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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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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阳步没来找过他们,反倒是乔霜常来。
悬雪:“师尊仍是没有吩咐吗?”
乔霜摇头。
拂瑕问:“他真的不是在偷懒?”
“他可能是想等你们自己修炼到一定灵力之后再继续教吧。”乔霜说。
拂瑕趴在桌子上抓狂:“他脾气那么差,教徒弟也不会……”
乔霜极力维护道:“他也是初为人师。而且相处过后你们会发现他并不是这样的。可能很多时候不擅表达,甚至有些小孩子气,所以你们多多包涵啦。”
拂瑕小声嘟囔:“如果有得选,谁想和他相处啊。”
乔霜苦笑道:“伯父伯母都是宗主的弟子,而宗主失去爱女后,更是有意培养他。怕他嫉妒他的人不少,他脾气本来也不好,所以就一直独来独往了。”
拂瑕别过头,随口说了一句,“宗主的弟子,那应该很厉害吧,怎么不管管他。”
“他们长期在外,所以只有我能管啦。”乔霜小小地骄傲了一下。
悬雪问道:“你和师尊从小就交好吗?”
“那倒不是。小时候我们没见过几次,但是我一直仰慕他,努力修炼想进入宗门亲眼见到他,可惜我天赋不足……”她指尖一圈圈缠着发梢,“有一次我撞见了下山的灵者,便上前问起表兄的事,他们以为又是冒充亲戚来巴结关系的,便讥笑着让我自己去求表兄事情,还变着法子说他坏话。我气不过,就和他们吵起来了。没想到他也在那一行人中,竟也认得出了我,便出面带我回宗了,也待我如至亲。”少女笑得纯粹,敬仰与感激溢于言表。
拂瑕托着腮帮子一言不发,悬雪也不禁感慨。那么多人拼尽全力去考核,到头来似乎还抵不上阳步一句话。
不过他们也大概知道阳步是什么样的人了。
拂瑕看向别处,“那他为何要收我们为徒?”
闻言,悬雪没由来地感到不安。
“这个嘛……看他孤家寡人一个,我给他添点热闹。”乔霜调皮地说完,便收拾完桌子离开了。
修炼一个月后拂瑕还是忍不住要去找阳步,却不识路。悬雪劝不动他,只好带路一同前去。
他们在屋前待到正午还不见阳步身影,拂瑕问道:“他还能睡到中午不成?”
悬雪也有些怀疑,但还是说:“可能他去执行任务了吧。”
而后屋内之人出来,红衣略皱。他倚在门边说:“你们两个家伙在这嘀咕什么?”
“我就说他是在睡懒觉……”拂瑕还没说完,头顶便被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为师半夜才做完任务回来,你们有意见?”阳步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边。
悬雪走到弟弟和师父中间,低头说:“师尊莫怪。拂瑕是因求学心切,前来问教,一时激动。”
“哦?”
“对。别人的师父都开始传授剑式了,只有我们还在修炼灵力。”
“你们现在能掌握的剑式,充其量也就拿来跟同辈玩玩儿。学来何用?等你们筑基再说。”阳步打了个哈欠,没有教他们的意思。
灵力强弱很大程度上决定了灵者对剑的操纵能力和使出招式的杀伤力,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拂瑕心底还是不服,接下来半年阳步都没来找过他们,他们怎么就遇上了这样的师父?!
修炼时拂瑕比较耐不住性子,故被悬雪慢慢赶上。待到他们一同步入筑基时,拂瑕拉着欲继续修炼的悬雪出屋去找乔霜。
“再不出去我就要闷死了。真不知道你怎么受得了这种日子和这样的师父。”
悬雪无奈地笑着,修炼本就如此,至于师尊……他也没有办法。
他抬眸正看见阳步送乔霜回来。
阳步面无表情地看着问安的弟子,不知听没听到那句无礼的话,只是点头,淡淡地问:“修炼得如何?”
“我们都筑基了。”拂瑕本以为会让阳步刮目相看,不料阳步微微皱眉道:“休息完就继续。”便一人离开了。
这回连悬雪都觉得阳步太过不近人情……
乔霜倒是羡慕地说:“果然是天赋啊。”
拂瑕不好意思地嘿嘿笑。悬雪安慰道:“你知道的,我们俩个的天赋也不算上乘。但天赋不一定能决定一切,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修炼试试?”
“我……再说吧。”乔霜显然对自己不抱信心。
“对了,今日有不少弟子在擂台比试呢,不过现在怕是接近尾声了。我带你们去吧。”
悬雪当即点头。说修炼不闷,那是不可能的。
“那我们走快点,说不定还能赶上。”拂瑕说着,急切地拉起两个人的手。感受到其中一只往后缩,不由触电般放手。抱歉未来得及出口便听到乔霜说:“走吧。”并且一溜烟地跑到了前面。
他们到达时,比武台前已围了不少人。台上只有一个穿淡金色修身劲装的青年,正等待着对手。
“你们慢慢看吧,我先回去啦。”乔霜心不在焉地小声说道。
“你不留下吗?”拂瑕问。悬雪也不解。
“我不太习惯人多的地方。”乔霜看两个少年执着的眼神,咬着嘴唇小声道:“我在这个宗门,在其他人眼里充其量是个下人而已。”
“谁敢……”拂瑕冷眉一横,悬雪忙掩住他的嘴,乔霜也拉住他衣袖。
悬雪叹了一口气,凑到他耳边轻声说:“这里都是比我们厉害的人,万万不可像以前那样了。”
乔霜微微一笑:“强者为尊嘛。我早就习惯啦。”
她走后,拂瑕板着脸一言不发地看着台上又一个挑战失败的人。那个青年的剑式不只是漂亮而已。悬雪也赞叹不已。
虽然他们只是站在人群外围,但还是被台上的青年注意到了。
“这位兄弟虎视眈眈的,怕是早已等不及要上来了吧?”那个人已过了变声期,声音低沉好听,台下最近的那一圈竟多是女弟子。
“这不是阳步收的那两个徒弟吗?”“他们怎么会来这里?”“嘘。”……
拂瑕未答话,周围议论已一起一歇。他不禁觉得诡异。
“在下一时眼拙。不知可有幸请教阁下高招?”青年明显收敛了锋芒,光彩照人的脸上多了一份凝重。
乔霜小声惊呼:“我记起来了,他是离堰。上一届入宗考核中夺得桂冠的人。”
悬雪自知他们两个不是离堰的对手,但拂瑕又不可能拒邀,便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先上去探他深浅。”拂瑕闻言,出鞘过半的剑收回。虽然蠢蠢欲动,但他也非无自知之明。
悬雪谨慎地笑着抱拳,微微弯腰道:“悬雪。”
对方回礼:“离堰,请赐教。”
站在中间的中年华衣男子飞身退至边缘,温和道:“同门之间,点到即止。”
只见台上两人拔剑,摆着几近相同的防御架势。这还是悬雪方才观战临时学的。
但是悬雪银剑上灵力的强度和那碧色灵力不相上下,台下的人略微吃惊。上一届入门弟子中离堰可不就是以灵力高著称的?
离堰见状更为慎重,只是见悬雪久久没有发招的意思,便开始试探。不久发现悬雪当真只守不攻,“无须顾我颜面。”
悬雪苦笑道:“阁下多心了。”
不久后,连台下之人也大多看出悬雪并无保留,确实只有这点斤两,并且悬雪大概比离堰小几岁,身形上有些差距,看好戏的神情不由转为失望,有的人嘴角还泛起几丝嘲讽。
拂瑕无心留意他人,只见哥哥面色苍白却仍在死撑,执剑的手已有肉眼可查的颤抖,在看到他被划伤小臂快要拿不住剑时,咬了咬牙,正欲开口叫停,场上的男子已飞身至他们之间,“胜负已分。可有人继续挑战?”
真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比试。
悬雪下台,灰心却也不甘。离堰不可置信之余眼神流露着无敌手的厌倦,那是拂瑕最讨厌的神情,他在阳步眼里也见到过。
灵者都这么自傲吗?
他坚决地登台,直视离堰说道:“我哥身子较弱,我来请教。”
那名男子在离堰耳边说了些什么,离堰垂眸,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出乎众人意料,拂瑕一上就是猛攻,好似有用不完的力气。
离堰因轻敌而被震退好几步,顿时面露兴奋,全力与之交锋。
但离堰很快发现,拂瑕的招式毫无章法可言,有几招他依稀辨认得出是先前几个对手,还有自己的招式。可惜皆是描虎画猫。
没多久他便厌倦了这无赖般的打法。反正今日他已赢了十余场,还算尽兴。余光扫到一抹红色,他懒散地略微撤力,剑被击飞,他露出虚弱的神情,慢慢吞吐气息道:“是我输了。”
拂瑕愣了一下,很快脸色变得难看:“不算,你拿起剑,我们再战!”
离堰懒得看这个给台阶也不知道下的蠢货,拾起剑收入鞘:“今日迎战数场,我已力竭。”
拂瑕青筋暴出,“你分明……”
“你要丢人到什么时候?还不下来。”不怒自威的声音打断了闹剧。
拂瑕和悬雪一同望向不知何时到场的阳步,他看上去竟似是一点也不在意他们的输赢。周围的人也不知何时渐渐散去,他们心底很不是滋味。
阳步扫了一眼狼狈的悬雪和台上有些气急败坏的擂主拂瑕,淡淡地说:“去羽檩那儿检查完就回来,回炉重造。”最后看了一眼离堰便离开了。
擂台下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他们才留意到有一名白衣女子一直静立在原处,十指交错放在腰间。若不是她闻言点了点头,他们险些误以为是一尊雕像。
“没事吧?你们怎么就上去了,哥哥都还没教你们剑式……”将阳步带来的乔霜满心担忧地说。
离堰闻言,心中有些难堪,他忙说:“是我不知情,主动邀战。我以为他一脸想揍人的样子,是想……”
拂瑕哼了一声,说:“我确实想与你一决高下,但你让着我是什么个意思?”他没有去看乔霜,以这种方式收场让他无地自容。
离堰苦笑着说:“我确实已是强弩之末,不如我们来日再战?”
拂瑕伸出手,盯着他说:“一言为定。”
他被盯得有点发毛,只得与这个傻乎乎的人击掌,敷衍地嗯了一声。他看了看粘着拂瑕的乔霜,识趣地走向前面客客气气交谈的两人,“羽檩姑娘,这里也有伤者——”
拂瑕听得起鸡皮疙瘩。
“好,先到医者居室。”交谈时羽檩总是微笑着,透露着让人心安的温柔和从容,但这似乎仅仅是出自礼节与习惯,没有一丝让人遐想的意味。
离堰却兴致盎然,“姑娘觉得我方才在擂台上……哎!”可惜话没说完,他立马停下脚步摸着头压低声音道:“我错了,再也不敢了。师父松手松手,人看着呢。”
紫衣女子松开他的束发,“你还知道害臊,我怎么半点也看不出来?”音如冷泉。
看到羽檩转过身,女子笑着说:“我这蠢徒弟可烦人了,姑娘不必理会他。”
离堰听到羽檩那声“好。”欲哭无泪,欲辩不敢。
女子又对拂瑕和悬雪笑道:“我名浮瑾,入宗六年,离结丹仅一步之遥。听闻你们不曾学习剑式,真是辜负这不凡天赋,我乐意将我所知传授一二,不知意下如何?”
尽管疲倦至极,悬雪还是认出了这位灵者——她是拜师那天第一位有意受他们为徒的人——只愧疚地抱歉道:“我们已拜阳步为师,好意心领,不胜感激。”
“不必拘谨,你们若是愿意,可以叫我一声姐姐。正巧我徒弟也喜欢你们,你们可以常来与他切磋,不时旁听也无伤大雅。”她说着,手搭在离堰肩上,离堰则转过头看着他们勉强摆出笑脸。
“那就谢过浮瑾姐姐了。”回忆起与离堰交锋的快意,拂瑕目光灼灼,对于变强的渴望更甚。
乔霜看了看他灿烂的笑容,低下了头。
“师父呀,你这样和我又有什么分别……”感受到浮瑾扫来的目光,离堰越说越小声,最后乖乖被她拎了回去。
悬雪感受着灵力的治疗,试探地问道:“医术真的不能够外传吗?”
羽檩还未作声,拂瑕便说:“当然了,乔霜说医师和宗主之位一样,都只传给下一代。这样说来你母亲也是医师吧?但你家怎么就你一人?”
羽檩动作微不可查地一滞,温和地说道:“我……是例外,上一任医师是我师父,但与我无血缘关系。你们并无大碍,可以回去了。”
拂瑕当真摸不着头脑,“怎么这么多例外?”
悬雪拉了拉拂瑕,“谢谢。”
羽檩浅笑着说:“分内之事。”
他们借机偷懒了几天,完全恢复后才去找阳步,阳步又是晚归。
悬雪不解道:“宗门的任务向来如此繁重吗?”
拂瑕否认道:“浮瑾说除了被指派的任务之外,灵者只需要每月完成十件任务。”
“那师尊他……”印象中阳步似乎鲜少休息。
拂瑕毫不犹豫地说:“斩妖除魔当然痛快,不然怎么把它们彻底扫清?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带上我们。”
身后的嗤笑吓了他们一跳,“彻底铲除妖魔?此等重任恐怕得交付你们了。为师只不过是觉得,对着妖比对着人舒服。”
他们的师父竟然孤僻至此……两个少年咽了口唾沫。
阳步斜靠着树干,漫不经心地问:“你们这次丢人,有收获没有?”
拂瑕把悬雪想说而不敢的话径直说出:“师父没有教我们剑式,不然定教他们好看。”
阳步眯着眼:“很好,很好。那你们何时达到我的要求?”
悬雪为难地说:“需要一些时日。不过师尊能否先传授一些简单的?我们也不想丢师尊颜面。”
“没这个必要。你们若乖乖达到我要求再出关,直接找我,就省了这一出好戏。”
悬雪也想不明白他为何如此固执。拂瑕小声和悬雪说:“我觉得他就是自己不会这些。”
这哪里躲得过阳步的耳朵。
他弯腰至与他们同高,皮笑肉不笑道:“是不是为师不说,你们就没有点自知之明?你们的资质在这一届弟子,乃至往届,顶多算中下。为师起步高,没学过低阶剑式真是不好意思了。”他直起身子嫌弃地拍了拍灰:“你们,爱学不学。”说罢转身回屋。
悬雪掌心出汗,拉着拂瑕鞠躬:“师尊息怒,弟子这就回去闭关。”
“砰”,门关上了。
拂瑕用力踢开脚边的树枝,气呼呼地说:“哥,这个师父要上天,我们跟不住,换一个吧!”
其实悬雪有一瞬间也冒出了这个念头,但很快便打消了。说倒是容易,但光是想到他们两个小东西主动去和阳步断绝师徒关系,就有些不寒而栗。
“你也知道他惹不起,我们还是再勤奋一点吧……”
“谁怕他。不就结了丹吗,还能比咱爹厉害不成?”
“十七岁结丹,可不是说着玩的。”虽然他们没有亲眼见识过阳步的实力。
“那又如何?就算我日后超越他,我也不会目中无人成这样。”拂瑕真是大开眼界了。
悬雪苦笑道:“他的脾气确实有点……就当是修炼的鞭挞吧。你看今日上台比试,我们的灵力也不逊色于离堰,日后必有所成。”
拂瑕呼出一口气,只得作罢。“也是。我们现在就回去闭关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浪费笔墨写无关紧要的人物的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