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的华尔兹》破茧的蛹

9、库丘林外传

　　“对于人类来说，所有的理论基础都是建立在【相信】之上的。阿佛洛狄忒教徒相信神明，这个世界便名为提坦；琐罗亚斯德教徒相信阿胡拉·马兹达，现代社会便名为人史，二卡之前便作神史。诸位大多是无神论者，那么现代社会，就是物种一步步演变而来的。真正的世界实在太大了，存在着众多【人智无法理解之物】，而人们也只能感受到，自己可以理解的。我们的意识，便会去自动筛选出信息，组成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人类是以自我为中心的生物，我们是孤独的，除非你有一个相伴一生，恩爱一生的爱人、亲人或挚友，这也正是我们苦苦追求的。这些奇妙的存在叠加一起，我们才切实感受到生死的魅力，人类是为了存在而满足欲望，我们便有了今天，”
　　“那么，请您用简短的话来概括一下，在您的眼里，人生是什么样的呢？”
　　“诗，是一首诗。”
　　塔木德第一出版社中，库丘林坐在白纱里，四周是镜湖的清净。
　　“库丘林先生，您在就任的四十多年里，是怎么一直保持容颜的？”
　　尘埃落了。
　　“那…自从第二次大瘟疫后，政策较以前发生了巨大变化，您是根据什么国情去制定的呢？”
　　漫地沙珠流落，接连成网，无尽消费着缕缕暖阳。薄锦之间，是不杂声音的静。
　　“这些问题，去看看《库丘林法典》就知道了，实在不行，自己编嘛。”

　　猩红墙里，吐露出来萎缩的灰色，一点残灰在硕大的调色板里，踽踽独行。库丘林本不会衰老的，此刻，竟如龟裂的旱地一般。
　　眼前的路，怕是走不完了。
　　他从不抱怨漫漫长夜，只是害怕——在空洞里，茕茕孑立。
　　“瑟坦达，脸色有些差呢。”
　　“啊，问了些不愉快的。”
　　艾梅尔搀扶着库丘林，小心送进车坐。
　　“艾梅尔，”
　　“嗯？”
　　下雨了，无色的波纹塌陷在车窗上，即刻被冷风搅碎，血滴冲散到地上。
　　库丘林坐在副座上，凝视着雨水里的自己。
　　“以后，我不想再做这种事了。”
　　“好，不做也好，清静了。”
　　黯胶的雨刷一顿顿地划水，震出哀嚎之音。艾梅尔也被悲伤浸湿了，随着街道一幕幕侵蚀，不禁向库丘林那边望去——再无奈回头。
　　库丘林的心里不知道装着什么，可能是无尽的孤独吧。他的身边，有着深爱自己的伴侣，却后悔，无法以同等的爱，去报答她。

　　回家，柔色被艾梅尔准备的，十分温馨。
　　“瑟坦达，晚饭已经准备好了，你想…”
　　“不吃了，没胃口。”
　　像是冰梭子拉开的一道道口子，血滴不止地流。艾梅尔的眼角已经泛起波澜，她抿着嘴唇，怀着被刺穿的心脏，艰难地挪起身子，洒落下一条血滩。
　　“啊，对不起…我的意思是，早点睡吧，很累了。”
　　“嗯，依你。”
　　艾梅尔被锁在玄关，眼里只有库丘林。只是微乎其微的安慰，她脸上的伤痕就被阳光包扎好了，又一次鼓起干劲，把温暖奉献给爱人。
　　“要洗澡么？”
　　“麻烦你了。”
　　夜深了，库丘林躺在床上。艾梅尔却很快洗完了澡，丝毫不想失去，与库丘林相处的一丝时间。白皙的薄纱里透着粉，灯光素裹起微红的脸庞。
　　艾梅尔也盖上被子，痴痴地望着爱人。在艾梅尔眼里，不管何时，他都是太阳，自己便是依赖阳光而生存的。她已是成熟的年龄，却为了融化着冰川，顶着穷冬烈风，守护着那稚嫩的，温润的心。
　　“艾梅尔，值得么？一直这么对我。”
　　艾梅尔露出微笑，匆忙摇头。
　　“自我来到世界起，我就是你的人了。我的身子，我的爱，都是你的。”
　　“艾梅尔…”
　　“瑟坦达…”
　　昏黄里，他们紧紧相拥，想必此刻，是洋溢着幸福的。

　　清晨，艾梅尔已在厨房等候了。黑砂里溅出流光，连挂着她一缕缕思念。
　　艾梅尔将饭菜一一摆到餐桌上。她用手点点额头的汗滴，遥望窗外，朝阳还钻在鹅绒被子里熟睡——艾梅尔的世界里，需要太阳。
　　“小懒虫，起床喽。”
　　她轻轻靠在库丘林的床头，身子微倾，粉嫩的嘴唇想要勾出，这小小耳朵里的精灵。宛若海面涟漪，荡在空中。
　　太阳的眼前敞亮了，他的光芒开始散射，滋润着每一个角落的生命。
　　艾梅尔一边为库丘林穿好便衣，一边整理着床面。她搀扶起库丘林的手臂，向香气流转的源头去。
　　库丘林看向窗外，天空虽是流光溢彩，大地上竟依然清寂。
　　又是一天封禁。
　　“一会儿，给你讲讲以前的事吧，承诺过的。”
　　艾梅尔像是身处阔原，鸟儿剪断夜的寐，今天的太阳格外温暖。
　　“嗯！”
　　饭后小憩，本是艾梅尔洗碗的，库丘林也在厨房了。
　　“我来吧，你也歇会儿。”
　　“我没事的…”
　　库丘林牵起艾梅尔的手。依稀记得，在初次见面时，她的手还是一弯白玉，如今也是烙上伤茧了。
　　艾梅尔更是享受这触感。与库丘林相觑一会儿，便解下围裙，系在他的腰间。
　　她没有忍住对爱人的亲呢，轻轻依偎在库丘林的肩上。像是宽厚的手掌里，一只小兔亲吻着肌肤，抚摸着温润。艾梅尔已经纷落在爱之河上了。
　　在我虚茫的心空，
　　你是我探寻的
　　遥远而娴静的暮云。
　　我塑造着你
　　以我满腔的温存——
　　你属于我，
　　在我无边的心空飞骋。
　　我的心血染红你的双足，
　　黄昏你在我梦乡漫步。
　　涂在你唇上的砒霜、琼浆
　　是我碾碎的欢乐、痛苦——
　　你属于我，
　　在我寂寞的生活中踟躇。
　　我着魔的瞳仁中你逍遥自在，
　　眼睑抹着我梦幻的乌烟。
　　我唱的歌
　　将你的腰肢紧缠——
　　你属于我，
　　与我的生死轮回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