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哥×她》小星布丁

10、他×他哥×晚餐（2）

　　他迈下楼梯的时候，还认真思考了几分钟该怎么应付顾念关于桌上那堆功课的问题——啧，那家伙肯定要问他这个。结果他好容易绞尽脑汁想出一个在顾念那儿能过关的理由，一抬眼，就看见他哥的背影直挺挺伫在厨房里。

　　和他不一样，他哥站那儿看顾念，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

　　他脚下顿了一下，又佯作自然地抬脚朝厨房那儿去，心里头却微微慌乱。

　　这是怎么回事？按他哥这两年的做派，无论如何也不该追人追到厨房去——这样急迫根本不像是他哥的风格。

　　他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这事儿特别不对。

　　他哥的风格，他是了解的——无论是在生活中还是商场上，他哥这条老毒蛇都是在对方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把局给布好，暗地里从脚踝开始慢慢缠起，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蔓延到了脖子，只差避无可避的最后一击。

　　——说好听点吧，叫善于谋略；说难听点吧，就叫心思深沉。

　　哪有像现在这样子，到处追着人跑，跟个毛头小子似的，也真好意思？！

　　嗤。

　　他又想起来他哥这么一冷静自持的人这些天言行举止中难得流露出的那点急切，像是禁锢的人终于被打开枷锁般迫不及待，又像是站在悬崖边等不及要做点什么——总之就是特别不对。

　　冥冥之中，他总觉得有些事超出了自己的控制，令他难以抑制得心慌。

　　他走到厨房门口，正要装作随便地跟顾念打个招呼，就看见他哥伫那像是终于沉思出什么来了，离了原地，抬脚朝顾念走去。

　　他几乎是立刻就打了个激灵。

　　他哥从身后一点点接近顾念，直到从这个角度看，高大的身子将她遮得严严实实，才停下来——对于一天只有两小时碰面的两个人来说，这距离已经太过靠近了。

　　艹。

　　他握起拳，忍不住骂了一句。

　　这样会吓到顾念的！！他哥这是要干嘛？！

　　*

　　顾念转身的时候，确实被吓到了。

　　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她跟前，垂眼看她，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

　　“……大哥？”她一手按住胸口，微微惊讶。

　　“嗯。”男人淡淡地应了一声，浅色的眼眸仍旧专注地看她，瞥见她手里拿的食材，垂下眼，似乎在斟酌。

　　“……念，”过了好一会儿，他轻轻地念道，像是从舌尖缓慢地吐出这个字眼，低垂着睫羽看不清眼底的情绪，他面上依旧冷淡，语气却很平缓，“要我帮忙吗？”

　　顾念被对方的语气惊了一下，好半天才意识到他唤的应该还是“顾念”，只是前一个字被吞掉了，才听起来像是过于亲昵地唤了她的单字。

　　“……不用，大哥你歇着就好。”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干巴巴地吐出一句话。

　　是吧，以顾家大哥的身份，怎么也不该喜欢这种80年代流行的亲密暧昧叫法，她果然是听漏了。

　　——她被吓到了。

　　望着面前那人打了一个激灵后如同被揪住了耳朵的白兔子般下意识瑟缩眼眸湿漉漉模样，男人冷静至极地在心里做出判断。

　　他应该退后，应该留给她足够的空间，应该耐心地等待直到她不再害怕再上前——明明理智是这样分析的，精于计算的大脑甚至连稍后的退路和时机都计划妥当，但是他……

　　男人垂下眼，克制住了想要再前一步接近她的念头，却也无法违背胸膛内滚烫发热着渴望靠近的心脏后退。

　　好半晌，理智和本能的对峙终于得到了结果——就像以前一直做的那样，他退后一步让出了身前的路，低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刚刚好的分量，不会引起她的注意。

　　——她很敏感，这样很好。

　　眼前之人如同摆脱了什么巨大压力一样蓦然放松暗自欣喜的样子令他忍不住微微翘起嘴角——他甚至没有如同以往那样去尝试遮掩。

　　就让他……偶尔放纵一回。

　　“……顾念。”看了她一会儿，他出声唤道，没有尝试如同上次那样急切近乎吓到她，只是略微弱化了前一个字的声音，他顿了一下，望着她流畅地问，“晚上要做什么？”

　　“只是一些家常菜啦。”正在低头翻找的顾念回过头来，只一个念头她就明白过来，不食人间烟火的大总裁问出如此具有生活气息的问题估计是伯父伯母所托，连带着这次上门想必也是特意来慰问。想通了这点，她不由放松了很多，连带着态度也随意平常起来。

　　她老老实实地答道：“其实我也只会做这个，不知道合不合大哥的口味，大哥要是不喜欢的话……”

　　就安排厨房再做份正餐好了，她不介意的——在顾家待了这么久，她也差不多了解了这位大总裁平时的精贵讲究。

　　乌发少女挠了挠面颊，朝他露出一个略微有点不好意思的笑。

　　男人抿直了唇，听着耳畔剧烈的心跳，慢慢将手指按入掌心。他垂下眼，轻声开口——

　　“合的。”

　　“……嗯？”正从挂钩上取下什么的顾念惊奇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她微微愣了一下，眉眼弯弯地问他：“大哥是对我的技术有自信，还是对自己的胃口有自信？”

　　她的声音中带出一点笑意和好奇。

　　男人不再试图掩饰自己嘴角生出的弧度，微长的睫羽在白皙面庞上投下浅淡阴影，他的语气清浅：“都有。”

　　“咦？”闻言，正低头的少女诧异地望了他一眼——被她投以视线，他发现自己又忍不住地感到愉快。

　　——但是不行，会吓到她的。

　　将需要的东西翻找出来，顾念将手绕到背后，手指灵活穿梭，熟练地给自己系上小碎花围裙。再抬眼时，面前还是那个情绪寡淡不拘言笑的顾家大哥，冰山一般的气质，哪怕什么都不做就站在那里看她，也让人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

　　是她的错觉吗？顾念正要把手从身后拿出的动作顿了一下。

　　——她怎么觉得，这位冷淡沉默的大哥，刚才好像想要帮她系上围裙的系带？

　　男人慢慢将欲伸出的手收回，落到身侧，一点点蜷起又慢慢松开。

　　他垂下眼，面上淡然无波，只有胸膛里仍剧烈跃动的心脏正代替他的大脑告诉他，方才看着她背对自己低垂眉眼在纤腰后系上系带的窈窕背影时——那股近乎挣脱理智的冲动是多么强烈。

　　哪怕是现在，胸膛内的激荡依旧没有平复，他保持着一丝不苟的站姿，双手平稳地贴合在身体两侧，平静地忍耐着沿脊柱骨蔓延的战栗滚烫。

　　男人沉默地抿紧唇。

　　习惯以后，他不会因为体内的灼热情愫而影响面对她时的姿态。哪怕是第一次见她的时候，那样的一见钟情二十几年从未有过的激烈激荡，他的大脑也替他精确掌控了身体，没有在她面前失态。

　　——然而他已不再相信理智的唯一。

　　从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就知道了，人总会犯错。

　　但他不希望她是他精密大脑的错误。

　　——他希望他是错误，而她是唯一。

　　*

　　“……顾念。”男人突然唤她——一如既往地削弱前一个字叫人分不清念的是单字还是全名。

　　他的声音很好听，低沉冷淡的音质，比一般人更加清冷，甚至似乎带着微微寒意，如同皑皑冰川——当想要对一个人温柔的时候，却也柔和得不可思议。

　　顾念一回头，就看到了身后男人依旧淡然的神色。受气质的影响，他整个人的色调都偏冷，面上更是常年无波无绪。对方保持着日常一丝不苟双手平贴身侧的姿态，站姿挺拔，眉眼清淡，仿佛只那么随意唤她一声。

　　顾念是这样想的。她应了一声，又没等到对方说什么，疑惑地看他一眼，就继续弯腰做自己的事。

　　男人垂下眼，静静听着与外表相反的自己激烈至极的心跳，感受着冷静的大脑外滚烫微颤的身体。他沉着地等待不可能等到的悸动的平复，一点点从舌尖吐出这个同样灼热的名字——

　　“……念。”

　　“嗯？”应声回过头来的少女眼眸明亮，唇角微微勾起，似乎心情很好。

　　——她最近似乎一直心情很好。

　　大脑迅速搜集起对他有利的信息，男人身形不变，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时刻保持冷静的头脑牢牢掌控着过热的身体，望着她，他却仍是止不住柔和了眉眼。

　　——理智无法克制的那种，无论如何都无法克制的那种。

　　像是被初春融化的冰下潺潺冷泉，瞬间中和了过分冷冽的面孔，透出望着眼前之人时一股近乎极端的专注来。

　　他并不在意她背对他不曾注意，微微蹙眉，字眼在大脑里斟酌了一遍又一遍，才紧紧注视着她的身影慢慢开口——

　　“我……”

　　*

　　“刷——”的一声，厨房的移门被大力拉开，顾念下意识转过头去。

　　“……顾凡？”望见来人，她诧异地出声。

　　眼前人的注意被瞬间吸引走，男人身侧的手紧了紧，仍是垂下眼，沉默地咽下了未出口的话语，抬眼望去。

　　门外之人顿了顿，方才抬脚朝内走去。顾凡佯作自然地双手插兜走进来，大声地埋怨：“慢死了！顾念，你还没做完吗？”

　　他一点点地靠近，与他哥擦肩而过的时候，没有转头看一眼，面上抱怨的神色依旧自然。

　　顾城保持着原本的姿态，笔直的身形不动，垂下眼，一点点抿紧了唇。

　　“你也是来慰问我的吗，顾凡？”顾念笑着开口，手上的动作不停，她偏过头，唇畔含笑地看他，“那你呢…你做完了吗？”

　　他就知道！

　　但不知为什么，看见她这副跟往常一样的模样，他却像是突然卸下什么重担一样，浑身都轻松起来。

　　他吐出一口气，顾不上心里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看见她弯起眼眸看他饶有兴趣的样子，不知为什么又有点高兴，他脱口而出：“才不……”

　　“……算了，你就当我妈派我来慰问的吧。”话语在喉咙里哽了半晌，他咬了咬牙道，皱起眉，“还有那些功课，我会……”

　　“不用了。”他的话还没说完，那边顾念却是垂着眼轻巧答道，“今天可以不用做哦——给你放假。”

　　她的样子好像心情很愉快似的，望过来的时候眉眼弯弯，“怎么样，开心吧？”

　　那种感觉又来了，胸口又烫又满，还有点窒息般得喘不过气——他望着她带笑的眼眸，捂着胸口，好容易强压下了那股莫名的感觉，偏过头干巴巴地回答：“……哦。”

　　脸上又开始烫起来了。

　　但是……顾念她应该看不到。

　　——因为不在意，所以看不到。

　　顾念好像并不在意他过分简洁的回答，也不在意他的反应，她娴熟地将切好的蔬菜分类放好，唇角一直微微翘着。

　　“你也该学会自己学习功课了，顾凡。”她轻轻慢慢地开口，一边沥去蔬菜里的水，没抬眼看他，却用那种难得的柔软语气，温温软软地说教。

　　她的眸色清浅，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语气柔和，“顾凡，我不可能一直陪你的。”

　　——就像有什么极力逃避和畏惧的事情在暗地里发生，避无可避地接近。

　　一瞬间，他愣在了原地。

　　他一点点攥紧了拳，嗓音有些哑，“顾念，你要去哪里？”

　　她沉吟了会儿，认真答道：“谁知道呢……也许是伊拉克利翁？”

　　“那我也……”他脱口而出后迅速反应过来，脸上瞬间涨红，“不对！顾念，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顾念笑眯眯地摊手，“是你的错…顾凡，怪你太好骗了。”

　　他梗着脖子满脸通红地吼她：“顾念！！”

　　“在呢……快来帮我干活，伯母是这样安排的对？——否则我就去告诉伯母。”

　　“才没、咳……哦，要我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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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远处，男人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相谈甚欢的少年少女，看着少年眼底极力掩饰却仍遮挡不住的光亮，慢慢地垂下眼。

　　*

　　——《顾凡的私密日记》

　　什么叫不能一直陪着他？

　　顾念……她要去哪？

　　嗤，没了他谁陪她放学？谁给她带饭？谁在她没带卡时候给她垫付午餐钱？谁送她去医务室？谁替她赶走学校里那群狂蜂浪蝶？

　　啧。

　　她还要上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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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念……她只要乖乖地、安心地待在他身后就好了，其他事情都交给他就好，她只要像这样……

　　对，只要像现在这样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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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从十岁开始就一直待一起，以后也会这样，一直。

　　她怎么舍得？

　　——她还想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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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当当当——您的作者菌已上线！马上要开启成年后新篇章了，太小了作者菌真的下不去手，各种意义的【捂脸】
沉稳哥哥酱的心理活动——
念亲手给“我”做的东西【没错哥哥酱就是喜欢这种甜蜜蜜的称呼！】——“合的。”
相信我们之间是命中注定——“都有。”
人总会犯错。
所以打破计划提前表白也——
呵，弟弟酱还是没有的好。
等等别走，还有小剧场~
——小剧场《顾家伯母的傻儿子们×乖女念念》
　　
　　晚餐时候，望着桌上正正常常的蚝油生菜、清炒虾仁、干煸豇豆、辣子鸡丁并一个冬瓜肉丸汤的四菜一汤，顾家伯母大肆夸奖了顾念，将她夸得天花乱坠以后，又狐疑地看着摆在边边上的另两盆菜，问是谁炒的。
　　
　　顾念笑着答：“一盘是大哥蒸的，一盘是顾凡煮的。”
　　
　　顾城在顾家伯母惊恐的目光中淡定颔首，语气冷淡，“蛋炒方便面。”
　　
　　顾凡挠了挠面颊，眼神飘忽，“我做的是…番茄炒蛋……妈你别笑！我知道我做得不好！！”
　　
　　顾家伯母在两个儿子或沉稳清冷或凶神恶煞的目光中扑上了顾念，将她一把搂在怀里，絮絮叨叨地埋怨：“念念知道伯母为什么想要女儿了吧？这么多年了，两个儿子连顿饭都不会做给伯母吃，还是女儿好，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
　　
　　“伯母跟念念妈妈换女儿好不好？一个、不、两个一起打包全给你妈妈都行，伯母只要念念跟伯母回家……你说你妈妈会不会答应？”
　　
　　“妈！”小儿子不满地出声，却在瞥见顾念盼来的目光后迅速低头。
　　
　　——是为了遮挡通红的耳根。
　　
　　哎呀最近已经到看念念一眼就脸红的地步了呢。
　　
　　大儿子面上依旧沉静，看了顾念一眼不知想到什么垂下了目光。
　　
　　——冷淡不食人间烟火的外表下是闷骚的内心。
　　
　　想必是在思索让念念成为“女儿”的另外一种方法。
　　
　　知儿莫若母的顾家伯母将两个儿子的表现连带着心理活动尽收眼底，一边搂住难得任她抱一次的小姑娘，眯眼慵懒地拿下巴蹭她的发顶。
　　
　　唔，儿子养着不如狗，还是女儿好，女儿最知心。
　　
　　面对从幼时起顾家伯母已经问了上百次的问题，顾念业务熟练地回答：“妈妈不会同意的，伯母。”
　　
　　“唉，也是啊。”顾家伯母叹口气，语气中颇有几分怅惘。
　　
　　顾念顿了顿，目光扫过眼神躲闪的顾凡和眸色深沉不知在沉思什么的大哥，尽职尽责地提议：“顾凡和大哥不会做饭，但是可以娶一位会做饭的妻子……伯母不要难过。”
　　
　　顾家伯母暗中勾唇，面上却仍是做出一副悲伤担忧神情，“可是女孩子家的父母也会这样想吧，找一个会做饭的结婚对象什么的……念念是怎么看的呢？”
　　
　　正拿起水杯的顾城动作一顿，浅色眼眸平静地望来。
　　
　　顾凡身子一僵，只顾低头吃饭，面上做出一副满不在乎样子，耳朵却悄悄竖起。
　　
　　“咦？”顾念愣了一下，她沉思了片刻才答道，“我的话，还是找一个会做饭的结婚对象比较靠谱？我不太会做饭。”
　　
　　少女挠了挠面颊，略微有些羞涩地朝她望来，“家里只要有一个人会做饭就行了……伯母觉得呢？”
　　
　　顾家伯母的心都要被她这副样子融化了，抱住她就是一阵猛烈附和：“对对对！念念说得都对！不会做饭的男人根本配不上娶我们念念！！”
　　
　　“当初你伯父也是因为一手好厨艺才娶到我的呢，不然老娘才不嫁给他！”
　　
　　“咦？真的？”
　　
　　“真的，伯母跟你说啊，想当年伯母也……”
　　
　　……
　　
　　两位女性很快聚在一起相谈甚欢，再没有旁人插足的余地。
　　
　　近处，沉稳男人指腹摩挲着掌心瓷杯垂下眼，面无表情，若有所思。
　　
　　不远处，纯情少年皱眉像是在因什么问题而困扰，不过片刻，却很快又舒展眉头，神情恍惚，露出一个仿若沉浸在某种美好幻想中的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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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处的顾家伯母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的傻儿子们啊，路子都给他们铺好了，可千万不要让她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