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恨绵绵无绝期[TVB 少四]》上海夏天

26、暗潮汹涌（下）

　　是夜，铁手安顿蓝若飞睡下后，独自返回了自己与追命、无情、冷血四兄弟的营帐。
　　此刻，被蓝若飞的一双拳头暴打一顿后，追命和无情正互相上药呢。一见铁手进来，追命立刻把手上的药交给铁手。铁手也不推脱，立刻接过来，接手继续给无情敷药。至于无情，倒也没闲着，他看追命脸上尚有几处被蓝若飞打出来的瘀青，便随手替他继续涂涂药酒咯。
　　三个人好不容易才又聚在一处。追命少不得的将之前怎么逃出山洞、后来怎么和冷血接应无情的事情，一一和无情、铁手俩又添油加醋的说一遍。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帐门口有人进来。
　　“无情、追命，你们都在这？”舒无戏撩帘进帐，和众人打了个招呼，“对了，冷血呢？”
　　“什么？冷血还没回营？”追命推开无情的手，叫了起来。“不可能吧！”
　　舒无戏点点头，表示自己确实还没接到冷血回来的消息。“李都尉和杨都尉已经带完颜活女回来了。”他继续补充道，“据他们说，冷神捕只告诉他们：诸葛大人对其另有调遣，要他们带完颜活女先行回营。”
　　追命在一边嘀咕到：“世叔不是那么偏心吧？我们一起被派出去接应无情的，怎么冷血就有新任务！他们俩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这不是世叔的调遣。”无情一脸藐视追命的表情，“和之前你慌说有张小将军的人马会来茶寮接应一样，那是冷血在撒谎。知道不？！”
　　铁手在一边接口：“大师兄的意思是：他是去接小刀？！”
　　“现在是什么时辰？”无情看着追命，“你虽然轻功了得，但冷血的身手也不慢吧。”
　　“对哦！那他应该接好小刀，再回来。现在这个时辰，也该到了啊？！”追命这才觉得奇怪起来，“难道——”
　　铁手看向无情，一副很担心的样子：“大师兄，你是说：冷血他是遇到了金兵！”
　　无情的神色依然平静，仿佛冷血和小刀的生死都和自己无关一样，“追命，你还记得吧，那些金兵被你吓跑后，其实是走在我们前面。但是......”
　　“对，你这样说，我倒也想起来了。”追命接口继续说下去，“一路我们都没看见那些金兵。反而，我们还看到过李都尉和杨都尉的人马，当时距离比较远，我又着急带你回来，所以并没注意冷血在不在他们的人马里。然后，我们走另一条小路，自然可以在他们之前回来。”
　　“但是，这条小路，也没有金兵。”无情向铁手解释。
　　“对！”追命也在一边很肯定的补充。
　　“李都尉和杨都尉的人马也没有遇见金兵，我们可以判断，他们是一直走在最前面。”无情继续着自己的推理，“我们在遇见李都尉和杨都尉的人马前都是理论上走在最后面的一组人。而冷血，如此看来，应该是在我们和李都尉和杨都尉遇见前，就已经走了别的路。”
　　“大师兄，你好像说的太复杂了。”铁手抗议道。
　　“一点也不复杂。舒大人，你是否有这一带的地形图？”无情看向舒将军，“如果有，我想借来一用。”
　　“我这就命人去取！”舒无戏点了点头，出帐吩咐了两个士兵，前往中军帐取图。不一会儿，两个士兵在后，诸葛正我在前，一起走进了营帐。
　　“世叔！”无情、铁手、追命俱是高兴的叫了一声。
　　“无情说的对，”诸葛正我赞许的看了看无情，“冷血的事情我听到了。地形图在这，追命你来看，你们是否把小刀安顿在这里？”诸葛正我展开手中的羊皮纸，指了指靠近他左手边略向上的一处位置，那里画着一道山的形状。
　　“怎么看啊？”追命嘀咕着，小声咨询一边的铁手。
　　“别说话，听世叔和大师兄……”铁手越说越轻，后面的话追命根本不知道他在说啥了。
　　无情坐在那，帮追命解释了一下诸葛正我的话。追命这才点点头，确认了地点。于是，诸葛正我继续说：
　　“金兵之前追你和冷血时，应该走的就是这一条岔道。这边，这一条官道，才是你们和李都尉和杨都尉的人马往返时候走的路。我想，他们在返回追击李都尉和杨都尉，打算搭救完颜活女时，也是打算从比较近的岔道走。而没有料想，小刀的所在，也在这一条岔道边。于是，金兵就遇见了返回接小刀的冷血，耽搁了时间，没能追上李都尉和杨都尉的人马。”
　　“世叔，我们现在怎么办？”铁手问。
　　无情几乎和铁手同时开的口：“世叔，金兵有没有消息过来？”
　　“还没有。”诸葛正我回答道，“我刚去过金营，金人没提过冷血的事。”
　　无情松了口气。铁手也明白了，和追命说：“看来冷血暂时没事。”
　　舒无戏在一边插了一句：“那么，诸葛兄，我们是不是应该派人前往去找一下他们？”说话间，他的眼睛已看向追命。
　　“别，我刚回来！”追命说着就往后倒退。
　　无情冷冷的拉住追命，抢白道：“世叔，还是派铁手去吧。”后面一句，无情说的很小声，一边说一边看定了追命：“有些人，功夫太差，开溜还行，救人就算了吧！”
　　“你！——”追命瞪着无情，一脸的咬牙切齿。
　　“不服气，就陪铁手一起去啊？”无情说着，忍不住抿嘴一笑。
　　“去就去！”追命其实也很担心冷血，“世叔，就让我去！”
　　“我也去！”铁手主动请缨。
　　“追命、无情，你们俩我另有任务。”诸葛正我吩咐道，“你们明天立刻出营，出发前往云南。至于铁手，你立刻出发，先去打探下冷血的下落。一有消息，立刻回报。”
　　铁手只略一抱拳，更不及搭话，人已飞身冲了出去。
　　“诸葛兄，云南那边的军饷人马有着落了？是什么时候的事！”舒无戏听诸葛正我这样说，不由露出高兴的神色，“这可真是太好了！”
　　“我也是刚接到柳管家的飞鸽传书。昌王爷正在努力说服镇南王出兵出资。一旦达成，那边还需要我们的人马护送着，将一切运往济州城。”诸葛正我继续说，“所以，追命、无情，你们务必尽快到达云南。还有，无情，你的轮椅，一时间恐怕无法赶制。暗器方面，军营里有的，你让追命去拿齐。这一路上，你和追命千万小心，莫要露了行藏。”
　　“是！”无情、追命一起领命，分头准备不提。

　　回头再说柳婉言，此刻，她一个人呆在金人的营帐里。
　　空空的一个大营帐，点着牦牛粪，很暖和却很难闻的样子。柳婉言看看四周，营帐的各处都有精细的织物装点，地面更铺着数张白老虎皮褥子，长长的皮毛能没过柳婉言的脚踝。在营帐一侧，一张牛皮编制出的矮几上，还摆着用水暖着的银器装着的羊奶茶和数样制作精巧的酥油花点心。
　　这个完颜阿吉似乎待她很特别。
　　一个女人，一个金国的女人，走进了柳婉言的营帐。
　　她笑着，每笑一声，都让柳婉言觉得冷、觉得害怕。
　　“你，就是，柳婉言？”
　　柳婉言点点头，看向对方：
　　她大概快四十岁吧，看打扮，应该是某位金将的姬妾或者夫人。
　　“你果然很像海珠。难怪王爷会——”葛丽兰柔定定的看向柳婉言，“要是海珠的女儿活着，或许已经跟你一样大了。呵呵，可惜啊。”
　　柳婉言没敢说话，那个女人的眼神，让她觉得害怕。
　　“以后，你可以叫我兰柔。如果你听话，我会让王爷放你走的！”葛丽兰柔继续说，她很满意柳婉言那种畏怯的神色，这样的柳婉言，让她很放心。
　　“谢谢夫人。”柳婉言回答着，她心里大约明白了葛丽兰柔的真实意图，“我也很想早点回家。还请夫人在王爷面前多说几句好话，早点放我回去。”
　　葛丽兰柔没再说话，她很满意的走出了柳婉言的营帐。不料，迎面的，完颜阿吉已带了几名兵士走过来。葛丽兰柔回避不及，只能硬生生迎上去，行了个大礼。
　　完颜阿吉竟然径直往柳婉言的营帐走去，甚至都没有看葛丽兰柔一眼。那些跟着将军的金兵们立刻露出嘲笑的表情。葛丽兰柔当然注意到了，她生气的咬着牙，眼光里尽是冰冷。
　　“海珠是谁？”柳婉言直视着完颜阿吉，平静的问。
　　“她是我的妻子。”
　　“可，兰柔，也是您的夫人吧。”
　　完颜阿吉点点头，回答道：“葛丽兰柔也是我的夫人，她是海珠的妹妹。她们都是葛丽家的女儿，草原上两朵美丽的格桑花。海珠她十八年前离开了我，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
　　“王爷是否觉得我很像海珠，所以才要我留在您身边？”柳婉言继续逼问。
　　完颜阿吉却没说话，他沉默了一会，才开口：“你的父母是谁？你真的姓柳？”
　　“家父柳三吉，家母安柳氏，都是这附近，柳家村的人。您要是不信，大可以派人到我家去打听。柳家村里，看见那颗大柳树后，往右去一里，再向左去，走过三户人家，就到我家了。”柳婉言这样说，其实并不算撒谎，自从在柳家村遇见柳大爷、柳大妈后，她就将这对老夫妇当成自己的父母。此时此刻，她并不想告诉完颜阿吉，自己原是孤儿的事实。
　　“你左臂之上，是否有一个？”完颜阿吉缓缓的问，似乎是不想放弃最后一点可能。
　　柳婉言没有再说话，她开始用纤细的右手缓缓的锊起自己左边的衣袖，一点点的卷上去。随着衣袖的上移，她光滑的左臂一点点暴露在完颜阿吉的面前，一直锊到左臂的最上。
　　只见，在那里，柳婉言左臂的最上。她那雪白肌肤上纹着一大朵红花。那红色重瓣宛然开在皎洁雪白的肌肤之上，显得饱满欲滴，不由令人觉得突兀而刺目。
　　完颜阿吉原本亮闪闪的眼睛，突然的暗了下来，变成浓不见底的漆黑。他颓然的叹了一口气，整个人似乎都颓败了下来，完全像一个垂迈的老人，而不是之前战场上那个宝刀不老的将军。
　　“将军，可否放我回去了呢？”
　　“容我再想想！”完颜阿吉一摆手，他本应该立刻杀了面前这个丫头的，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她的脸，那一张脸，几乎就是海珠的模样啊！他无法下手，即使，此刻，他已经知道：面前的这个小丫头和自己、和海珠，没有任何关系。
　　柳婉言没再说话，自己的刺青从小就有，刚才那一刻，她几乎怀疑：自己的身世真的和面前这个金贼有关。但是，他的眼神，否决了她的疑惑。
　　柳婉言没有注意到完颜阿吉是如何蹒跚的走出营帐的。她只是有些自嘲的摇摇头，咬牙忍住了眼睛里几乎要滚下来的泪水。她努力安慰着自己，努力的不去想那些早丢失在时间里的关于自己父母的谜团。
　　“这，是一件好事……至少，我不是金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