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旧事》余咸咸

1、第一章

　　宋辞只觉得头疼，脸也疼。
　　谁能想到年纪轻轻颜值杠杠的著名网红宋史研究专家会因为喝多了二锅头一头栽倒沟里跌死了呢！他自己都没想到啊！
　　只能说他回老家的时间不凑巧，喝酒的时机不凑巧，那条沟和那块大石头的位置也不凑巧。
　　希望第二天记着报道他的死讯时不要标明他的死因。
　　奇之又奇的是，宋辞竟然赶了一波穿越的潮流，回到了他最熟悉的宋朝，不过是平行时空中的宋朝。
　　历史上的宋朝从开国时的强盛到后来的逐步衰败是好几任皇帝造下的孽，第三代皇帝宋真宗赵恒贪生怕死订下檀渊之盟不说，好歹后面出了个还不错的仁宗赵祯，但是下一任皇帝宋英宗又歪了，宋英宗这个皇帝巨怂无比，其之后的宋哲宗宋徽宗更别提了。
　　本来宋朝的文明是绝对不亚于大唐盛世的，但这一代代皇帝给作的，愣是只给世人留下了宋朝冗官冗兵积贫积弱是印象。
　　不过在这个平行时空里呢，宋朝的历史受到蝴蝶翅膀的煽动，发生了越来越大的改变。
　　宋辞正在翻看原身留下的一本书籍，大概意思是说有一天仁宗做了一个梦，梦到了自己选的继承人是多么的无作为，梦到了大宋如何一步步走向衰败，醒来后痛定思痛开始进项改革，发展军事，裁剪冗官等等之类的，还有就是从兄弟家另外挑了一名养子亲自抚养，仁宗死后由这位螟蛉子继承皇位，也就是现在当政的英明神武的皇帝赵熙。
　　总而言之，因为一个梦一个朝代发生了巨大转折，军事力量加强了，西夏和辽国也不敢轻易南侵了，官员制度也开始简化完善，甚至提前千年实行了高薪养廉，教育制度也越来越优化，一系列政策就不再细说了，毕竟就算穿越了宋辞还只是个小屁民，也没有从政的打算。
　　虽然原身这个宋辞啊，对，也叫宋辞，是准备考举人当官儿的。没错，这家伙还是个十八岁的小秀才。
　　这就是原身出现在汴梁的原因。父母在不远游，遗憾的是原身的父母前几年因病离世，守完孝后原身就来汴梁游学见世面，但原身是南方人，土生土长的杭州人士，第一回来北方，那个冷啊，再加上水土不服得了风寒，读书郎身子又单薄，竟然就这么去了。
　　现在宋辞正蹲在小药炉子旁边取暖边翻书，毕竟是古代，感冒还是有一定生命风险的，他可不想好不容易活了一次再死过去，反正他也无父无母，抚养他的爷爷早已过世。更何况还是穿越回他最喜欢的宋朝，他简直开心得不得了。
　　药熬好了，宋辞捏着鼻子灌下去一大碗黑乎乎的苦汁子。好吧，这个时候他还是很想念现代的感冒药的。
　　现在正是隆冬时节，没有全球变暖，反而是经历了小冰河期而越发寒冷，这几年汴梁的大象都越来越少了。
　　宋辞十分想出去见见世面，奈何现在外面正大雪纷飞，他身体又病恹恹的，只好窝在火炉边读书。
　　大雪下了一整夜，第二天一大早宋辞醒来，感觉头脑清醒，身体也舒畅了许多，觉得感冒好了许多，就准备出门扫雪。
　　宋朝时的城市化率非常高，汴梁人口众多，因此房屋紧俏，房屋租赁行业更是发达。原身租的这个小院子处于城南区的一处后街小巷，属于“廉租房”，院子小，对于读书人来说周围的街市也过于吵闹，但是原身确实租不起更好的地段了，不过现在倒是便宜了宋辞，可巧他就喜欢这种嘈杂的闹市，热热闹闹的，多好。
　　宋辞找出一把扫帚，一打开房门发现雪竟然能埋住脚，已经深及小腿，这么深的雪在现代可少见了，但是也不好扫。宋辞找了半天，最后找出一个与铁锹形状相似的小铲子，用着还算趁手。
　　宋辞艰难地先扫出一条可以过人的道，打开大门准备扫外面的雪，发现竟然已经有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正在帮他扫门前的雪。
　　“小秀才怎么出来了？不是得了风寒吗，赶紧回屋躺着吧，我来扫雪就行了。”男人听到开门声后转身说道。
　　古代的官话口音和现代的普通话不一样，带着古音，但是宋辞专门研究过这方面，还算能听懂。
　　这个男人呢，就是宋辞的房东，赵青峰，大家都叫他赵二郎，据说在这条珠子街有五六处房产，就算是搁现代也是个小有资产的人了。可是赵房东不仅有房，还有事业，整个汴梁城四分之一的猪肉都由他提供，是个养猪大户。
　　“我病好多了，跟你一起扫吧，不能光麻烦你一个人呐。”宋辞当然不好意思让房东一个人干活儿，手脚麻利地开始帮忙。
　　赵青峰倒是惊了一下，因为在他印象里这个读书郎一直都闭门不出的，收租子的时候见过几面也是不爱说话，看起来文文弱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没想到干起活到还挺利落。
　　二人合力将积雪清理干净堆成一推，赵青峰准备去扫其他房门前的雪。
　　“为何不叫租户出来扫呢？”宋辞疑惑道。
　　“那几个惫懒人，肯定现在还没醒呢。小秀才怎么起这么早？这么冷的天何不多睡会儿。”
　　“这几日生病卧床睡够了，今天感觉病好了大半，也实在睡不下去了。”其实是急着出来见识见识，亲身体验这古香古色的宋朝哇。
　　“病去如抽丝，还是要注意身体啊。你们这些个读书人啊，一病起来吓死个人，我那个兄长这几日也得了风寒，现在还躺床上要死不活的。”参过军的赵二郎对文弱读书郎有刻板印象。
　　“希望令兄早日康复。”
　　“早日是早不了，按往年的惯例啊，非得开春后才能好。不说了不说了，我接着扫雪去。”干过活后出了一身汗的赵二郎还松了松衣领透透气，可怜宋辞才刚刚有点热乎气，这具身子还真是不健康啊。
　　“不如我跟你一起扫吧。”
　　“怎好麻烦小秀才，你还是赶紧回屋歇着吧。”
　　“无妨，正好活动活动松松筋骨。”
　　最后赵二郎拗不过宋辞，二人一起扫完了剩下几处院子门前的雪。
　　回到自己家中后宋辞感觉热乎了不少，更是决定以后还要加强锻炼。
　　正好肚子饿了，宋辞准备弄点吃的，可一进厨房突然意识到自己不会用土灶，真是失策啊。就算他经常在农村老家生活，但是21世纪的农村也大都是用煤气啊，宋辞还真没有烧过土灶。
　　没办法，宋辞摸出几十文钱准备出门觅食。宋朝的“大排档”可是很多的，鸡鸭鱼肉蒸煮煎炒应有尽有，就是不知道这个点开店没，宋辞准备碰碰运气。
　　宋辞刚关好房门就又碰到了赵二郎，他手里还端着一大碗肉羹。
　　“雪太大了，食店都还没开门呢。也不知这些年来为何雪越下越大，我记得小时候还没下过这么大的雪。我给你带了一碗肉羹，你将就着吃点吧。”
　　宋辞受宠若惊。赵二郎以前对他这个租客向来不冷不热的，两人除了收租与交租之外没有别的联系，更别提送吃的了。难道就因为刚才一起扫雪，就这么建立起了“扫雪情”？
　　不过正好有吃的，宋辞来者不拒。
　　“多谢赵二郎了。”宋辞接过碗来。
　　“有甚好谢的。我刚刚给我亲兄长端了一碗羹他都道谢，你们这些读书人天天谢来谢去的，不嫌麻烦。”赵二郎嘴上嫌弃，手上的动作却是小心的，满满的一碗肉羹没洒出半点儿。
　　“赵二郎吃过了吗？”
　　“我早吃过了，你赶紧回屋吧，吃完把碗送回去就行了，我娘一直在家的。”
　　“那好，你去忙吧，一会儿我就把碗送回去。”
　　二人再次道别，宋辞回屋感动地吃完一大碗肉羹。赵二郎真是大宋好房东啊，那有这么好的人，帮租客扫雪还给租客送吃的，原身以前还以为高大威猛，而且杀猪贩肉的赵二郎是个很凶残的房东，可见人不可貌相啊。
　　这肉羹也不知是谁的手艺，甚是美味，咸淡适中，香味扑鼻，宋辞很是享受。快速地解决完后，宋辞凭借原身留下的记忆找到赵二郎家。
　　赵青峰家在巷子口处，院落更大一些，青砖红瓦的，很是漂亮。
　　宋辞上前拍门，“有人在家吗？我是宋辞，来归还碗具的。”
　　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姑娘开了门，“宋秀才来啦，把碗给我吧。祖母！宋秀才来家啦！”
　　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跑开了，一位五十岁左右的老妇人走出堂屋。
　　“宋秀才啊，今日怎会登门？进来坐坐吧。”赵氏年事虽高，但是看起来身体很硬朗，也不怎么显老。
　　“不麻烦您老了，我就是来归还碗具的，还得多谢您慷慨赠羹食。”宋辞恭恭敬敬地对老人作揖。
　　“一碗羹而已，味道如何？”赵氏像等待夸奖的孩童般。
　　“非常美味，是出自您的手艺吗？”
　　“哎呀是啊是啊，我这一手做羹的手艺足以去街市上开一家食店了！”
　　宋辞忍着笑继续夸奖骄傲但非常可爱的老人，寒暄一番才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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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的字为什么那么小。。。我的眼睛要瞎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