎的话中话，脸有些发烫，但身为警察的威严是不能丢的。吴昊天挺了挺胸脯，虽然脸有些发红，却依旧义正言辞的道：“请连淮崎同志，配合一下我的工作。”
　　连淮崎眼里忍不住笑意还想说什么，但看见吴昊天红着脸，一脸正经的掏出录音笔后，又不忍心影响对方的工作，只得咳了咳说道：“不逗你了，没意思。”
　　吴昊天听对方说没意思，脸色僵住，不过还是打开了录音笔，示意对方说话。
　　连淮崎整理了下思绪，回忆道：“两年前，我原本是在九域的二号回收站工作，但是由于家庭原因，我很需要钱，所以经九域的熟人介绍来了一域，而当时在一域接待我的人就是林昂芬。一开始我以为只是来这边的回收站工作，但是没想到……竟然是做这种工作。”
　　吴昊天没想到连淮崎真的是被强迫干这种工作，眼中不免带有一丝同情。连淮崎对于吴昊天的眼神似乎有些反感，脸色有一丝难看，不过仅仅一闪而过，语调又再次变得轻浮：“小吴警官不用这么看我，你看我现在不是很享受这份工作吗？所以说，昂芬姐既带我入行，又替我解决了用钱的燃眉之急啊，她可是我的恩人，不过她竟然这么早就死了，真是可惜。”
　　吴昊天皱了皱眉，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连淮崎的眼睛，不过在那双被厚重眼影和假睫毛遮挡下的眼睛中，满是平静与不在乎：“你家里出什么事儿了吗？为什么急需用钱？”吴昊天问出这话后，就有些后悔，这和案情并没有关系，而且这算是人家私事，自己多管什么闲事？
　　连淮崎笑道：“这和小吴警官你没什么关系吧。”
　　吴昊天哑然，低下头，继续问道：“你说的九域熟人是谁？”
　　连淮崎回忆了一下：“是林昂芬的表姐，林黛。”
　　“她们俩干这种事多长时间了，你知道吗？”
　　“从我来这之前好像就在干了吧，我们店里几乎三分之一的女孩都是从九域来的。不过来这里的女孩都是需要钱的，而且大多都是无处可去的，所以大部分一开始都有些抵抗，甚至有些想要离开，但是在得到了不错的薪水后，便又都留了下来。所以渐渐的，大家对新来的，大哭大闹的，也都选择无视，因为大多数新来的最终都会成为一员。”
　　“那如果送来的女孩坚持不愿意出卖自己的身体呢？”吴昊天问道。
　　连淮崎摇头：“不知道，好像是给了她们一笔钱当作封口费，然后送她们回去了吧。不过我再没见过那些拼命抵抗的女孩，所以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连淮崎想到了什么，对吴昊天招了招手，示意对方靠近点。吴昊天有些疑惑的凑近了些，闻到对方身上有些劣质的香水味，耸了耸鼻子，下意识说道：“这香水不适合你，太浓了。”
　　“还让人说不说了？”连淮崎一愣，嗤笑一声。
　　吴昊天也不知道今天自己怎么了，接连失态，尴尬的咳了一声：“你继续说。”
　　连淮崎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吴昊天，把吴昊天看得有些发虚后，才继续说道：“我听说林昂芬当初就是被林黛骗过来的。”
　　吴昊天一愣：“她们不是亲戚吗？”
　　“我是听我们店长说的，应该没有错，当初林昂芬就是店长从林黛手里买过来的。”连淮崎一脸肯定的表情，“不过后面不知什么原因，林昂芬现在成了一域这边的‘接货员’，可能是因为林昂芬有能力，而且她不计较林黛卖了她这件事，总之这让我们店长有些嫉妒，因为李昂芬多分了一杯羹，赚的钱没以前多了，而且还不能赶林昂芬走，必须好好供着，不然九域那边的‘货源’就会被其他店抢走。”
　　“你和我说这些，是因为你怀疑你店长因为这件事对林昂芬下杀手？”吴昊天顿时有种苦笑不得的感觉，眼前这人竟然还在为警方理思路。
　　连淮崎不置可否：“为什么不是呢？不能排除这嫌疑吧。”说实话，一域这边的人对于连淮崎来说只是工作关系，所以谁死谁活，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影响。
　　吴昊天揉了揉眉心：“那他也不至于连林黛这个‘货源’也给杀了吧。”
　　“什么？”连淮崎瞪大眼睛，不敢置信，“林黛也被杀了？！”
　　吴昊天知道自己说漏嘴了，有些懊恼，怎能把在警校学的那些全忘了呢？吴昊天连忙转移话题，又问了几个问题后，便匆匆结束了谈话。
　　祁天泽漫不经心的在大厅中闲逛，看了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六点多，回去就该吃晚饭了。有些后悔跟过来，本以为可以得到什么新线索，但现在看来，应该和之前秦峰搜集到的线索差不多。
　　就在吴昊天和连淮崎进房间十多分钟左右，一道有些纤瘦的身影出现在店里，那人似乎也看见了祁天泽，身形一滞，随即拉了下鸭舌帽，闪身进了后面的内间。
　　祁天泽自然是注意到了这道身影，觉得有些眼熟，皱眉思索片刻，便跟了过去。这间房间看上去像是一间工具间，或者说是杂物间，堆满了各种零件器材。
　　房间中一名高个男人递给那名带着鸭舌帽的男子一箱东西，鸭舌帽男子接过来后，转身便看见了门口的祁天泽，俩人眼神对上后，祁天泽明显是愣了一下。鸭舌帽男子脚下没做停留，眼神却直勾勾的盯着祁天泽，然后点头示意。
　　祁天泽看着对方的背影，直到对方走远后，才回过神来。房间中另外那名高个男人将祁天泽的短暂失态尽收眼低，拍了下祁天泽的肩，笑得有些猥琐：“没见过长得这么俊的男孩吧。”
　　刚刚那名男孩的所有五官都恰到好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就像没有人能正真画出大卫石膏像一样，祁天泽能肯定没有人能够准确的用语言描述出刚才眼前青年的容貌。只能赞叹造物主的神奇，竟然雕刻出如此容颜。许是不见光的原因，男孩的皮肤有些白得过分，让他看起来弱不禁风，但是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仿佛能看透人心。
　　正是那双眼睛，让祁天泽有些失态，因为他好像见过另一双，如此摄人心魄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