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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神兽的忠贞 ...

  •   四方轻云渐淡,孤山古木长青。不同于荒城的戚戚,这里的一切,都好似从来如此,但见晚风托落叶,将满人满腔的苦难与泪水都揉碎尽数埋进干枯的泥土。让这满山满坡的植物,都尝尽一泼苦水。
      落霞晚归,风云骤起,烟光薄冥清天色,一去便是万里,不见孤烟,晃眼在看,已是此间明月满苍山了。
      “这里,好生的荒凉。”轻轻对着手掌哈一口浑浊的白气,给初醅的指尖送来丝丝缕缕的温暖,却又很快随风而散,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刺骨的寒凉。
      三个人脚程都快,更何况只有半月时限,初醅已经知道了两人的目的,也钦佩他们,不管不顾的就丢下身后一摊烂泥似的祖业,毅然决然的跟着他们到这穷乡僻壤里来受苦。
      若是有后悔药,初醅现在怕是想要来个一打,只见月光朦胧模糊的笼在身后两人身上,明明荒山孤寂,却是生生的被他们俩坳出了仙风道骨的境界。只是可怜了她,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
      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续续亮起,少女饱经风冻的眉目已经僵到不着一丝情绪,一双炯炯眼神的眸子里掩不住无边的欣喜。
      “秋禾,阮月,前面有人家。”对于羁旅漂泊的众人来说,这无疑是雪中送炭,即使是如同初 醅这样的修行之人,未到境界之前还是得跟凡人一样,七情六欲,爱怨嗔痴,一样都逃不了。
      些许这里面稍微好一些的就只有秋禾了,可他将一腔热血全部给了身边人,从此喜怒哀乐,只与他有关。
      火光越来越盛,人影也逐渐变得清晰,一群身着寻常粗布麻衣的骨瘦嶙峋的男子高举着火把,火把上的火苗在凛冽的夜风中显得弱不禁风,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要熄灭,可这样却也依旧不及手执他的人看上去脆弱。
      “你们是什么人?”来人看着面前这三个身着绫罗绸缎一副贵公子贵小姐打扮,心里料想这三人必定来路不凡,唯恐是什么不安好心的贪官要将他们一群拖油瓶赶尽杀绝。
      见他面上警惕,阮月赶紧站出来解释:“我们只是途径余杭城,本来想着要到镇里去歇歇脚。可是不想却遇上了涝灾。为了保命我们只好往山上跑了,这般疲于奔命了半天,却又因着慌忙迷了路,漫无目的的走了半天连一个活物都不见,好容易才见到你们,真是多有打扰。”
      “大哥,我见他们也不像坏的,你想啊,哪个贪官会专门选在三更半夜上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就为了害我们这几个穷得叮当响的难民。还带个姑娘,你说我们那一群人里面,看得过去的 姑娘死都死得差不多了,再带回去一个,就算不能碰,也养眼是不是。”这是旁边一个看着贼眉 鼠目的瘦小男人走上前去悄悄的在为首那人耳边说道,活像一只奸诈猥/琐的泼皮耗子,目光还 时不时的往初醅这边瞟。
      只是他小看了秋禾三人,那男人不敢大声说出来的龌/龊想法,被三人尽收耳底。
      初醅有些嫌恶的睨了一眼那个提主意的男子,心里头暗暗盘算着等一会儿该怎么收拾着不识好歹的小人。
      只见老大细细思索了一会,犹豫的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你们便先随我们到地方先落个脚吧。不要耍什么花招,我们这儿这么多兄弟呢,随便两个都能把你们这帮弱不禁风的公子哥儿打得五体投地。”
      “是,是。”初醅嘴角微微抽搐,心里却是不屑,想着这可不一定,她一根手指就能把他们打趴下。
      “那便有劳阁下前面带路了。”阮月看了初醅一眼,心中知道她在想什么,递给她一个不要轻举妄动的眼神,充分发挥自己外交官的职能,客客气气的道。
      “这边请吧。”说罢,老大侧过身,让过一条道,让阮月他们先行。
      三人默契的走上前。如阮月所料,周边的几个喽喽走着走着就上前将他们三人连同老大团团围在中间。
      是很明显的防范行为。被围在中间的几人也不动声色,既然是有求于人,那就要拿出有求于人的态度来。
      阮月甚至开始和老大攀谈起来。
      “不知这座城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发涝灾呢?”
      老大见好不容易有个愿意关心他们的了,唏嘘不已,也很善意的喂阮月解答:“哎,实不相瞒啊,我们余杭城少说也算是个大城了,平日里也没什么恶霸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是... ...害,就在约莫半个月前罢,村里就开始发涝灾,第一次冲大水的时候,淹死了不少人呢。”
      “那您可知是何原因?”阮月皱了皱眉头,问道。
      老大没有答话,兀自叹了口气。
      阮月:“您知道洪水的来源?”
      老大:“这说来还要归罪于余杭城外的护城河啊。这河连通的是活水,护城河建起的时候就在那条河上修了个水坝,主要用途就是用来防洪蓄水的,发大水之后,我们几个人就去看了,是那水坝塌了。我们也纠集了工人去修,可是每次修到一半总是会继续垮。这一来二去的,也就没有人愿意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了。”
      “真是令人唏嘘。”阮月附和着感叹一句。
      “可不是吗,你说我们偌大一个城,到现在死的死残的残,只剩下不到原来不到一半的人了。”老大感叹道。
      阮月:“这大水就这样一直断断续续的吗?”
      老大:“是啊,搞得现在许多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鳏寡孤独是一个不差啊。”
      阮月:“节哀,不知道你们在山上生活的怎么样?”
      老大:“唉。”他又叹了口气,没搭理阮月的话茬子,明显是不愿说出口。
      也对,古往今来那么多悲欢离合的苦难,承载了多少人的愁苦,可又能怎么样呢?除了自怨自艾的哀叹,怨天尤人的痛哭,又能做些什么呢?当权者尚且自顾不暇,又如何有多余的心力来为他们悲春伤秋。于是就连最后的一点指望也烟消云散的不见踪影了。
      聊着聊着,一行三人就到了他们安营扎寨的大本营。
      这里比阮月想象的要荒凉一些。除了几间看上去尚可挡风避雨的砖房,就只剩下一片岌岌可危的茅草屋,阮月在外面见着都觉着它漏风,实在是让人不忍直视。
      “诸位远道而来,我们待客不便,自己尚且在这一隅之地苟且偷生,怕是要委屈各位将就一晚了。”老大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只是怕你们这些贵人住不惯这种地方,还请多多担待了。”
      “无妨无妨。”阮月赶忙对他拱拱手,客气地道,“我们本来就是漂泊在外的,吃点苦不算什么,您肯收留我们我们就很感谢了,哪里还敢诸多挑剔。”
      “不嫌弃就好,不嫌弃就好啊。”老大笑呵呵的,显出老态。
      果然,岁月催人老啊。
      “天色已晚,既然没什么需要的了,那我就不打扰各位了,还请诸位自便。”老大点点头,说实话他对阮月的印象还是很好的,彬彬有礼、落落大方,和那群只知道贪赈灾粮的贪官完全不同。他能感觉得到阮月是真心替他们难过的。
      “走吧。”阮月朝初醅点了点头,拉着秋禾往左边走去。
      老大给他们分了两间房,估计也是匆忙腾出来的,半茅草半砖房,估计待遇在这群人里面算得上 好的了,他们自然不可能和初醅一个房间。不过他们也不怕初醅遇到危险,毕竟锟吾刀在她手里,鲜少有人能够伤害她。
      两个人推开摇摇欲坠的木门,只听“吱嘎”一声,整个房间就一览无余的展现在他们面前。
      果真只有家徒四壁可以用来形容了。
      “他们到底是有多穷啊。”阮月一改在外面温和的形象,吐槽道。
      “没事儿,反正我们总共待不了几天。”秋禾顺了顺他的毛,这位前·皇子殿下怕是还没有住过这种四处漏风的砖房。
      “嗯。”阮月心里堵着一口气,闷闷不乐地坐在勉强还算得上柔软的床上。
      “乖。”秋禾软着语气,安抚着阮月受伤的心灵。
      月光从细细碎碎的砖缝里透出来,星星点点的落在斑驳的地面,凭空渲染出一片精彩绚烂的夜空。简陋的屋里,一个玄衣公子搂着旁边的白衣公子,趁他不注意一把将他扑倒在床上。
      “秋禾,你。”阮月惊慌失措的喊着身边人的名字,却被一个悠远绵长、回味无穷的吻堵了回去。
      半晌秋禾才放过他,阮月被面前的人按在半软不硬的床上强行吻了个面红耳赤,月光折射下 温润饱满的唇泛着莹莹的水光,泅满了泪的眸子湿漉漉的,像一只可怜的小鹿眼巴巴的看着他,叫人不禁想入非非。
      秋禾猛的一咬自己舌尖,不行,不能在这里,阮月会感染风寒的。
      想着,紧紧的抱着阮月,靠在他身边就着忽明忽暗的满地残光躺下将身边的人死死的锢在自己的一弯天地,只是为了留住自己心底温暖的一缕春风。
      于是,阮月就着这眉似青峰、目若点漆的近在咫尺,难得的在一个堪称幕天席地的地方睡了个香甜的觉。
      梦中,公子无双,君子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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