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落九天》兮归

8、8.该下的决断

　　许久，烟织才做好准备，簇新的鹅黄色罗裙，长长的一头青丝梳成精致的髻，上簪有哥哥送的翠玉蝴蝶，铜镜中的人美的虚无缥缈，好似不曾沾染任何凡尘，一张精致容颜上却是带着迷茫和犹豫之色。

　　月儿已经牵着一头黑色的小犬等候在门边，“小姐，可以出发了。”

　　“这是…...”

　　“是少爷带来的狗，外面的林子极容易迷路，这是带路用的。”

　　主仆二人带着狗出发了。一路走出树林倒也是顺顺利利。烟织这才知道原来这片林子并非她所感觉的那么大。

　　一走出林子，看着眼前的亭台楼阁，她却生起了一丝恐惧，这里好像是全然陌生的，但又有一点零星的记忆。

　　来往的家丁婢子看着这个仿佛从画卷中走出来的女子，皆是瞠目结舌，久久都回不了神。庄内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仙女般的人物了？

　　“月儿，你可知爹现在在何处？”

　　“小姐，这边太阳晒，你到亭子里先坐会儿，我这就去打听。”安置完她，月儿便一溜烟跑了。

　　月儿离开后，烟织端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虽然周围那热切的注视目光令她很不安，但还是抑制不住好奇的四下张望着。原来山庄这么大啊，有这么多的人生活在这里，还有这么多的亭台楼宇。

　　家丁及婢女们只敢在远处偷眼看她，也不敢贸然接近她。虽然未见过这个女子，但刚刚在她的身侧的那个长得小小的、一脸娇憨的侍女还是都知道的。那是自小便服侍着传言中身染重病，常年闭门不出的小姐的月儿。那眼前这位必定就是小姐了。

　　“没想到小姐长的这么漂亮，我还以为自己看见的是仙女呢！”

　　“对啊，对啊，我还没见过比她更漂亮的人呢！”

　　一群婢女聚在一起兴奋的小声议论着，浑然不觉身后已经有一人站在那将所有话听进去了。

　　来人正是傅少雅。刚出去查探消息回来，便被此处的骚动吸引了。

　　小姐？也就是烟寒的妹妹了？怎么从来没见过甚至没听说过有这一号人的存在呢？傅少雅细细地打量着亭中的少女。确实如婢女们所言，此女拥有着天人之姿，一脸好奇的表情也甚是娇俏。如此女子，又怎会在江湖上默默无闻呢？

　　恰在此时，月儿气喘吁吁地一路小跑进了亭子，贴着烟织耳语了几句。

　　傅少雅一惊，原来她竟是在这里！

　　烟织起身随着月儿走出了亭子。现在爹就在听雨堂，她终于可以见到爹了，不知道爹会有什么反应？从今以后，她可以每日与哥哥和爹一同用膳，也可以每日向爹请安，陪着爹品茗对弈了。思及此，已是笑颜如花，看痴了众人。

　　穿过百转千折的回廊，跨过一座座各有千秋的庭院，烟织难掩一脸喜色，兴致盎然的欣赏着庄中的景致。

　　不消多时，庄中的所有仆从皆知晓了他们有一位美若天仙的小姐，都放下手边的工作跑来在远处观望。

　　终于到了听雨堂了。烟织感叹着，望着那块乌漆漆的牌匾，那沉稳肃穆的庄严感令烟织从踏出琉沁苑后蛰伏的紧张感开始争先恐后地冒出来。她低头审视自己的衣装，整整凌乱了的衣带、裙摆。而后，深吸一口气，抬脚跨入。

　　厅堂内，楚逸飞正和烟寒及轻尘正听着探子带来的消息。自那日后已经前前后后派出好几批人了，也由近及远扩大了搜查范围，但至今仍是一无所获。靳远峰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先下去吧。继续找！”楚逸飞摆摆手，遣退了来人。看着轻尘的脸又黯淡了一分，心中不忍，张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她。

　　烟寒亦是紧抿着薄唇不吭声。每次听探子的汇报，对她而言都是次打击，但她又执意要听。原本从逍遥岛赶到这，风餐露宿，她的身体情况早已欠佳，如今更是不堪重负。看着她脸色苍白，两眼无神，他也是十分的于心不忍。

　　“爹。”看着一屋子的人俱是愁眉不展的样子，烟织有点担忧，怯怯的出声。

　　“织儿！”楚逸飞忙起身迎上去，“你怎么会在这儿？”看见她身侧的月儿顿时了然，紧接着是怒不可遏，“你是怎么照顾小姐的？居然敢擅自带她出来，胆子不小啊！”

　　月儿闻言吓得立即跪倒在地，单薄的身子索索发抖。

　　“爹，别责备月儿。是我的意思。”烟织忙拉住爹，却被一旁的烟寒一把扯过，拉到一边，低声问：“你怎么能贸贸然就出来了？简直是胡闹！快回去！”

　　“哥！”烟织急忙摆脱烟寒的钳制，重又走回楚逸飞面前，“爹，是我要她带我出来的，与她无关。我来，只是想要问问爹，墨玉开花了。当年的约定还算数吗？”

　　烟寒望着空落落的手，心隐隐的痛。她还是说了啊，果然她还是想要离开的。

　　“约定自然是要遵守的。但是，织儿，爹这两日有要事，等这件事解决了，爹一定为你安排一个满意的闺房可好？再忍耐几日吧。”楚逸飞的表情很复杂，而看在烟织的眼里她知道，爹真的有烦心事。但是，看到了外面广阔天地的她，真的不愿再回去那个小院，再过那种度日如年的日子了。

　　“那我能不能先住厢房？我不想回去。”

　　“不行！”还未等楚逸飞回答，烟寒已经强硬的否决了她的请求。

　　“为什么不行？我并不介意住厢房。”

　　“这成何体统！你是主人，怎能住在那？”烟寒扯住她的胳膊就往外走，“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哥！”烟织的泪水已经要夺眶而出了。为什么哥的态度这么强硬？他就那么不希望自己离开那个院子吗？

　　“寒儿，住手！在轻尘侄女面前你这是在干什么？”楚逸飞出声了，在他将她带到门口的时候。

　　烟寒不得不停下了脚步，烟织乘机甩开了他的手。

　　第二次了呢！现在的她再也不会对他言听计从了，她一直想着怎么挣脱他的手，她已经不需要他了。烟寒再次看着停在半空空无一物的手，无声的苦笑着。一旦离开了琉沁苑，她便不用再依赖着他，每日期待着他了呢。

　　“织儿，如果你心意已决，便这样做吧。约定就是为遵守而存在的。”楚逸飞悄悄注意着门边失神的烟寒，不免要叹气。看来真的到快刀斩乱麻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