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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嘤嘤嘤好阔怕 ...

  •   天色尚未破晓,一声鸡啼从屋外传来。
      阮月渐渐从睡梦中转醒,正打算起身,感觉脑子里钝钝的痛,下意识的就想抬手揉揉眉心,手边却碰到了一个人。他微微扭头,就看到了秋禾的睡颜,双眸微阖,眉毛却总是拧着,似乎一夜都没松劲儿。阮月暗自好笑,轻轻摇了摇头,也不顾自己头痛,伸出手想要抚平他那睡觉都不愿意安生的眉毛。
      他的眉毛长得极为端正,是标准的剑眉,带着些许阳刚之气却不会太过,皱眉的样子总像个小孩。阮月一愣,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又为什么,他总是觉得抚平他眉心这个做法很熟悉,熟悉到几乎不用过脑子,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
      阮月正纳闷,秋禾却在这时醒了,方才覆在他眉心上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这么僵在了半空中。
      ……
      一片寂静。
      “呃,那个……”阮月开口打破沉闷,但是他真的只是想出个声儿而已,完全没想到任何借口。
      “我知道。”秋禾朝他略带歉意的笑笑,“估计是我睡觉表情又不老实了吧,之前家母也这么说过我,说我睡觉总爱皱眉,难得你有闲心陪我闹着玩儿,谢谢。”
      阮月舒了一口气,幸好早有先例,不然非得被人以为自己是在耍流氓不可。
      悄悄瞥了一眼阮月的反应,见他相信了,秋禾才放下心,其实他早在阮月转醒的时候就已经从梦里抽离出来了,之所以装睡是因为他真的很想知道阮月对自己的有意无意的靠近到底排不排斥,虽然早在千年之前他们就确定过关系,但是,那不能代表现在的阮月,他想要得到他的认可,从前的,现在的,还有,以后的。
      “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看来大漠的酒也不行啊。”秋禾看了眼窗外,漫不经心的问道。
      彼时阮月早已整理好衣物起身了,他转过身,看了一眼秋禾,勉强压下心里怪异的感觉,回答道:“被鸡叫声吵醒的。”
      “鸡叫?”秋禾有些诧异。
      阮月没听出来秋禾语气中的不寻常,答道:“对啊,鸡叫,叫了好几声儿,不过我之前住在那边院子里的时候倒是从来没听到过鸡叫。”
      秋禾皱眉,似乎想到什么似的,又摇摇头,觉得不可能这么巧,随口道:“我们这里不养家禽,可能是他们从镇上回来的时候带了些回来。”
      他今天有些不对劲。阮月盯着秋禾的眼睛,秋禾若有所思,并没有发现阮月的目光。
      阮月觉得秋禾这一番话看似是对他说的,倒不如说秋禾是在安慰自己,并且,他自己心里是不相信的,只是极力让自己去接受一个最好的结果。
      到底发生了什么?
      深吸了一口气,阮月走到床边弯下腰与秋禾平视,淡淡的开口道:“如果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尽管要求,我会帮你的。”
      他看出来了,这是秋禾的第一想法。然后他才反应过来阮月这番话的意思。他突然觉得很怀念,在数不清的岁月里,孤单的魂灵转世投胎了一世又一世,身负沉冤,泪洒苍天,依旧悲天悯人,孟婆汤去了一盅又一盅,柳枝折了一条又一条,千帆过尽,万木回春,而他将那镌刻在骨血里的善意完好无缺地保留下来。
      不过,如果不是这样,那他就不是阮月了吧。
      “谢谢。”秋禾没有再说什么,要真的出事了,还有他在,几千年前他不能保护自己心爱的人,但是现在,他可以。
      见秋禾整理好了,阮月也不再多说什么,直起身:“走吧。”
      “嗯。”
      推开门,还是原来的小院子,只是清晨微光还照不彻这方不大的空地,吸进身体里的空气带着些莫名阴冷的潮湿,让刚从屋子里出来的两人狠狠打了个寒噤。
      “没人。”阮月环顾四周,连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别说人,连一个影子都没有,他拍拍秋禾的肩:“也许真的只是我们太敏感了。”
      “嗯。”秋禾点点头,他心中的不安越发的强烈,也越来越真实。
      然而现实却没有想象的那么好,显然秋禾的感觉比毫无根据的臆测更加准确。两人出了院子,原本应该干燥粗糙的黄沙已经凝结成团,深褐色的沙块遍布旷野,竟是有些微微的凉意。
      “昨天,下雨了?”阮月有点不知所云。这是个什么情况?
      “不可能,我在这儿居住多年,从来只有烈日高悬,从未有过乍逢甘霖。”秋禾微微蹙眉,阮月也许看不出来,但是他能看到这些沙子泛着黑气,“这些沙子有古怪,离他们远点。”
      两人稍稍后退,离那些诡异的沙块又远了一些。
      阮月乍一晃眼,就着尚未完全明亮的天色,看到了不同寻常之处。
      “秋禾。”阮月唤了一声,目不转睛的盯着一个地方,“那里有东西。”
      秋禾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眼就看出了那是什么东西,脸色迅速冷了下来。
      一具干尸。
      看身上的服装应该是昨晚的舞女,只是现在的她们再没有了昨夜的婀娜多姿,一层皮包住剩下的骨头,没有一丁点血肉,半遮半掩的埋在泥沙里,面容惊恐,一双眼珠死不瞑目的盯着天空。
      阮月看了很久还是没有看清是什么东西,他正打算走近一点去观察,却被秋禾一把拦住。
      “怎么了?”阮月不解地问。
      秋禾淡淡的扫了一眼那个“舞女”,不动声色的侧过身挡住阮月的视线,道:“没什么,就是普通的石块而已。”
      阮月将信将疑的看着秋禾,企图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端倪,不出所料的失败了。
      “好吧。”阮月放弃挣扎,决定暂时相信秋禾的话,“那接下来怎么办?”
      “两个选择,第一,去看看其他院子里的情况;第二,回村子里。”秋禾冷着脸说出了这两种选择,明显内心十分的不快。
      “那要不先去其他院子里看看吧,找不到什么再去村子里。”明明秋禾面色不善,阮月就是觉得秋禾一定不是冲着他的,甚至很大胆的替秋禾做了决定。
      “好。”
      两人都没有异议,一起走进了离他们最近的一间院子。阮月刚一踏进去,就感觉这里的气氛和自己那边的不太一样,这是天已经全部亮了,再也不是远看那种灰蒙蒙不可视物的状态,阮月看到那些厢房的房檐上竟是倒挂着一条一条的冰棱,细细密密,井然有序的排列着。
      “这也太怪了吧,秋禾,你们这里以前也会这样吗?”阮月有些毛骨悚然,但他仍旧故作镇定的问道。
      秋禾沉默的摇摇头,他觉得他的预感要成真了。
      阮月默默咽了口口水,心里也有了不好的预感,他提议道:“那我们去厢房里面看看吧。”
      说罢不等秋禾答应,就一把推开了最近的一间房门,也不顾什么非礼勿视了,他现在只想用事实来否定他心里可怕的猜测。
      然而,事实并没有否定他的猜测,而是证实。
      屋内,装水的茶壶和茶杯都已经翻倒在桌子上,里面的水流了满桌满地,不出所料的凝成了冰,花花绿绿的被单凌乱的搭在床沿,床上两个人相互交叠,一动不动。
      “我... ...”阮月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急急忙忙的转身后退,手忙脚乱地撞到了秋禾的怀里。秋禾连忙伸出手护住他,又有些好笑,刚刚究竟是谁急不可耐的想进去一探究竟,现在反倒不好意思了。
      “唔,痛。”阮月捂着鼻子,刚刚可把他撞坏了。
      “你没事吧。”秋禾嘴角微勾,语气里的笑意十分明显。
      阮月原就没有秋禾高,他抬起头满脸慌张的看着秋禾:“快点出去。”
      莫名觉得他这样子有些可爱,秋禾抱着想逗逗他的心思,装作没看到里面的场景,松开阮月就要往里面走:“出去做什么,这里面是什么情况啊,你看清楚了吗。”
      “诶,你这人怎么... ...”阮月有些着急,慌里慌张的伸出手拦着他。下一秒,秋禾脸上的笑容就立刻消失不见了。
      “等等,这不对劲儿。”秋禾捉住阮月想要拦着他的胳膊,一动不动的盯着前方。
      阮月大约也察觉到了秋禾态度的变化,也顾不得床上那两人是个什么状态了,赶紧跟着秋禾到了床边。秋禾俯下身子面不改色的观察着两人,阮月没敢像秋禾那样盯着人家看个仔细,只能全程盯着秋禾看。秋禾也没有什么不自在的,任阮月要把他看出花儿来了,他依旧处变不惊。
      秋禾抿了抿唇,艰难的道:“都冻硬了。”
      “???!!”
      “我想去看看其他屋子里的人。”秋禾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我们一起。”至少我们有两个人会快一些。阮月看着秋禾愁眉不展的样子,心里也跟着着急,他无法做到与秋禾共情,毕竟这里的人对他来说就算个陌生人,可秋禾不同,他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和村子里的人有感情,他会为这些人着急,会竭尽所能的帮助他们。
      两个人分头行动,很快不大的几座院子就被两人找完了。
      没有一个活人。屋子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唯独没有一个活口。
      阮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秋禾,只能徒劳的拍拍他的肩。
      “我们回去看看。”秋禾抬眸望向远方,他有些担心村子里其他的人。
      “嗯。”
      和过往每个早晨一样,对于久居沙漠的人来说,这是一天之内最凉爽的时辰,第一缕天光早已刺破云层,照亮了泱泱大陆。
      林间,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的走着,两个人的表情都是如出一辙的凝重。
      阮月走在秋禾身边,第一次觉得身上的衣衫是那么单薄。
      “冷吗?”秋禾突然出声。阮月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出现了什么东西,不过秋禾的嘘寒问暖也确实让他放心了不少,至少秋禾没有像自己想象的那般慌乱,那自己也就更没有理由害怕了。阮月发现一到这种未知的时候自己就想依赖着秋禾,之前赴会是,这次也是,每当自己心里有一丝不确定和忐忑不安的时候,他只要一想到秋禾在身边,就会不由自主的放心下来,也许是因为自己和秋禾已经混熟了,也可能是秋禾身上与生俱来的那种可靠感,总之一切都让人感觉很奇妙。
      “不冷,怎么了?”阮月问道,他觉得秋禾不会问没有意义的问题,也许是他发现了什么。
      “嗯,我觉得,我们将要面对的,将是一个很困难的局面。”秋禾点点头,若有所思的道。
      “那,你怕吗?”阮月看着他的眼睛,问。
      听了他的问题,秋禾笑了,应道:“不怕。”
      阮月也笑了:“那我也不怕。”
      嗯,此时此刻,他们觉得自己能够成为彼此的依靠。

  • 作者有话要说:  秋禾:媳妇儿,怕不怕,快来躲到我怀里。
    阮月:谁,谁害怕了!(炸毛ing)
    秋禾:我怕,媳妇儿保护我。(扑怀里)
    阮月:(脸红)(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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