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马甲的重要性[综英美]》赤盏

55、占有欲

　　“呼…呼呼……”

　　刺骨冻人的极地寒风从干燥冰冷的口腔强硬的灌入肺部，混杂着背后血淋淋的伤口带来窒息的疼痛。

　　因为来不及完全避开战斗机投射下来的爆//炸//性武器，原本整洁干净的衣物上留下许多烧焦的黑洞，混杂着焦味的血液从浸满血液的破碎衣角滴落，就连随着爆炸余波卷袭而来的嵌入背部的弹片根本没有时间取下，身后惨白刺目的雪地上留下了一路斑驳的血迹。

　　因为快速且长距离的奔跑，过度运作的肺部疼的似乎下一秒就要炸裂，声带滑出的剧烈喘息声像是年久失修坏掉的鼓风机还在勉强吱呀作响，每呼出一口气都能血腥的气味。

　　她努力喘息着，想要奔跑的更快一些，然而可恨的双腿却不受控制——明明想要再快、再快一些，双腿摆动的频率却像是某种慢镜头下的画面，缓慢无力的让她气极到绝望。

　　明明应该调整呼吸来保持战斗状态的，明明应该小心侦查周围躲避敌人的，明明应该躲避投射下来的炸弹的，赫尔佐格不就是这么训练她的吗？

　　但是她已经没有多余时间去左右闪避弹片亦或是停下脚步处理伤口了。

　　她目睹许多熟悉的面容沾上深色的血迹，却不得不如风一般跨过他们逐渐盖上薄雪的破碎尸体。

　　眼前蒙上了厚重的黑影，混沌的大脑已经分不清是夜色过于浓重还是失血过多，只靠着最后一丝意志冲进怪异嶙峋的树丛朝着枪声密集处前行。

　　“会死的。”她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

　　但就算这样，就算这样！她也想在最后的时间里多杀掉一些追兵为其他人争取一些生存的时间啊！

　　还有人！

　　还有谁还活着！那是！！

　　——雷娜塔！！！

　　她似乎尖叫着喊出了些什么，但是自己完全没有听见任何声音发出来，但金发女孩的确有了反应，她扭过头来，满是茫然惶恐的脸上沾上微弱的惊喜，眼里深处却落满抑郁不散的绝望。

　　视野突兀的颠覆，她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最后收入眼中的是金发女孩沾染血液的颤抖着的手。

　　明明应该适应那些伤口处传来的疼痛，却依然觉得心脏的痛楚钻心刻骨。

　　“噗通——！”

　　那是无尽的坠落。

　　弗洛伦斯猛地睁开眼，她坐起身咬紧了下唇，力道大的让本就没什么血色的唇彻底失去了颜色，紧抓着被子的手青筋毕露，她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发出因为惊惶而呼吸过度的喘息。

　　因为恐惧那梦境中的一切，恐惧夺走一切的深海，那被特制紧身衣包裹下的尚且窄小的后背上满是粘腻的冷汗，心脏鼓动的声音愈发快速且清晰。

　　她下意识摸上昨晚被子弹穿透的腹部，映入眼帘的是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布置，这是西奥多的房间。

　　在大脑下意识收集所处环境的信息的时候，耳边与此同时传来了一声不小的，有什么东西落地磕到床板的沉闷声，这让弗洛伦斯瞬间警惕的拧过头去，有些失焦的视线里出现了一颗熟悉的黑脑袋，它痛苦的歪倒在床下，似乎因为主人睡姿不雅的原因四处乱翘而显得毛茸茸的。

　　弗洛伦斯偏了偏头，收回那一瞬间爆发的蓬勃杀意，她那柔软脆弱的人类大哥困倦的躺倒在了床下，因为疲惫整个人蜷在了一起，像极了冬天团成毛球睡觉的黑猫。

　　……理查德真应该庆幸她在房间里都铺上了厚重软绵的地毯。

　　弗洛伦斯起身下床，悄无声息的站在了理查德的身边，尽快平息着过快的心跳，并且不出意料的发现身上的不日常的护甲被卸除得干干净净，但这除了蝙蝠侠那伙人没有其他人选。

　　这也正好方便她动手，毕竟她才懒得解释这些与理查德无关的事情。弗洛伦斯蹲下身，伸手准备捞起这只身形对她来说有些巨大的猫猫，却正巧对上了他迷糊睁开的眼睛。

　　迪克早在小姑娘腾地起身时就已经清醒了，但他显然有些低估自己因为血液循环不良而麻痹的身体，他打算起身时却感受到了腿部的刺麻感，但这里显然是安全的，于是他干脆毫无形象地歪倒下去，打算当一会快乐的小咸鱼。

　　不过——真是可怕的杀意啊。

　　他闭着眼思考着，再睁眼时便对上了已经伸出手似乎准备把他抱上床的小姑娘，彻底撕开了平日里那面对他们时的那副乖巧甜美的面具的她冷淡又疏远，看向他的目光波澜不惊的如同深潭死水。

　　那不是看同类的眼神，也不是看家人的眼神，或者换句话说，她的眼里什么都没有，空荡到荒芜以至于让人无端觉得寂寞。

　　或许还是有些残余的东西的，但那也绝不是美好的回忆，她大概也不知道自己眼中的惊惶与茫然还没有完全完全藏好吧？

　　弗洛伦斯不知道这只看起来脑子不太清楚的大猫猫又在迷糊着思考什么，只是不言语地看着他迷迷瞪瞪的模样。

　　她抬手摸了摸不知道是谁贴在额头上的物体——她猜测这应该是人类的退烧贴。

　　在无数个漆黑且泛着凉意的夜幕下藏身于闪烁着绚烂霓虹的楼宇间手握利刃埋藏着等待目标的时候，她偶尔也有观察过那些普通的、因为被保护着所以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的人类的生活。

　　大多数的确如图那种书本中总是用温馨这类暖色词汇描写，但这种奇妙氛围与从血腥暴力中迅速蜕变成长出来的她格格不入，甚至对于弗洛伦斯来讲有些古怪了，但是理查德总是亲亲热热的往她身边黏过来——对西奥多也是，像是察觉不到他们隐隐约约的不情愿一般。

　　这很危险。

　　“你真奇怪。”弗洛伦斯盯着还软趴趴的瘫在地上的大蓝鸟，冷淡的做出判断，也不管他面上瞬间产生的疑惑情绪，自顾自的观察着这个人类。

　　这大概是她第一次用上全身心的力气来观察一个人类，弗洛伦斯不明白为什么，怎么会有人类会有这么多无处安放的热情，怎么会有人总是保持着这种傻瓜式的灿烂模样，怎么会有人没有任何目的是对别人放下戒心。

　　从乱糟糟翘起的发梢到因为她不带感情的冷淡审视而小心翼翼地抿在一起的嘴角，放松到她随时能扼断脖子的姿势，强健有力地跳动着的心脏，她甚至能够隐约听到血液流过那脆弱大动脉的声音。

　　迪克坐起身接住突然扑到他身上的小蝙蝠崽，安抚性的轻轻抚拍打着她单薄的后背，小姑娘缩在他臂弯里，把自己整个脑袋都埋入贴近心脏的胸口，然后就再没什么动作了。

　　但是迪克能感觉到衬衫被揪紧的轻微拉扯感，以及因为距离过近感受到的过快的心跳，他悄声叹口气，把下巴轻轻抵在小姑娘毛绒绒的脑袋上。

　　他们不知道她昨晚到底发现了什么，但至少是某些震撼到令人不可置信的，以至于她看上去难以接受那些新信息，甚至没有及时关注到自身的身体变化。

　　然而整个上午的时间也足够让他们对罗宾拿到的血液样本进行充足的分析，大概是因为受到另一半不属于人类的血液的影响，她的血液分析结果是各项指标都远超于普通人类。

　　虽然不明身份的人工智能愿意主动提供他们消息渠道，但是它拥有的相关权限实在太低了，在资料的提取时不断弹出的血红警告看的让人心惊，在商讨之后，为了不惊动那尚且未知身份的幕后之人，他们不得不选择暂时放弃。

　　他觉得人工智能对于那幕后黑手的描述过于的疯狂了，如果是真的，那么这种对于蝙蝠侠近乎于偏执的执着……着实令人感到不安。

　　打断他继续思考的是小姑娘起身离开的动作，迪克看着她依旧苍白着的脸，眨眨眼试图说些什么放松下气氛，却在她森冷抑郁的打量目光下又乖乖闭上了嘴——不过这种眼神变化倒是和布鲁斯学了个十足，尤其是在哥谭王子和蝙蝠侠之间的身份转换时。

　　弗洛伦斯一言不发的凝视着左脸写着乖巧，右脸写着无辜的理查德——明明是柔软、弱小又奇怪的人类，危险却是她脑中第一时间闪过的词汇。

　　但那又怎么样呢？她可是窃取了强大龙类力量的怪物啊，怎么会被区区人类打败，因为他们很弱……不过，也正是因为弱小，所以需要更为强大的保护者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那么——从今天开始就是她的所有物了。

　　她又自顾自的做出了傲慢的决定。

　　因为义警生涯锻炼出来的敏锐观察力让迪克立即感受到了小姑娘转身离开时那一瞬间的眼神变化。

　　其实不只是他，蝙蝠家的人几乎都能看出来，从一开始接触时就发现了，即使弗洛伦斯目光聚焦到他们身上，明确的注视着他们，也与注视着任何一样物品没有任何区别。

　　也就是说，他们与那些无生命的物品在她眼里都是一样的，这也就是她从不主动接触他们的原因——如果不是无聊到一定程度或者是精神方面有疾病，谁会经常性的去和华丽壁橱里的精巧瓷杯对话呢？即使说着要细心呵护着这些收藏，但是碎掉了也不会太过于在意吧？

　　之前的弗洛伦斯给他的就是这种隔着厚重玻璃接触的冰冷感觉，但是现在有所不同了，虽然只是极其细微的不同。

　　迪克认为那不能够说是喜欢，只是出于责任或者是……某种奇特的占有欲？硬要形容的话，他貌似从需要保护但仍然可有可无的物品升级成为了私人占有的物品。

　　唔，一个好现象。

　　永远乐观阳光的蝙蝠家大哥决定包容小姑娘对于感情认知上的小毛病，谁叫他们家都是感情别扭的家伙呢？

　　他夸张的叹口气，露出一个轻快明朗的灿烂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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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诈尸！接下来真的暑假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