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落江莲归未得》千醨

19、镇上的少女

　　两人同时回过头。
　　身后空空如也。浑水摸鱼的脚步声也随着两人的停止而停下。
　　“刚才，你听到了几个人的脚步声？”阮月艰难地咽了咽口水，问道。
　　“三个，你没有听错。”秋禾回答道。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作妖，胆子也真是不小了。
　　两人对视一眼，看样子不继续走下去看看它到底是在搞什么鬼，是不会罢休了。
　　依旧是匀速而缓慢的脚步声，只是这次直到两个人走到目的地，也再没有任何浑水摸鱼的声音响起了。
　　客厅以入门便是主位，两个位置之间摆了一张木桌，墙上悬着一副画。左右两边是客位，两边分别是两对桌椅，用盆栽隔开。陶瓷的花盆里面种的是牡丹花，朵朵娇艳欲滴的盛放着，花枝都被厚重雍容的花压的摇摇欲坠，乍一看过去，竟是花比叶盛。清一色的大红牡丹一朵接着一朵，拥挤的连一片绿叶也看不到。有的甚至垂到桌上去了。阮月伸手拈了拈层层叠叠的花瓣，仔细一瞧，发现方才碰过花瓣的指尖沾上了浑浊的液体，粘粘糊糊的，叫人怪不舒服。
　　“这个地方看上去已经存在很久了，应该是被荒废的宅院，灰都积了厚厚的一层。”秋禾用一点点灵力将方才摸过桌椅沾上的灰荡掉，说道，“你发现什么线索了没？”
　　“你看看这是什么？”阮月把沾了东西的手指递给他看。
　　秋禾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下，企图从里面看出什么东西，最后无奈的摇摇头，道：“这只是普通的水而已。”
　　“我们要不去其他地方看看？”阮月收回手，指尖有些酥酥麻麻的痒，刚刚秋禾查看他手指上沾着的东西的时候，虽然没有直接的肢体触碰，但是轻轻浅浅的呼吸似有若如的从他指尖拂过，惹得 人浑身不自在。
　　“好。”秋禾点点头，往内室走去，阮月赶忙跟上。
　　撩开珠帘，里面的光景一览无余，绘满彩色花纹的长颈釉瓶、名家字画，乍一看就好像他们真的只是误闯了一家普通府邸，一切都普通的诡异。
　　两人搜查了好久，阮月把所有可疑的不可疑的地方全都探查了一遍，却都一无所获。就在他开 始怀疑他们会不会真的只是通过那条巷子走到了某处鬼怪的家，其实和外面发生的事情没有关系。
　　“不对。”阮月突然反应过来了，“既然外面的女孩会进行那种颇具仪式感的行为，那么是不是代表那个妖怪的藏身之处其实也和这个有关呢？”
　　“说不准。”秋禾附和道，“但是有很大可能，我们这样乱找也不是办法，这里还有大大小小几十 个厢房，我们没那么多时间一间一间的慢慢寻找。既然它选择那种别具一格的方法，说明他对这种行为应当是拥有某种执念的。”
　　“我想想。”阮月的大脑开始飞速旋转起来，细细的回忆从进门来看到的一点一滴，流水、假山、长廊、脚步声、盆景、花，阮月皱了皱眉，好像理出一点头绪了，却又无法将它们串联起来。继续想，少女、落叶、哭泣... ...哭泣，泪水！是泪水！
　　“我知道了。”阮月激动地抬起头看向在另一头寻找线索的秋禾，“是泪！”
　　说罢，径直拽过秋禾的手匆匆往前厅赶去。
　　珠帘再次落下，相互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响声。阮月走到牡丹花盆景面前，伸手直接摘了一片花瓣，先是放在鼻尖嗅嗅，嗅不出什么，竟是直接放在口中抿了一下。
　　秋禾被他吓了一跳，阮月还只尝了个味道，就被对方一下子抢了过来。
　　咸的，没错了。
　　“诶秋禾我跟你说... ...”阮月沉浸在自己找到机关的喜悦中，浑然不觉秋禾已经有些失控的情绪。
　　阮月的瞳孔放大，有些难以置信的瞪着面前这个几次三番没有经过他的允许就强吻他的人，不明白他又抽什么风，明明是这么严肃紧张随时可能遇到危险的时刻，他还有闲情逸致亲自己？要不要脸了？
　　对方不停的在自己的唇上用力吮吸，没有更近一步的打算，也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过了好一会儿，秋禾才放开他，阮月只觉得脸烫的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心里小鹿乱撞，耳边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和此起彼伏的喘息。
　　“你干什么！不知道这里的东西对凡人的身体有多大的伤害吗？为什么一声不吭的就要自己亲 自去试，为什么不叫我，难道在你心里我就这么靠不住？”秋禾崩溃道，“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 样，以前我承认是我没实力，但是现在，你明明只是一个凡人，却还是不肯依赖我，不肯相信我， 我问你，在我心里，我究竟算什么... ...”
　　心里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儿，阮月觉得他说的肯定不止自己擅自尝试不明液体这件事，似乎秋 禾心里还压着另一件他不知道的事情，就像一把刀一样时时刻刻悬挂在他的心头，每天每天都在提醒他的过错，每时每刻都在助长他内心的后悔和恼恨。
　　“对不起。”虽然没明白，阮月还是觉得这个时候安抚他比询问原因更加重要，“下次我一定先找你好不好。”
　　等出去了自己一定要好好问一下秋禾把自己当作谁了？依稀记得他以前好像是说过自己很像他的一位故人，说不定其实那位故人才是他真正放在心里的人，他只不过是移情到了自己身上。
　　想到这里，心里居然有点不是滋味，酸涩的感觉莫名涌起，萦绕在胸口，闷闷的。
　　“我已经找到那个妖怪的藏身之地了，我们很快就能出去，现在先平复一下心情好不好？”阮月放软声音，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秋禾的脊背，想尽力起到安慰的作用。
　　又等了一会儿，秋禾才勉强抬起头，他的眼眶周围还带着红红的痕迹，明显是才缓过来，他好不容易才开口问道：“在哪里？”
　　他现在迫切的想要出去，想要阮月快点想起来一切，想要阮月遵守他们曾经的承诺，想要阮月为了他能好好珍惜自己的身体，想要快点结束这一切。
　　非常想。
　　“花瓣上的是眼泪。”阮月道，“我们在外面，少女哭尽了所有树叶，接着走向死亡。方才我被那些花瓣上的眼泪吸引去了注意，忽略了一个重要的地方，就是这盆花，我之前粗略的看了看以为只 是因为花太多了所以挡住了里面的树叶，现在看来，里面的叶子应当是一片也没有的，这就证明了落叶一说，最后一点，就是少女，从我们进来就没有见过活物，当然外面水池里那些不知道是鱼还是什么的不算，我们就差最后一个少女了。”
　　“你是说... ...”秋禾很快恢复过来，跟上了阮月的思路。
　　“没错，就是那第三个脚步声。”阮月点头肯定道，“如果我没听错的话，那个脚步声比我们都轻，应当是女子，既然其他两条线索都在这里，那么我们只要找到这里明显与女子有关的物什，就一定可以找到那个妖怪的藏身之处。”
　　“妖物修炼到一定程度，都会化作人形，方便行动和融入人群。”秋禾接着他的话道，“那应当就 在这附近了，很大可能是在回廊里。”
　　“走，出去。”阮月喊了一声，两人不约而同的走向厅外，只见方才还空无一物的回廊上不知什 么时候已经挂上了一串一串的燃着幽幽鬼火的宫灯。
　　纸糊的灯面上绘满了大大小小的图画，乐师、舞女、踏雪寻梅、提灯看花，强颜欢笑的、喜笑颜开的、恼羞成怒的、羞愤欲死的，各种各样的宫女，唯独缺少了掩面而泣。
　　两人将这条回廊来来回回走了一趟又一趟，依旧没有找到自己想要找的那幅画。
　　阮月蹙眉，不应该啊，自己的推论怎么会错？
　　“不对！”秋禾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懊恼自己刚才怎么没早点想到，白白浪费时间：“如果真的在回廊里，那叶和泪也应当在不同的地方才对，但是它们却在同一间里，这说明其实我们要找的少女应该也在客厅里，并且是以一幅画的形式。”
　　话一出口，一切都说得通了，阮月马上就想起之前看到的挂在主位正上方的那幅画。
　　回到客厅，果然，一个泫泪欲泣，素衣掩面的少女定格在泛黄的画纸上。她背后靠着一棵树，树上看似绿意盎然，地上纷纷扬扬的落了许多花瓣，实际上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其实双一团一团开着的都是花，地上的才是树叶。甚至还有几片落在了少女的衣襟上，看上去弱柳扶风，娇弱至极。若不是真实经历的，将这样一幅画随意的摆在哪间画馆里，绝对不会有人认为里面的少女其实是一个害人无数的妖怪。
　　也许是害怕阮月再次不打招呼以身犯险，秋禾先他一步伸手想要将那幅画取下来，可是下一 秒，随着一道白光亮起，刺激的阮月直接闭上了眼，等他再次睁开眼，秋禾已经凭空消失不见了。
　　阮月睁大眼睛，有点不敢相信这一切，秋禾那么强，怎么会不打一声招呼就被带走呢？即好像是心有灵犀般的，阮月一晃眼，看到了少女掩藏在灌木里的东西。
　　赫然是九条狐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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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阮月：为什么偷亲我，你最好给个合理的解释！！！
秋禾：冤枉啊，我只是想帮你把毒吸出来而已（委屈巴巴）
阮月：好像听起来很合理的亚子
作者：其实我不怎么看古代小说，最近看的现耽比较多，叙述方式可能比较现代化，海涵海涵（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