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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噩梦 ...

  •   在我看来,旗木总有种微妙的患得患失。

      这种特质在其他方面展现的不明显,或者说旗木朔茂对外界展现出的形象一直是强大而可靠的:不管把什么任务交给他,他都可以不出纰漏地完成;答应下来的事情,除了遇到不可抗力以外没有爽约的;只要他往战场上一站,很多人的生命就有了保障。
      通常来说,旗木朔茂都是给予别人安全感的一方。
      之所以用“通常来说”这个对内容进行限定的词汇,是因为与通常相对的——总有那么些特殊的情况。
      ——而这个特殊情况八成都和我有关系。

      但凡有什么事和我挂上了边,那么一向沉稳可靠的旗木隐藏起来的这种安全感缺乏的症状就会井喷式的爆发,整个人都会变得很奇怪,就像对温度变化敏感到足以致死地步的脆弱绿植,仿佛他一旦说错了什么话、做出了什么错误的举动,我就会和披上羽衣的辉夜姬一样,离开牵绊着她的那片竹林、不染纤尘地回到月亮上。

      而月见里光希显然不是对此一无所知的。
      但她无法理解他的不安,只觉得有时候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哀愁又可怜。
      就像一只想要学会婉转动听地鸣叫,却总是以失败告终的、笨拙的鸟儿,或者像是一株总是可爱地担忧着明天太阳会不会不见了的向日葵。
      总归是让看到的人忍不住想微笑的样子了。

      基于这种无法言明的感觉,她的行为甚至是带着纵容的。
      揉揉头发,搓搓脸颊,然后笑着说上一句:“哎呀,朔茂,我想吃三色丸子啦。”
      然后感觉被安抚的白毛狗狗就会收起湿漉漉的眼神,心情多云转晴,暂时停下胡思乱想,任劳任怨甚至相当开心地出门带来妻子想要的东西。

      但这种情况不会因为得到安抚而停止。
      事情最严重的时候,邻居天天都能看到我叼着一串三色丸子出门。
      以至于我暂时吃腻了黏牙的三色丸子。
      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啊!要知道我吃了这么多年三色丸子,还是第一次看到它的感觉是喉咙发紧有点想吐!
      我对三色丸子的爱如潮水般褪去,暂时不想看到粉白绿三个颜色靠在一起的糯米团子了。
      不伤眼,但伤胃。
      下次换成关东煮吧。

      “光希,”白发青年轻轻地念着我的名字,语气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和艰涩:“我总是有些害怕。”
      “害怕什么?”

      那时我们面对面坐着,我手里还卷着本书,听到他说的话后投过去一个眼神。
      旗木安静地垂下眼睛,面庞上缠绕的情绪是淡淡的灰色。他脸部的线条并不冷厉,反而带了丝柔和,如同现在这样低眉敛目时就像是沉寂下来的海,但又总带着几分不安的波澜。
      他慢慢地抿起嘴唇,脊背弯下,将额头轻轻地抵在了我的肩上,表情便藏在了从鬓边垂下的灰白碎发里。
      他靠的很轻,就像是身体完全失去了重量,只有一团轻飘飘的、苍白褪色的灵魂停在我的肩头。

      旗木的声音低低地传到我耳边。

      “我做了一个梦……”

      手中的书翻过一页,我问:“噩梦吗?”

      “嗯。非常可怕。”

      “非常可怕……梦到什么了”

      “房子里很黑,我倒在地上,卡卡西站在我旁边。”

      “诶?好奇怪。”

      “嗯,很奇怪,而且……我也找不到你了。”

      “哪里都找了吗?”

      “哪里都找了。”

      “卧室?厨房?花园?”

      “卧室、厨房、花园,都找不到你。”

      “啊,那卡卡西呢?”

      “等我回过神,卡卡西也不见了。”

      “这样啊……果然很奇怪呢。”

      我伸出手碰碰他的脸颊,指腹擦过耳廓,然后向上拢住后脑。
      我的手指还残留着几分暖意。

      “噩梦醒了哦。”

      于是可怕的噩梦便短暂地过去了。

      除了这些时常萦绕着他的不安,旗木朔茂还十分不自信。
      他的不自信是从一开始就存在的。
      当然,不是说他是一个没有自信的人,只是他在我面前总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因为他唯一擅长的只有杀人。
      除此之外便什么也无法做好了。
      这种认知让他十分沮丧。

      旗木朔茂第一次见月见里光希,其实是在她并不知道的时候。
      很久很久以前。
      是他单方面的一场风暴。

      那时候战争还没有开始,他还没有现在这么出名,没有被畏惧他强大的人赋予“木叶白牙”这样的称号。他就如同往常的每一天一样,在空到寂静的屋子里结束必备的修行后,一身劳累地抱着刀靠坐在了游廊上发呆。

      午后的阳光浓郁的让人熏熏然了。
      而在花木扶疏、桃树掩映的门户里,光希就那么突然地出现了。

      她从路的这头走向路的那头,在挂着“旗木”名牌的二层木质建筑门前经过。那时候她的头发还没到腰间,只是轻轻地搭在柔软白皙的肩窝,长长的、柔顺地顺着肩头蜿蜒,伴随着花影摇曳,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极为美丽的色彩。
      而她就这样轻轻地走过,少女独有的柔软纤细的四肢交错,踩着猫一样轻盈的步子,发梢在空气中摇晃,草芥花瓣沾上了衣角,从衣袖里探出的指尖白的晃眼,皎白的面容被阳光镀了一层金。

      明明只有那么短的一段距离,但她的一举一动在旗木朔茂眼里都像是慢放的镜头,每一帧都清晰极了。他甚至能清楚地看见,在她舒展的色泽浅淡的睫羽掩映下,那双澄澈明亮的眼瞳中氤氲的红色好像化成了水,在眼中流转不息,如同三月的微风拂过湖面,晕起了一层柔光,然后慢慢泛起涟漪。
      同行的黑发少女拉住她的手,偏过头对她说了什么,她像是听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似的一歪头,露出一个可以让阴霾天空变得晴朗的笑容来。
      而旗木朔茂就不由分说、毫无抵抗地掉进了那笑容里。

      他第一次感觉到,原来人是可以这样感染氛围的,那一刻他灰蒙蒙的世界里仿佛增点了一片阳光,变得温暖起来,尔后灵魂里一直闪烁着那片色彩,

      天很晴朗,草长莺飞,但旗木朔茂第一次真实地感觉到春天到来的气息。
      那一刻,旗木朔茂觉得阳光好温暖。
      他喜欢上了这温暖。

      从那之后,他开始下意识地在意起那个人的消息。

      “哇,旗木,真没想到你这家伙还会有喜欢的人。”队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咂吧咂吧嘴调侃了一句:“就你这沉默寡言的性格,我还以为你会孤独终老呢!”

      “……”

      “看我.干什么,我说的是实话。”

      旗木抬眼:“……你到底说不说。”

      “哎,别生气嘛!说说说!当然要说!”

      脾气和他红色的头发一样外向的队友有很多朋友,交友面很广,和旗木朔茂这种不善言辞性格的人都能成为好朋友。要询问谁的信息的话,不会有人比他更合适了。

      “很好找啊,那种显眼的特征。”队友指尖敲了敲桌子,从旗木朔茂一堆飘忽的描述性辞藻里挑出了关键词:“我估计整个木叶也就有一个人。”

      “是谁?”

      “月见里光希。”

      【月见里光希。】
      有着红宝石一般散发着光辉的美丽眼眸的少女又浮现在了脑海中。
      这个名字很适合她,旗木想。

      “月见里”

      “对,就是你知道的那个月见里。”

      队友换了个姿势,右手手指沾了点酒在桌子上画出一个图案,又很快擦掉了。
      外族人贸然提及别族的族徽多少是一件失礼的事情,况且还是在人多眼杂的居酒屋。

      “月见里原本还是一个还挺兴旺的族群的,虽然不能和千手、宇智波、日向这些大族相比,但至少也是奈良、山中这个级别的……不过他们自从好几代都没有出现顶尖的强者之后就渐渐没落了。”
      他说到这停了一下。
      “倒是你问的那个人有些特殊……”

      “怎么说?”

      “月见里光希,是月见里一族的天才。不过这不是我说她特殊的原因。天才嘛,虽然资质万里挑一但也不少见……特殊的是,月见里光希她,据说是觉醒了月见里一族的血继限界。”

      “血继限界?”

      “对,传闻是觉醒的难度很大,条件也很苛刻,甚至比鞍马一族还要艰难……以至于很久都没有人觉醒过了,时间长到让人怀疑他们血继限界的真实性,具体效果也没人知道。还有人说,觉醒他们血继限界的族人精神崩溃的风险很大……如果是真的的话,那么之前说他们好几代都没有强者大概也是这个原因……”
      话说到一半,队友把拳头抵在嘴边咳嗽了两下,他意识到这话有背后编排他人的嫌疑,再往下讲就不适合了。
      于是他又把话头扯回了正题。

      “不过你找我要了解的估计也不是这些。月见里光希这个人我也接触过,脾气挺好的,很有责任心,就是外面的关于她传闻有些……之前倒是正好一起出过任务,实力确实很强。”

      红发少年又回想起来了那次任务。

      小队一共三个人,他,月见里,宇智波。
      任务流程很清晰简洁。
      敌人出现了,月见里拔刀了,敌人没了。
      敌人出现了,宇智波开眼了,敌人没了。
      然后?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和这两个人组队实在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也十分打击人。
      感到挫败的红发少年又吐槽道:“和月见里一起出任务,感觉自己都成壁花了。我好歹也是个上忍啊……要不是我侦查和医疗都很不错,还能帮得上点忙,简直就跟来白混贡献的一样。”
      他说着,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看了旗木一眼:

      “说起来她也是用刀的,正巧和你一样呢。”

      确实。
      月见里光希是用刀的。
      她的刀法与其说是刀法,不如说是死神的镰刀。
      因为她的刀太准确了,准确到好像能清楚地看到斩向哪里能更快地使与她敌对的一切通向死亡一样。
      被她的眼睛所注视着,就好像是自己已经躺进了血泊。

      渐渐的,带来的死亡多了,这个人就成了死亡的化身。
      如同灾厄一样,被人所恐惧着。

      “是村子的支援部队……”
      “啊,都是上忍……松了一口气呢,这下可以轻松一点了。”
      “我看到了旗木大人!”
      “是白牙!”
      “白牙来了!”
      “啊,是我哥哥!我哥哥来了!”
      “我爸爸也来了……”
      “……旗木大人身边的人是……”
      “等等,那是……月见里大人!”
      “……啊,怎么是她……”
      “嗯?怎么了吗?”
      “呀,你不知道吗?我听说过,月见里大人、是‘被伊邪那美喜爱着’的人……”
      “哇……那双眼睛,果然很吓人。”
      “嘘,小声点……”
      “……”

      嘈杂的的议论声在上忍小队到达营地的时候膨胀起来。
      旗木慢慢皱起眉头,扭头看了我一眼。
      我依旧蒙着脸,看起来冷淡又平静。

      我不在意,但旗木显然相当在意。
      但他在意的事情好像也不止这一件,因为我感觉到他又开始不安了。

      “朔茂。”
      我握住他的手。
      身体接触总能带来安全感。

      我认为他给自己施加的压力有些过分的大了,整个人都像一根紧绷的弦,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啪”的一声断掉。
      所以我说:

      “梦是虚假的哦。”
      “……嗯。”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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