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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镇上的少女 ...

  •   他们的第一站是一个名为南阳的小镇。
      偏远地区没有中原那么繁华富庶,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贫瘠,街上的小贩吆喝着叫卖当地特色的小吃,冒着热气的炉灶和蒸笼将人们的脸晕的和美安乐,没有人抱怨和不满,小孩子们似乎对什么都和好奇,这儿走走那儿碰碰,唧唧歪歪的拖着大人的衣摆,笑闹追逐。
      “娘,我要冰糖葫芦。”不远处,扎着两个羊角小辫的女孩指着卖糖葫芦的小贩,拉了拉身旁妇人的袖子。
      “好,娘给你买。”妇人乐呵呵的答应着,一边招呼着卖糖葫芦的中年人,“糖葫芦怎么卖?”
      “三文钱一串。”
      “给我来一串。”妇人艰难的从荷包里抠出脏兮兮的三个铜板,递给小贩。
      小贩笑嘻嘻地接过钱,挑了一根糖葫芦:“大娘您拿好,我给您挑了根大的。”
      妇人接过:“谢了啊,小伙子。”
      妇人利落地剥开了糖纸,蹲下来放到小女孩手里,小女孩接过糖葫芦,没有吃,转了个方向道:“娘,你吃。”
      “乖,娘不爱吃这个,你自己吃,啊。”妇人慈爱的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站起身,阮月隐约看 到她的眼里闪烁着什么东西。
      多好啊。阮月有些羡慕,她们并不富裕,住不起什么好地方,甚至有的时候连吃饱都做不到,可是就是这样的母亲,拼尽全力也要让自己的孩子开心顺遂,也许今天花了三个铜板买了一 串糖葫芦,明天就会少一顿吃食,这比起自己的至亲骨血来说又算得上什么呢?阮月渴望这样的爱,只是他一生都逃脱不了的桎梏。
      突然一个冰凉凉的东西碰在他头上,阮月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怎么了?想吃糖葫芦吗?”他看到秋禾笑得温和,手里拿了一串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买来的糖葫芦。
      “没有。”阮月毫不迟疑地否定道。
      “还记得吗?我们之前在小木屋里的时候,我也给你拿过一颗来,只不过那次那个是秋萝给 我的,只有一颗,喏,这回,你想要多少我都奉陪到底。”秋禾看着他,眼里是深不见底的温柔,轻轻的漾开一圈,就在阮月心里留下了一片涟漪。
      “谁还会想要这种小孩子玩意儿啊。”阮月看他这么执着的样子,不禁笑了,只一下又重新垂下眼帘“我只是,看到那对母女,就想着,如果我不是生在那种地方,是不是也可以和我她们一 样,会有一个爱我的母亲,即使前路未知也会竭尽所能的满足我所有无理取闹的要求?”
      “你不必这么想啊,阮月。”秋禾仔细的剥开包着糖葫芦的那一层纸,递到阮月嘴边,“听说每一串糖葫芦最上面的一颗最大最甜,我把最好的一颗给你,不要伤心了。”
      没想到秋禾还会像安慰小孩子一样安慰她,阮月扑哧一声笑了:“像个小孩子一样。”但是还是就着他的手,一口把最上面的那颗咬了下来。酸酸甜甜的山楂裹上透明的糖衣,脆脆的咔嚓一 声,美滋滋的透过唇舌晕染进心里,“谢谢。”
      “其实你不必这么想。”秋禾看着阮月鼓鼓囊囊的腮帮子,像一只可爱的小动物一样,嘴唇红润饱满,仿佛也裹了一层甜甜的糖衣,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尝尝他的滋味。
      勉强控制自己挪开视线,秋禾看着前路,道:“各人有各人爱人的方法,你觉得有的人并不爱你,其实也不尽然,不论是隐秘的、沉默的还是张扬的、炽烈的,总归都是爱,一个人的爱表现为很多形式,关键看你怎么理解,或者有的时候一个人离你而去,他们无法继续在你身边,总会有人接过爱你的责任,和你一起肩并肩的,一同走向远处。”秋禾移过眼,看向阮月的侧脸,意有所指的道,“最重要的是,珍惜眼前人。”
      阮月绷住表情,盯着他的脸看了会儿,细若蚊呐的“嗯”了一声。
      两人随意逛了一会儿,阮月突然道:“秋禾,这里怎么这么多道士啊,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道士?”秋禾不解,人群里皆是粗布麻衣的老百姓,哪来的道士?
      “嗯?原来你看不见吗?”阮月有些惊讶。
      “你能看见什么?”秋禾问道。
      “道士呀?那边那个,身着白色长袍,头上挽着一个道髻,衣前还有阴阳乾坤的图样。”阮月悄悄指了指左边和摊主讨价还价的油腻中年男人,道,“应当是的吧,虽然道家流派众多,纷繁 复杂,但是这个图我应当是不会认错的。”
      秋禾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哪里有什么白衣道士,分明就是个看上去目中无人的泼皮无赖。
      果然。秋禾心想,广寒月痕,流目生光,没有人能够在他面前伪装,这双能窥破天机的双眼,带给他的,究竟是福还是祸呢?秋禾不知道,他也猜不透,只能竭尽所能阻止任何意料之中和意料之外的危险。
      “你知道我看到的是什么吗?”秋禾问。
      “不是道士吗?”听了他的话,阮月皱了皱眉,他觉得秋禾应该不会在这种话题上开玩笑吧。
      “贼眉鼠眼,泼皮无赖。”秋禾缓缓地,一字一句的道。
      “什么?那... ...”阮月惊到了,有些难以置信。
      “你再仔细看看那个道士,他身上有什么不同之处?”秋禾慢慢引导他去观察,“比如手腕上、 手指上、额头上有没有什么记号?”
      阮月盯着那人细细的看,从头到脚一丝不漏,突然他的瞳孔放大,扯扯秋禾的衣衫,小声的道:“有,秋禾,在他的手臂上,月白色的。”
      “什么图形?”
      “嗯。”阮月思考了一下,粗略的描述道,“一轮弯月,周边缭绕着细微的云烟。差不多是这样了。”
      秋禾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是他的标志,天上天下,是不会再凭空生出另外一个的举世无双。
      “等等。”阮月眯了眯眼,“弯月中间好像有一朵花,比较浅,看不真切。”
      花?
      秋禾显得有些局促起来,问道:“什么花?”
      “好像是,莲花?”阮月不确定的回答,真的太浅了,浅到一晃眼几乎就会忽略。
      莲花?秋禾在心里苦笑,你啊,真是... ...让我该说你什么好呢?
      “你有什么想法吗?”阮月偏了偏头,看向他。
      “不知道,不如去问问?”秋禾敛了表情,装作若有所思的提议道。
      说罢,也没等他同意。就拉着他直接进了街边一间不大不小的茶楼。
      小二见两人衣冠楚楚、相貌不凡,料定这是有钱人,连忙笑嘻嘻的迎上来:“两位客官要点什么?”
      “麻烦把你们这里的招牌菜各上一份。”秋禾吩咐道。
      “好嘞,您稍等。”小二应了一声,奔向后厨而去。
      两人随意找了张桌子,相对而坐。
      阮月在桌子下面轻轻踢了对面的人。
      对方递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他指了指隔壁桌的两个人,做口型道:“道士。”
      秋禾见他这么鬼鬼祟祟的样子,觉得好玩,存心想戏弄一下,故意大声回道:“怎么了?”
      看到对面人又着急又无奈的表情,秋禾笑了:“不逗你了,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他们听不到。”
      “... ...”阮月无语,“仔细听他们在说什么。”
      邻座是三个瘦弱男子,像是书生,身上带着一点儿十年寒窗的清苦气,至少在其他人眼里是的。在阮月眼里,他们就是三个黄袍道士,很明显和之前街上看见那个不是一家的。
      “清玉师弟,经过这几日的探查你可找到了什么线索?”
      “师兄啊,说起来多容易,可是这,这种反常现象又不是一家两家,这么大个镇子,目标人物更是多的十只手都数不清,这,我实在也是为难啊。”
      “听说不只我们化虚观来了人,潜虚、清明、怀悲几家都派了后生来打探,要是捉住了什 么,别的不说,这道观的名声一定会更上好几层啊。”
      “那我们得快些啊。”
      “此话怎讲?”
      “不若我们先去问一下那些已经中招的人她们吃过什么、做过什么,然后再去寻找她们之间的共通之处,这样把范围一缩小,再派几名跟来的弟子日夜潜伏在她们身边,我相信很快就会有成效的。”
      “可是我们观里随行出来的都是男弟子啊... ...”
      “废什么话,她们是什么人我们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看上她们,就算真的看上了,也是她们高攀,是她们的福气。”
      “是是是,师兄说的对,我这就带几个弟子去办。”
      从他们的对话里确实能听出一些有用的信息,但是他们最后那个语气,让秋禾有些不爽。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种感觉了,被人背地里看不起,表面上却依旧和你言笑晏晏,阳奉阴违 的对待你,给你捅刀子,而你却不得不维持宽容大度与和善。
      对他而言不管是寄人篱下还是有求于人,都是最让人作呕,最卑躬屈膝的生存方式,他妄想着逃离那样的牢笼,不论将受怎样的伤,不论将经历多少风霜。如果是命中注定,那他所思所 想,就是向死而生,即使付出一切在所不惜。
      有的人在黑暗里呆久了,就容易被同化,再也不相信光明。
      而有人愿意让他相信虽然前路漫漫却依旧有重逢的一天,所以他拼命生长,想要有一天突破黑暗的泥沼,在漫天纷纷大火中涅槃、重生。
      谢谢你再次出现。秋禾看向面前不明所以的人,他是他的光,是他的信仰,是他战胜一切所 向披靡义无反顾的动力,是他无穷无尽人生中最大的期许,是光明而炽烈的明天,是活下去的希望。只要想着有人还在等着自己,在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中。世间浊恶却不能改变他的天性,人心深沉却不能让他屈服,就感觉两人已经突破了时间和空间的枷锁,彼此相互依偎,相互扶助。
      就再也什么都不怕了。因为见过光的人都不会再甘心回到黑暗啊。
      “秋禾?”是阮月在唤他。
      “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我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 ...”
      “想你。”秋禾打断了他的话,只有看着面前这个人面红耳赤惴惴不安。他才有真实感,才能确信这人确实是回来了。
      “别闹。”阮月非常严肃非常认真的说道,“你刚才没有听他们说什么吗?”
      “什么?”
      “他们要去问话啊,我们不跟去看看?”
      秋禾被他一番话逗笑了:“我们都已经确认过南边的镇天石里面没有琴弦了,所以我们现在路过南阳镇只是纯路过而已,至于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没有必要过问。”
      “可是你没听到吗?很多道观的人都到这里来了,说不定就有当年被青女相中的那家呢,我们说不定可以借机找到七弦琴身。”
      “怎么可能,刚刚那些人身上灵力薄弱,怎么看也不可能是什么重要任务,七弦琴这种神器,怎么看也应该放在道观里做镇馆之宝吧,怎么可能交给他们带出来。”
      “可是,来都来了,万一有点可能性呢。”阮月不自觉的咬了咬唇,依旧不死心,“我们去试试吧,怎么样?”
      “你想怎样就怎样,都依你。”秋禾居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很明显刚刚那些话都是骗人的。
      “你... ...”阮月哭笑不得,这人,总是不分时候不分场合的逗他,不过,算了,就是因为他是善良的,重情的,自己才会选择答应陪他一起走下去。
      是的,不管有多少苦难,他都会选择去面对。也许他一届凡人,算不上什么战斗力,只要秋 禾不嫌弃他,他就会一直在,不放弃。

  • 作者有话要说:  秋禾:一直走下去。
    阮月(脸红):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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