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刃血》龙远莱

5、肃伧之变

　　肃伧楼朝阕阁内。
　　肃伧楼主、三楼主、宿魍、泰公子，相对而立。泰公子手持“鄂马剑”。
　　“泰公子，有何事需要将‘鄂马剑’带到朝阕格来？”宿魍首先开口，对泰公子借剑之举深惑不解。
　　看着肃伧楼主、三楼主同样不解的目光，泰公子只是冷冷地一笑：“借此剑是为了弄明一件事。”
　　“什麽事？”三人异口同声。
　　泰公子的目光在三人身上停留片刻，缓缓地说：“谁是杀害三楼主的真正凶手。”
　　三人听后，俱是一楞。宿魍惊喜过望：“潭世兄是冤枉的？！”
　　三楼主也急问：“不是潭浊吗？”
　　泰公子微点了一下头。
　　肃伧楼主沉声问：“那麽何人也能够使用‘刃血’呢？”
　　三楼主也沉吟了一下：“不错。”
　　宿魍又沉下了脸。
　　泰公子冷笑了一下，踏上几步，来到三人面前。手突然握住剑柄，将剑柄朝外用里拔出宝剑，向三人刺去。
　　三人万没想到他会突然发难，急速跃开。肃伧楼主眼光突然瞥过刺来的剑，面上一变。大喝道：“舞袖！”
　　宿魍、三楼主一愣，随即挥动衣袖。
　　泰公子蓦然撤剑，望着肃伧楼主，轻轻一叹。肃伧楼主面无表情挺立原地。
　　三楼主、宿魍看到泰公子只走了半招的剑，不禁一愣。再看到肃伧楼主冷硬的表情，俩人的目光只能在泰公子与肃伧楼主之间徘徊。
　　泰公子沉静地问：“楼主，二楼主遇险的那夜，你在何处？”语中之意，已经赤裸的表达出来。
　　“荒唐！泰公子，楼主有什麽理由杀害二楼主，说话要讲真凭实据！”三楼主勃然大怒。
　　泰公子并不回答，只是看向一旁的肃伧楼主：“楼主，那麽你来告诉我们，那一晚，你在哪里。”话落，阁内一片静寂。
　　三楼主与宿魍静静屏息。空气极其压抑。肃伧楼主目光一闪，凄淡地笑了：“不错，二楼主的死是我所为。”说完，肃伧楼主仿佛用尽了气力一般，跌坐在了木椅之上。
　　三楼主瞪大双目，不信地喃喃：“不，不可能，为什麽，楼主，你到底为了什麽呀！”声音由不信转到了凄厉。
　　肃伧楼主没有回答，只是自语般低喃：“一道秘诏，一把无刃之剑，一次拔剑，就结束了，就结束了......”神情恍惚。
　　三楼主不可置信的哑声大叫：“多年兄弟，并肩守了肃伧楼这麽多年，究竟为了什麽，你怎麽下的去手呀！”三楼主的声音透出了凄然的痛苦，着远比二楼主的死亡更令他痛苦。
　　宿魍只是微颤着嘴唇，面色苍白的望着父亲。

　　之后，肃伧楼主因地位尊贵，并未处死，而被禁于悔狱之中忏悔终生。三楼主心灰意懒，漂泊江湖。

　　悔狱之中，泰公子面对着曾经带领肃伧楼走向辉煌的男人，“何苦呢，你可以选择另外一种方式里阻止他。”
　　“什麽方法呢？”微微一顿，“诏告天下，二楼主主持邪教，危祸生灵？”男子昔日的尊贵如今只剩下苍白的老态与凄苦。“不，我不能。我宁可背负一生的骂名，也不愿他背负一世的臭名。我宁愿亲手结束一切。”肃伧楼主看了看泰公子，道：“我小看了倚梳门。”
　　泰公子回视道：“我只查出了二楼主的事，关于剑的事，是潭浊告之的。”
　　“潭浊，潭浊，老夫也料错了你，你真的是一个喜欢出人意料的孩子。”肃伧楼主轻喃。
　　泰公子轻轻离开。到了狱门口，他回头看了一眼肃伧楼主，这个男人，以怎样绝烈的方式，诠释着他的友谊与正义。这一刻起，他没有了强撑的坚强，只是一位会痛苦的老者。
　　悔狱外，宿魍那张年轻的面庞上青嫩不在，只余下疲惫与苍然。成长，并不都是美好的。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宿魍一定希望停留在儿时的岁月，那个有父亲疼爱，有叔叔关爱的时候。

　　泰公子轻抬双目，停止了回忆。这样的回忆，真的令人不快乐。
　　肃伧楼之变暂落帷幕。

　　倚梳门。
　　一位红绢扎发的小姑娘，正双手使劲拉着泰公子的长衫，娇声道：“泰哥哥坏，说好陪我去玩的。”
　　泰公子一脸的无奈：“好好，别拉了，我明个带你去吹楼听唱曲，好不好？”
　　小姑娘双眼一亮：“好。”说完，放开了泰公子的长衫，转身便跑。突然停住，回头道：“不可以黄牛呀。”看到泰公子点头，才欢喜的离开。
　　泰公子望着倚梳门的宝贝，轻然一笑。让人头痛，也让人放不下。真希望她永远长不大，那便不会了解世间的痛苦。然而，倚梳门的门主，却注定只能是世间悲凉的承载者，这就是命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