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刃血》龙远莱

6、吹楼女子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祭佳人兮，不在这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那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一曲《凤求凰》方罢，吹楼楼堂之中瞬时爆发出如雷的掌声和叫好声。声罢，吹楼唱台中央端坐的橙衣女子仅轻一撩眉，便霎时眉目之间风采流动，满面娇媚。女子手中轻轻挑弦，又续一首。
　　女子所在的吹楼，为南京第一唱楼。每三个月一次乐擂，全城百姓为评。任何身份的人都被允许参加，只要你自认曲子唱的无可匹敌。擂主可进驻吹楼演唱，每日九曲。
　　全城的百姓都会在茶余饭后到吹楼听曲。因为，吹楼的曲子，绝对是第一的。
　　吹楼的唱位被喻为天下第一珍。每一位上届擂主都会说，吹楼的唱位比武林盟主之位更加难坐。因为你必须无休无止的接受每三月一次的挑战。而盟主之位尚有八年之痒。由此可见，吹楼的唱位之珍，固守之艰。
　　但是，这位正在唱曲的程衣女子，却端坐吹楼最华美、最珍贵的位子上，一坐就是三年。三年中，十几次的挑战，没有人能胜过她，没有一个人。这样的歌喉指功，可谓是天下第一了吧。所以，无数的名人贵戚闻名而来，只为听上一曲。
　　此时，二楼的雅座上，一身黑衣的泰公子正在品茶而赏。他的身旁，身着碎花白绸袄，头扎双髻，长相甜美的小姑娘，下一任倚梳门的门主，正双手紧抓着椅子的扶手，听得津津有味。
　　三曲过后，女子抱琴退下。众人尤在回味之中。
　　看到曲子已经全部唱罢，泰公子吁了一口气。他本就不好此道，今次是无可奈何，结束了，他反到比较高兴。泰公子刚要转头唤身旁的小姑娘，身后的低语却吸引了他的注意。
　　“你听说了吗？”
　　“什麽？”
　　“就是南京西城的张家，听说昨个接到了一只蓝蜓。”
　　“蓝蜓？天呀，该不会是那个江湖第一杀手组织川舞的索命蓝蜓吧！”
　　“怎麽不是，除了川舞，谁还有胆量发出蓝蜓。哼，张家依仗亲戚的权利做了那麽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如今终于有人找上了川舞，只怕张家在也不能为祸了。”
　　“可不是，南京百姓怕是没有一个不高兴的。不过，谁有那麽多的银子可以请动川舞出手呀？”
　　“谁知道。不过，我听说......”声音突然压得更低：“是南京府台出的钱，因为张家有人握住了他的小辫子。他为此才决定除掉张家。”
　　“哎，这种事，咱们就一边看着吧，反正没一个好东西，少一个是一个。”
　　“可不，谁不这麽想......”声音逐渐消失，想来是听完了曲，离开了。
　　泰公子听完，眸光闪动。又要出手了吗？在沉寂了四年之后。川舞？
　　川舞与倚梳门同为江湖首屈一指的组织。倚梳门以消息的快速、准确独步武林，而川舞则以杀人的效率、冷酷震慑江湖。凡江湖之人，耳闻川舞二字无不色变。
　　但四年前，川舞内部生变，川舞首领遭其下杀手诛杀，川舞混乱，由此沉寂多年。如今，又复出江湖，是否意味着，川舞重新凝聚了新的核心，集结了力量，要重新投入到本已经风波不断的江湖之中，展开新的杀戮，掀起更大的腥风血雨。
　　想到闽、静、佟所遇之事，泰公子不禁沉锁剑眉，他已经闻到了风雨欲来的气味。倚梳门能够依旧置身事外吗，或是匡正武林正义，在这个正直新旧交替的时刻。想到这，泰公子不禁扭头望向小姑娘，却突的一愣。
　　只见小姑娘正睁着一双大眼睛直盯着他，泰公子微一咳，道：“好了，听完了，该回去了。”
　　小姑娘甜甜一笑，点了点头。
　　泰公子起身，拉着小姑娘的小手，离开了吹楼。泰公子看着小姑娘的侧脸,天真娇憨的笑容,心中微叹。到了登上门主之位的那一天,这样的时光,这样的笑容怕就不会存在了吧。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也终将会戴上面具面对自己。但在那一天来临之前，自己会小心的守护着她，守护着她这一朵干净明洁的笑容，保护她不被即将到来的江湖风波影响，直到迎接继任门主之位的那一天。想到这，泰公子微然一笑。
　　同时，在泰公子背后的吹楼窗后，泰公子没有发现，那位橙衣女子，正望着俩人的身影出神，不知在想什麽。
　　远方的天空，连绵的阴云被斜照的夕辉映出了诡异的青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