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白玫瑰》叶七三

5、原因

　　找到现任彭格列第十代目兼暗杀部队首领Xanxus是件非常困难的事。

　　沢田纲吉出来雾守办公室时如此想道。

　　方才在首领办公室时他曾见过Xanxus一面，对方自带专属尊贵椅子坐下，闭眼休憩，偶尔睁开眼也只是盯着房间中央的【沢田纲吉】看，一丝目光没有分给其他人。

　　从彭格列前台了解到见Xanxus要经过非常麻烦且困难的流程后，沢田纲吉毫不犹豫地打晕了即将给首领送饭的厨师，有意避开了瓦里安的其他人，孤身一人打开了Xanxus的房门。

　　如果他要完成那个计划，Xanxus是不可缺少的关键人物。

　　——虽然沢田纲吉并不确定对方是否会帮自己这个忙。

　　“对、对不起Xanxus大人，属下这就去换，请您稍微等一下！”

　　沢田纲吉方一推开门，身穿瓦里安战斗服的队员立刻被吓得屁滚尿流地从里头爬了出来，脸上青青紫紫，右胳膊已经淤青了。

　　望见沢田纲吉，他愣了一瞬，随即同情且怜悯地看着他，缺了一颗牙齿的嘴唇漏风似的说，“新来的？自求多福吧，赶紧去给首领换菲力牛排！五成熟，不要煎久了！”

　　沢田纲吉：“......”
　　Xanxus还是一如既往地可怕呢。

　　沢田纲吉亮了亮手中的食物，“我准备好了，你去吧，这里我来就好。”

　　瓦里安干部泪眼汪汪，顿时对沢田纲吉充满了感激与敬佩。他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沢田纲吉的背影，不住地叮嘱道，“一定要活着回来啊，兄弟！实在不行我们也会给你烧纸的！”

　　沢田纲吉：“......谢谢。”

　　Xanxus并没有搬进原先沢田纲吉所住的地方，瓦里安搬进来的那一年，彭格列特意改造增加了许多豪华套房，Xanxus的房间就是其中之一。房间的角落里零零散散地放着这位首领的收藏物，他本人闭眼坐在正中央的椅子上，呼哧着热气的狮虎在他的旁边爬来爬去。

　　“Xan——”

　　沢田纲吉望见安静着的贝斯塔猛地睁开眼，黑白斑驳的皮毛随着奔跑四处抖动，威风凛凛、凶神恶煞的狮虎一个趔趄扑在沢田纲吉身上，张开血盆大口，口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地面上，垂诞欲滴。

　　“等...”

　　狮虎却伸出了舌头，轻柔地舔了舔沢田纲吉的脸。粗糙的舌苔夹杂着肉的腥味，但意外地不让人反感。

　　“好、好痒...”沢田纲吉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别、别舔了哈哈哈...”

　　贝斯塔乖顺地没有舔沢田纲吉的脸，转而去舔他的脖子。

　　....不他也不是那个意思！

　　沢田纲吉欲哭无泪。
　　他怎么之前没觉得这东西很粘人啊？之前不是和Xanxus一个德行见了他就拼命吼吗？

　　“喂，贝斯塔。”
　　主座的男人嗓音略带沙哑地叫了一句。

　　狮虎听到自己主人的叫唤立刻放开沢田纲吉，有点依依不舍地走向Xanxus。

　　沢田纲吉用袖子擦掉脸上和脖子上的口水——所幸食物没有掉在地上，不然要说服Xanxus就太困难了。

　　“那个...”

　　如同恶鬼般的瓦里安首领睁开暗红色的血眸，似有波涛汹涌在眼里翻腾，男人面无表情地从怀里掏出散发着愤怒之火的双枪，疑问句变成了肯定句，“自己滚还是我帮你，渣滓。”

　　沢田纲吉料到对方会急不可耐地动手，灵活地躲开了Xanxus的攻击，但这具身体显然和之前身经百战的身体不同，孱弱又没有经过锻炼，就像14岁初入彭格列的他。

　　对方并不是个好说话的对象，沢田纲吉避开几击，不再犹豫，点燃了大空火焰，不同于在首领办公室的那次，和在洞穴里一般，随着橙黄色火焰的升起，漆黑如墨的短发渐渐地变成了柔软的棕褐头发，金橙色的眸子照亮了昏暗的房间，火焰不断升温，沢田纲吉接住Xanxus丢过来的铁器，手上的彭格列手套顿时灼化了一切事物。

　　——眼前的人，和首领办公室死去的沢田纲吉一模一样。

　　棕发少年很清晰地望见Xanxus百年不变的脸上一瞬闪过震惊的目光。他动了动脚，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然而他看了一会儿，忽然移动到沢田纲吉对面，从前的伤痕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覆盖在他的脸上，手中的愤怒之火与时剧增，爆发出强烈的火焰。沢田纲吉不知道这个人突然就生气了，几乎是暴怒，他从前没见过Xanxus如此愤怒的模样。

　　就好像是抢走了他非常喜爱的事物，像个小孩子一般任性地闹着。

　　“一个又一个垃圾，”房间里已经出现许多坑坑洼洼了，男人眼里愤怒的火焰似乎要冒出来，“这个人也模仿他，那个人也模仿他，明明只是一个大垃圾而已！”

　　Xanxus的攻击毫无章法而言，如果是平常对战，沢田纲吉并不会输，但碍于房间太小、他并没有对战的意思，渐渐地在对打中处于下风。双枪不断迸发出滚烫的焰尖，火焰的纯度越来越高——他知道Xanxus也越来越愤怒。

　　本身就对现任彭格列首领怀着愧疚，沢田纲吉的劣势越来越明显，Xanxus一枪打中了他的手臂，棕发青年不由吃痛地叫出声。

　　这人根本就听不进去任何话！

　　眼看Xanxus的一枪再要打住沢田纲吉，原彭格列首领在情急之下，不经过脑子便大声地、咬牙切齿地喊道：

　　“我真是沢田纲吉！你再打信不信我冰冻了你？”

　　“......”

　　哦嚯。

　　沢田纲吉：“......”
　　糟糕...他好像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要不，不用Xanxus出手，他自己一个X-burner结果了自己行吧。

　　“那个，Xanxus你听我解释，刚才我那句是乱说的，你不要在意，真的对不起，我一下子没留神就——”

　　对面的人倒是很好地停住了。

　　男人一把捏住沢田纲吉的下巴，那股野性、狂暴的气息顿时笼罩了沢田纲吉，扑面而来的热气像雾似的染红了沢田纲吉的耳朵。Xanxus靠的很近，只要沢田纲吉略微地动一下，红润柔软的唇便能碰到Xanxus的脸。

　　那双暗红色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不确定，捏着沢田纲吉下巴的手越来越用力，像是要把他捏碎了。他右手忽然揽住沢田纲吉的腰，恶狠狠地将人往上带。

　　略带薄茧的手轻轻地在少年的脸上抚摸着，很轻的力度，几乎感受不到重量。

　　“沢田纲吉？”

　　男人吐出四个字，忽然很不知所措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当他对上沢田纲吉那双金橙色的艳丽的眼睛时，他第一次凝噎了。

　　很温暖。

　　Xanxus像捏住猫的后颈皮一样捏住沢田纲吉，对方也确实像只乖顺的猫，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眼眶柔和，眼神似乎要有些委屈。

　　他在笑，和Xanxus看过无数次的笑一模一样。是那种能将满身罪恶的人带回人间的笑。

　　“...沢田纲吉。”

　　Xanxus忽然一个反手绕过沢田纲吉的后膝窝，将整个人横抱了起来，彭格列十代目身体重量比他接过的任何东西都要轻，好像一松手这人就会飘走。他恶狠狠地重新坐回椅子上，将沢田纲吉牢牢地紧固在他的大腿上，配合着昏暗的光线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面目狰狞。

　　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对不起。我错了。”

　　Xanxus却反常地没有愤怒。他看着沢田纲吉，心里有点好笑。

　　这个人当上彭格列三年，失踪了这么久，却还是一副怕他怕得要死的模样。可不就跟那个什么云雀说的一样，像只脆弱的小动物。

　　...只不过这只小动物稍微有那么点可爱罢了。

　　...其实，比一点点还要多一点点。

　　...其实挺多的，各个方面来讲。

　　“解释一下。”

　　Xanxus忽然变得非常愉悦——沢田纲吉看着他的不住翘起来的嘴角，心情也跟着轻松不少。

　　“我很抱歉。”
　　他首先道歉。

　　“你是该好好道歉一下。”Xanxus又闭上眼，将人往身上带了带。

　　沢田纲吉是一把火。当这把在黑暗中仅有的火消失之后，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不复之地。彭格列再也没有以前所拥有的活力，沉闷得像是一座巨大的牢笼。Xanxus看见所有来往之人死气沉沉，行尸走肉，每个人都很好地活着，但活得都不像人。

　　只是一群苟延残喘，没有感情的血肉罢了。

　　沢田纲吉永远不知道，他死后是多少人的噩梦；他也永远不知道，太阳落下再不升起的感受。

　　他就那样很不负责任地走掉了，抛弃了所有人。

　　Xanxus回想起自己做的梦。梦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黑暗。他那场荒谬的梦，竟然清一色的都是黑暗。

　　好黑。

　　Xanxus闭上眼，让自己不去想这几年来日夜那些不愿回想起的回忆。

　　“沢田纲吉，”他低低地说，“你要好好地道歉，用你的一生。”

　　棕发青年愣了一下，低下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对不起所有人，他知道。
　　“原因？”Xanxus问。

　　沢田纲吉忽然有滴泪要掉了下来——他其实很早就不流泪了，但现在，他总有种鼻子酸、内心胀痛的感觉。

　　“伊亚特家族。”他轻轻地说。

　　“十年前我继承了彭格列，成为了彭格列的第十代目；我上任做的第一件事情，你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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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X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