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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师与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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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长夜里
我通宵听到
那漂泊无定的
早晨的希望
回来叩我的心扉
那是一个不起眼的地方,默默地排列在无人售货店与饭馆的队伍里,连诊所的名字都没有,仅是“诊所”二字。华尔兹与沙利尔杵在街道旁,干瞪着。泰勒斯他们没有送他们过来,指路过后就各自去了,好像对这个家的主人抱以绝对的信心。
“打扰了。”
华尔兹缓缓推开大门,两个小脑袋偷偷探出门缝,四面环视着房间陈设。两条毛腿冷不丁地盖住了视线,他们抬头仰望,枯草堆似的胡子摇摇欲坠,纸黄色的皮肤里勾勒着一双血丝的眼睛,黑糊糊一坨抹在眼袋上,满脸零零散散分布着几粒黑点。
枯黄的纸上拧出被驴啃过似的面容,他露出一口白牙,发出驴叫一般的怪声:
“什么嘛,真是男的,尽给我添乱。”
二人听罢,即刻出门缝里钻出来,挺起身子,重重地弯下腰鞠躬:
“我叫华尔兹,”
“我叫沙利尔,”
“是泰勒斯先生让我们来的,您是我们的监护人,”
“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他们每蹦出一句话,就把腰弯下去,不禁想起店门前的招财猫。面对快板似的一唱一和,男人的表情更加难看了,鼻梁被硬生生挤成个“三”字,脸上像是长了只八爪章鱼。
“靠……你们能干啥?”
二人沉默了,不知道怎么应答,愣在原地,思考停滞。
“啧…来来!”
男人招呼他们一声,二人便紧贴着他往屋里走去。男人用懒散的语气,简单介绍了自己的情况,把他们各自领到居住的卧室,摆置了生活用品。那卧室与诊所相比,还算精致,八成是男人真把泰勒斯介绍来的,当成两位美少女了。更匪夷所思的——华尔兹的卧室里,是一张双人床。
“我叫喀戎,你们最好别把我当成啥监护人,我可没那个心白养你们,得给我干活。”
喀戎先用诡异的眼神上下扫视了沙利尔,宛如检查货物品质一样,完事儿后,冒出一声不屑:
“啧!一马平川…”
“什么!闹半天你在看这个?我才多大啊,我不算小了…唔…”
喀戎的话,往沙利尔的火苗里浇了一壶油,顿时火冒三丈。眼看就要上手挠了,华尔兹捂住沙利尔的嘴巴,轻轻抚在怀里,露出歉意的微笑。
“抱歉,这孩子不会说话,您见谅…”
喀戎丝毫不理会,用诡异的目光观察起华尔兹来。接着,他一手把住下巴,作沉思状态。当然,这沉思的样子,也如驴舔过一般滑稽的。片刻之后,喀戎自言自语道:
“出了个子有点儿高,都不碍事儿。”
“唉?”
喀戎挥舞起那只糙手,在初来乍到地第一天,兄妹二人就要工作了。
“你…沙利尔是吧?看你挺能说,进门左手边,收银窗口,看看药价,赶紧上岗。”
沙利尔是一肚子不滋味,满脸涨红,咬牙跺脚,还紧攥着小拳头。华尔兹便在火上扑了些水,笑脸安慰着:
“去吧,沙利尔,咱也没想白吃人家的,对不对?”
沙利尔勉强把气儿咽了下去,向喀戎摆了鬼脸,“略略”几声,起身往窗口去了。
“那个…喀戎先生,我呢?”
“你?嘿嘿…先进屋。”
喀戎两眼放光,眯成月牙的一道缝,抓起华尔兹的手就往屋里钻。
A few moments later…
哦豁!桃心粉的护士装扮!宛如朵朵白莲盛开,夹杂着新生的羞涩。华尔兹小心摆弄着衣服,这一身对他来说,有些紧了。树隙暖阳勾勒着身线,那双膝微扣,星星点点撒上几丝粉。华尔兹穿得并不舒服,白纸腰已露出来了,他尽力往裤袜里拽,脸上也憋出来些可爱。
喀戎点点头,满怀着荣誉感,又抓起华尔兹的手往屋外跑。
“你啊,给我招点儿生意。喏,到门外,就按这个纸上捻,越嗲越好!”
“唉?可我不会…”
“啥会不会的,脸摆在这儿呢!”
喀戎像是拉货的驴,一股劲儿地横向门口。华尔兹窘迫缠身,多么渴望让蔷薇去吓吓喀戎。
“哎!我都成这样了,快保护我!”华尔兹碎碎叨念着。
“哦豁—白丝~教鞭~调教~嘿嘿…”那蔷薇在华尔兹穿上护士装时,就已经浸泡在粉嫩的酒河里,伶仃不起了。
“喂!你不是女的……唉!”华尔兹无奈长叹,赶紧舒展开攥在手里的白纸,去熟悉这羞耻的流程。
“那个…”
华尔兹微缩起身子,往回探头,只见喀戎满脸期待(痴汉)的表情,只得念了。
像是沉睡地种子,于春雨里萌发,灌溉着大漠的沙。不堪的群徒瞻仰绿色,守护这真诚愿望的纯白,不被沾染。漫漫白花勾起婉婉素手,在喧嚣里奉献温热。
只是,那话的确难以启齿。
“先生…与女士们,这里是正直芳华的医生——喀戎大人… 请大家在此,抒发自己的病痛,无愧平日的艰辛。在下是一位……微不足的小护士…在下会尽全力…去治疗诸位的病痛!能够服侍诸位,是在下莫大的荣幸!”
聚集在华尔兹身上的眼光,已经滚烫起来了。谁会在意不知所云的话,人们脑子里,只印下这位窈窕淑女。无论男女,他们多想好好享受,这转瞬即逝的花前月下,若能再来一次,那就更加幸福了。
华尔兹见人潮愈加凶猛了,便鼓起勇气,装着柔弱的女声,喊出下一句,万不可公开的一句话:
“喀戎大人自治!全新xx上市!为您提供家人的幸福!令您的功夫更硬,更xx!”
“哦豁!”
蔷薇的最后一声猥琐后,华尔兹眼前的红晕打起旋来,整张脸都被烤红了。世界已被分割成三个,模糊的视线融化在白色里。他连站着的力气都羞光了,打个踉跄,当即要倒在地上。
佳人自然不少王子。痴痴人群里浮现出一个身影,一把接住了华尔兹,躺在古铜色的皮肤里。那人健壮而修长,镇静的眼神在乌合之众里分割开来,并没有陶醉于华尔兹的容貌里。可正是这样的旁观者,才能摘取圣洁白莲。
这男人是拉斐尔的普罗米修斯,与舛卡勒见面以后,他就对华尔兹关注起来。普罗米修斯强行揽下上级的任务——观察方舟基因,连夜从军营跑到斯宾赛,便有了现在这幅景象。正是这一眼之间的刹那,转动起二人命运的齿轮,在律动中互相交织,用线索与彼方的二人紧紧联系。
“喂,你是治病的,我是看病的,如病人扶着护士,搞什么啊?”
普罗米修斯赶走了堵在街道上的路人,将华尔兹抬进了诊所,并叫醒了他。华尔兹红着脸,从眼前这个男人的怀里跳出来。
“啊…抱歉,麻烦您了。”
“不麻烦,要是你能治好我的病的话。”
“唉?可是我…”
喀戎和沙利尔也从角落里冒了出来,沙利尔像是只花猫,钻进华尔兹的怀里。
“没事吧?哥哥,脸色好差呀。”
“嘛—嘛—他当然没事,对于你这种马后炮小鬼来说,有事没事都一个结果吧。”
一嘴数叨后,沙利尔自然不爽,嘴巴鼓成一个叉号,回怼过去:
“唔…喂!你谁啊,这么嚣张!吃什么啦,嘴这么臭!”
“啧啧啧啧啧…啧!吵什么?你,记账去!”
“啊?”
“啊什么啊?快去!”
沙利尔又是一脸愤怒,看看另一边的华尔兹,沉口气就回去了。那关门的声音,像是村里的打更声一般刺耳。
“小哥,我是医生,他充其量是个打杂的。您给我说,我给您开方子!”
“哦?你是医生?”
普罗米修斯浑身布满大写的不屑,随意掏了掏口袋,一网子钱砸在喀戎脸上,顿时凹成一个盆地。
“我就要他治。”
“哎!爷说咋着,就咋着!您怎么舒服怎么来!”
喀戎立马被钱袋子干出了原形,眼冒金星,嘴角拉下两条膈应的口水,起身往回跑。正在她转身之际,却又被普罗米修斯按住了。普罗米修斯的脸蒙上一层黑布,如同鬼魅低吟。
“毕竟,我可不想让刽子手,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啊。”
“哎哟哟哟…您…您拿我找乐子吧…话可别乱说。”
喀戎摆出肾虚的表情,一溜烟跑回屋里去了。
“那么,我们开始吧?华尔兹医生。”
“啊?您知道我的名字?”
普罗米修斯没有接话,四顾环视起诊所来,摆弄着桌上的瓶瓶罐罐。
“你屋在哪儿?这儿说不痛快。”
“哦,这边。”
华尔兹顺手把普罗米修斯带到自己的卧室,普罗米修斯仍然没有歇下眼神,像是一只不知疲倦的器械,呈现出来的每一物都印在了脑子里。
“那个…虽然不知道,您为什么让我给您治病,但是我也很感谢您信任我。我会努力的!不过…我真的啥也不会,专业的东西,还是找喀戎…”
“安哥拉曼纽,”普罗米修斯显然没有听着话,随意打断脸。
“唉?”
“安哥拉曼纽·华尔兹,我的名字是,安哥拉曼纽·普罗米修斯。”
普罗米修斯转过身来,扯掉那个小混混的语气,眼神也变得稳重起来。浮现出一种莫名的紧张感。
“我们,是同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