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凤呈祥》轻落笔

16、第十六章

　　这厢乌徒与六子带着莫尔翰的十八万大军绕着堰国南部大半个河山跑，那厢的方硕已抓准时机准备正式进攻晏河。

　　说来挺郁闷，韩林的三十万大军死死守在晏河南岸，若他派士兵轻易涉水而过，必会被韩林打得措手不及，为此方硕一直在等待晏河结冰的时间。方硕素来在武国长大，对于冬季的气候尤其熟悉，他本预料堰国南部冬季不日就会有雪，一旦大雪覆盖，晏河就会结冰，到时他便能带着士兵通过冰河顺利抵达对岸。

　　但他想不到的是，这一等，就等了大半个月，前日堰国才下大雪，昨晚晏河才开始结冰，今早整条晏河才终于被冻成了冰河。

　　方硕总算等到了冰河的出现，立马派遣前锋士兵前行。

　　此时韩林已率领士兵驻扎在对岸，整军以待。

　　战局一触即发！

　　韩林本是寂家老爷子的门生，家世极为显赫，韩家本有意让他入朝为官，但韩林却止步在此，他年仅十八岁便投入了军营，带兵打仗已有二十年，如今已升为堰国护国将军，品级与寂默凛同一个级别，韩林素来镇守堰国西面，如今国难在前，他毅然放下自己护国将军的头衔，将西方军留下几万镇守西面，带着剩余的四方军与寂默凛配合，同时接管北方军，镇守晏河南岸，
　　与寂默凛形成首位相连。

　　韩林带着北方军在晏河南岸已经守了大半个月，依靠着晏河的优势条件，给方硕形成了不小的威慑，但如今晏河已结冰，他们与方硕的六十万大军正面对上已是在所难免！

　　韩林看着冰河上前行的方硕的前锋部队，拢了拢衣袖，一撩战袍，沉声下令：“战！”

　　“战！”

　　“战！”

　　“战！”

　　众将士热烈回应，士气旺盛，军容规整，人人脸上已是一番视死如归的决绝！

　　若此一役他们败了，堰国便没了，他们在后方的家人也必然不保，敢问，他们如何能退？！

　　堰国的三十万大军与方硕的军队在晏河的冰面上展开了首次的碰面。

　　堰国朝廷派遣来的巡察使杜晗，站在离晏河不足百米的高山上，一眼望着晏河，只见以晏河为中心的两岸，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头，方硕的前锋部队，与韩林的前锋部队“嘭”得就撞到了一起，双方竟都没有丝毫的退却！

　　他们虽然只有三十万，但面对方硕的六十万大军，却是没有丝毫的胆怯！

　　这就是我大堰国的战士！

　　杜晗眼中俱是骄傲！

　　晏河冰面上战况惨烈，双方都已陷入战局，前锋部队的队伍纷纷倒下，冰面早已被染成了红通通的一片，残肢，断臂，头颅，不断得掉落在冰面上，有武国的士兵，也有堰国的士兵，都混做了一团，这般惨烈的场面，让人看得心神俱伤。

　　然后，方硕的队伍人数实在太大，终究还是占据了优势，韩林率领的三十万大军不断被削减，战况对堰国已是大为不利！

　　即便如此，堰国的士兵们却依旧坚持向前，挥刀的挥刀，被打掉了兵器的甚至还徒手作战，跟对方打做了一团，没有丝毫退意！

　　杜晗双眸含泪，心中激情澎湃，只觉一股战意，也涌入了心头，他想下山去参战，却被身后的文书与侍卫们及时拦住了。

　　这时北岸前方的一座山头，突然传来一阵轰隆声响，杜晗抬首望去，顿时心神一震。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面旗帜，随风扬起，寒风凛凛下，旗帜上的“寂”字却如同烈焰朝阳一般热烈得昭显在人前。

　　那是......

　　“大人，寂将军到了！”

　　“真的是寂将军。”

　　杜晗身边的文书与护卫们又哭又笑得像疯子一般，连杜晗都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了。

　　旗帜下面的最前方，出现了一匹汗血宝马，马上安坐着的人，鹰眸锐利，英姿俊挺，在寒冬腊月的朝阳下显得熠熠生辉，那人，正是寂默凛！

　　寂默凛率领着十六万人马连续赶了五日才赶到晏河，虽然士兵们都已赶了五日，此刻却丝毫不见疲惫，依旧军容规整，军姿挺拔，他们站在寂默凛身后，就像一座天然的石墙，牢固而坚不可摧！

　　寂默凛冷静得看了下此刻的战局，却没有马上下令士兵进入晏河参战，反而安排了身边的□□手，在岸上排成一列，上百架的弩机正面朝向晏河，弩机后面还有几排弓箭手在整队以待。

　　寂默凛一个手势放下，弩机队伍按照指示，纷纷将弩机朝向离自己最近的武国士兵。

　　“放！”

　　投射官一声令下，上百架的弩机轮番发射出了利箭，直接穿透武国士兵的身体。

　　方硕的队伍，从最后方开始逐渐被瓦解。

　　方硕这时才察觉事态的变化，脸色大变，他赶紧召令后方的士兵往左右方靠拢，借此躲避弩箭的射击。

　　“那是什么东西？”方硕骑在自己的疾风身上，问身边的军师张图，张图这时脸色也很难看，他仔细观察着着与他们同个方向的寂默凛所带来的那个神兵利器，细细琢磨一番，才有些不确定得道：“将军，那些恐怕是传说中的弩。”

　　这个武器，他曾在《攻城十器》这本书中看过，但武国素来是在马上打天下的，他们信奉拳头出战果，对于这些中看不中用的兵器从来不会下功夫去研究，他以往虽然也对这些东西有些兴趣，但无奈自己动手能力有限，无法亲自研发出这些兵器，最终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没想到今日武国居然在这些所谓的中看不中用的兵器手上吃了亏，这的确是他不曾预料到的结果。

　　方硕为了最大程度减少伤亡，及时将还在冰面上参战的队伍召回，但就这么一会的功夫，武国的士兵死在弩机与弓箭手手下的人数已将近十万，加上一开始与韩林对战，他们也已损伤了十万兵马，最终返回到方硕旗下的，目前也就仅剩了四十万。

　　韩林眼看方硕急招队伍回笼，他看了下寂默凛的方向，也下令将队伍召回。

　　他们方才跟方硕硬碰硬得打，堰国已损失了几乎一半的人马，如今他带着十五万士兵退回晏河南岸，寂默凛带着十六万兵马在对岸与方硕的队伍并列，三方人马，形成三角线趋势，遥遥相望，一时间竟是陷入了僵局。

　　四十万对三十万，在人数上，方硕的确还是占优势，但寂默凛带来了弩机与几排的弓箭手，这些兵器的战力已足以抵消他十万人数的优势，若他当真分兵抵抗两方人马，只怕最终只能是同归于尽双方损伤殆尽的局面了。

　　方硕脸上依旧一派优雅姿态，内心却波涛汹涌，脑中思绪不断运转，却依旧找不到足以打下一场胜仗的方案。

　　方硕本是个世家大族的风流公子，他自幼聪慧机智，又热爱学习武艺，长大成人后一次偶然的机会，跟随同窗们前往武国战场历练，自此便爱上了打仗，也热衷于享受打完胜仗给自己带来的愉悦快感，方硕执掌军队后，常年征战四方，几乎没有过败绩，所以在武国，方硕也被人称为“常胜将军”，与寂默凛的“战神”之名并齐，此次有机会与堰国一战，与传说中与自己齐肩的“战神”一战，方硕一直都是处于兴奋无比的状态的，他对自己从来自信，绝不会轻易承认自己会输。

　　此刻虽然陷入僵局，只要寂默凛一声令下，他便能与韩林的队伍联合攻击，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三十万对四十万，加上弩机与弓箭，他们的确可以与方硕一战，但这一战，付出的代价必然惨重，他当初下堰国北部求援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堰国山河的完整，今日若堰国与武国士兵都把命送进了晏河，下一刻，其他国家便会趁机起事，纷纷进驻堰国，共同瓜分堰国的疆土，这是他与堰国两位陛下绝对不想看到的情况，所以，此一役，重点在于护国，而非战争！

　　只要方硕能退兵回武国，他们守住堰国的疆土，此战便算是胜了。

　　方硕的确是个擅于打仗的，这点寂默凛自然也是认同的，他独自带兵连夺堰国数城，还能直接打到琥都门前来，这就证明了他的领兵作战能力，他还能将菱国的援兵暗中安排潜藏进堰国内部，以作策应，既能阻截堰国援兵，又能为自己的退回做掩护，这边体现了此人周密的大局观。

　　寂默凛虽然从未与方硕对战过，但从这次的对战，对方硕已有了清楚的认知。

　　这样一个既有领兵作战能力，又具有周密大局观的人物，的确是个可怕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