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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永远 ...

  •   一切归于平静。洗漱台上面的灯射下一抹淡黄色的光,衬得隔间的景色更加丰美。等再无巡查人员进来时,交缠在一起的两个人终于放开了彼此的身体。

      沢田纲吉耳朵发烫地捡起掉落在地的西裤,偏偏他对面的人还目光灼灼一丝不苟地盯着他看,清晰的镜子尽职尽责地倒映出两条白花花的大腿,让沢田纲吉愈发羞耻,脸红得快要烧透了。

      而、而且刚才为了掩蔽耳目,他竟然还发出那样可耻的声音...
      年轻的首领恨不得再去假死一次。

      沢田纲吉小声道:“骸...他走了,我们去大厅和山本汇合吧?”

      六道骸只是顶着一张冰得掉渣的脸看着他。

      沢田纲吉心虚地没有与六道骸对视,刚才在房间里发生的画面回放似的再次出现在他的脑海,让他无所适从,又颇感惭愧。

      当时在房间里,六道骸用足以拧断铁棍的力道抓着他的手,恍惚间沢田纲吉也忘记了反应,只本能地痛呼出声:“好、好疼!”

      似乎这句话把六道骸拉回了现实,他瞬间放开沢田纲吉的手,但又怕对方跑掉,于是用刀子一般锋利的目光将小首领定在原地。

      “沢、田、纲、吉。”他一个一个字地说。

      沢田纲吉被六道骸抓的疼了,正可怜地往自己的手腕上吹起,年轻的首领像只被人欺负得狠的小动物,眼角通红,听到六道骸叫他的名字,潜意识里像从前一样可怜巴巴地向他诉苦:“骸...好疼...”

      六道骸生气又愤怒又伤心又想锤人的心情一下子被沢田纲吉短短的一句浇灭了,他抿着唇,幻化出一支药膏,把它用力地丢在沢田纲吉的怀里,然后用冷酷的背影对着他,靛蓝色的发丝在风中飘摇。

      “这是什么...?”
      小首领懵懂地问,但随即被对方的一阵大吼吓得差点将东西掉在地上。

      “药膏啊!给你涂伤口啊!你要不要?不要就还给我!你这个恶心下流卑鄙可恶总有一天会死在我手上的黑!手!党!”

      六道骸大概是从未如此失态地对别人喊过,脖子都红了,沢田纲吉刚想说这点小伤其实不用,就立刻被对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那目光像是要将沢田纲吉整个人生吞活剥了似的。

      年轻的首领顿时乖乖地用药膏在手腕上涂着,清凉的触感缓解了不少疼痛,而这之后任沢田纲吉再怎么搭话,六道骸也坚决没再搭理他,只对他露出一个异常冷酷无情的背影。

      所幸场面没维持多久,沢田纲吉和六道骸便为了掩人耳目在厕所里面上演了方才那出戏,虽是在外人看来两人亲密暧昧,而只有沢田纲吉知道,六道骸连手指都没碰到他的皮肤,十分冷淡。

      而今六道骸用那种骇人又恐怖的眼神盯着他看,更让沢田纲吉话都不敢放一句。

      “沢田纲吉。”
      六道骸终于出声。

      “在!”沢田纲吉恨不得举手告知,“我在!”

      六道骸冷笑一声,突然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把枪,熟练地上膛,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在沢田纲吉怔愣的目光中,不带丝毫犹豫地按下了把手。

      “砰——”

      鲜血四溢。

      六道骸闭上眼。男人的太阳穴不断涌出鲜血,铁锈味的血液溅在沢田纲吉的脸上、手上;地板上抹出一道道狰狞的血痕。

      “......”

      “六、六道骸你发什么疯?!”
      沢田纲吉呼吸不畅地去扶六道骸的身体,发现对方身体已经软下来了,鼻尖也早已没有呼吸——就在短短的一秒钟,他开枪打死了自己。

      “六道骸,你、你...”
      沢田纲吉的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一滴眼泪不知不觉地从他的眼角流出,像无法阻挡的水流,越来越多。

      年轻的首领呆呆地扶着六道骸的身体,脸上尽是茫然无措之色。

      “——滋味如何?”

      忽然一道冰冷而低沉的声音打断了沢田纲吉的哭泣,少年骤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再次睁开眼时,六道骸好好地站在他面前,脸色红润,红蓝相间的双瞳似披洒下来的月光,哪里有什么死去的模样。

      沢田纲吉蓦然明白自己不知不觉中了对方高超的幻术。

      “我问你滋味如何?”六道骸缓缓俯身,温柔却残酷地在沢田纲吉的耳朵轻轻说道,“看着别人在你面前死去,滋味是不是特别好受?是不是高兴到快要死掉了?”

      “鲜血、哭声、白花、葬礼。”六道骸帮沢田纲吉楷去脸颊未干的泪痕,手指在温热的皮肤上流连忘返,“需不需要我再给你演示一遍?也是,像你这种人,从来不会去在意别人的感受,你只要你开心不就最好了吗。为了一个弱小的家族,为了你所谓的彭格列,抛弃所有人、撂下所有担子,你可真是个大大的好人呢。”

      沢田纲吉怔怔地望着六道骸,想要辩驳的话刚到嘴边,又顺着喉头滑下去了。
      他想说,不是,骸,那个家族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弱小,他想说,如果他不假死,所有人都要死,他想说,对不起,骸,我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他想说,他想说——

      ——我其实也不想死的。

      没有一个人陪伴,没有一个人和他说话,他死在虚幻的空间里七年,无助和恐慌像潮水般淹没了他,而他只能把自己缩成一团,小声地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谁也不会死去了,谁也不会。

      他还可以见到reborn、狱寺君、山本;还可以同蓝波一平风太无忧无虑地玩耍;还可以被碧洋琪的有毒料理吓出一声冷汗,还可以颜面尽失地被云雀前辈追着跑,还可以同骸牛头不对马嘴的聊聊天,还可以带着小春京子给他做的护身符,还可以、还可以——

      还可以像小孩子一样扑在妈妈的怀里,不好意思地对她说一句,我回来了。

      他其实也不想死。

      沢田纲吉垂下眼,接受了六道骸所有的话,无可反驳,他本就有错在身,他对不起所有人。

      是,他对不起所有人。

      所以即便发生什么,他也只能也只会露出一个灿烂的笑,然后同他们说,我没事,我很好,你不用担心。

      然后把不安、把恐慌、把难过全部吞进嘴巴里,永远不说出口。

      沢田纲吉止住眼泪,等六道骸全部说完之后,才低低道:“对不起。”

      六道骸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沢田纲吉吸了吸酸涩的鼻子,抹干眼角的泪,连忙跟了上去。

      出来厕所的走廊没有一个人经过,空气静悄悄的,窗外的风呼啦啦地刮着,像无数把锋利的刀子,将人的骨头都刮过一遍。

      沢田纲吉亦步亦趋地跟在六道骸的后面,男人的脚步很快,仿佛要飞起来,小首领只得盯着六道骸的脚后跟,加快自己的速度,而正在此时,六道骸非常突兀地停下了。

      “疼、疼疼。”
      沢田纲吉记不清自己第几次说疼了,六道骸的后背坚硬如磐石,他一瞬间都以为自己撞到了一堵墙壁,硬邦邦。

      六道骸转过身,伸出手碰到沢田纲吉的额角。

      他不会也要把自己的脑袋碾爆吧?
      沢田纲吉愣愣地抬起头,目露愕然之色。

      而性格别捏的雾守只是将黑手套脱下,拂开沢田纲吉的刘海,轻轻地在他被撞疼的额角上反复揉搓。

      “骸...”

      六道骸似是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他将不开窍的彭格列十代目抱进怀里,在他的额头上蜻蜓点水似的留下一个吻。

      笨蛋。
      沢田纲吉就是个十全十美的笨蛋。
      一个只知道为他人着想,一心付出一心包容让他完全束手无策的笨蛋。

      六道骸闻着沢田纲吉淡淡的发香,把脑袋埋在他的颈窝,像是能得到片刻喘息,去确认他还存在。

      甜甜的、香香的、很好闻。

      他还在这里。他还在这里。他还在他的怀里。

      六道骸好想笑。想痛痛快快、发自内心的笑。

      “彭格列。”
      他低声说。

      “你还记得你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么?”

      “......”沢田纲吉猜不透对方的心思,只闷闷道:“...不记得了。”

      六道骸发出一个轻轻的笑音,他似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才能那句话完整地说出:

      “...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沢田纲吉愣住了。

      直到现在这个时刻,直到这个性格别捏的雾守说出这句话,沢田纲吉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抱着他的人,身体在抖。

      很轻的一种颤抖,几乎察觉不到。

      “记得。”沢田纲吉伸出手,回抱六道骸,柔软的嗓音轻轻说道,“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一道光,忽地撕破黑暗,划过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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