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闻录》棂棺

13、千桃恶鬼

　　“真是……还好我作业在学校里刷掉了不少，不然这么多资料让我怎么看的完！”屠允诺坐在自己的书桌前，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她的面前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文字记载。
　　“今天贺庭舟去找那恶鬼无望，重山本来是拦着的，但最后还是被他给进去了。”翎羽穿着唐装，窝在一旁那充满现代感的懒人沙发里，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偷听也没成功，被他那过强的阳气给挡了。”
　　“嘛，这不碍事。”屠允诺滑着鼠标，看起了资料，“我审讯千桃的时候，也没让九尾狐有可乘之机。况且——”她指了指屏幕，“他把他和无望的对话，发了我份录音。”
　　翎羽一愣，眉毛一挑，“录音？”
　　“对啊，现代高科技就是棒！”屠允诺点开了那份录音资料——
　　“你好，我是贺庭舟。”
　　“我想问你几个问题。那就让我们单刀直入吧。”
　　“你的本名叫什么？无望应该只是你的代号吧？一般成了恶鬼的，都没喝孟婆汤，所以也不会忘记自己生前的事情，告诉我，你叫什么。”
　　“金凤望。”
　　屠允诺点了暂停。翎羽拽了拽自己的衣角。
　　“金凤望……这名字有点耳熟啊。”她偏头看了看翎羽，“翎羽有什么印象吗？金凤望？”偏棕色的眸子似乎直直望着那双点漆的眸。翎羽捏的衣服的一角有些褶皱。
　　“没什么印象。”她面上淡淡的，不起一丝波澜，“最多是听说，他是金氏的私生子。”
　　“这样啊……”屠允诺一边附和着，一边继续播放录音——
　　“什么时候死的？”
　　“你是来查户口的吗？人……哦，这么浓郁的阳气可不能算个人。”
　　“我问你是什么时候死的，哪来这么多废话！”
　　“农历七月十五。”
　　“怎么死的？”
　　“嘿，问这么细有什么意思？你们这种办事机构难道不应该直接把我灰飞烟灭的吗？”
　　“我问你怎么死的。别扯那些有的没的……想灰飞烟灭，我们有多种套餐供你选。”
　　“你这家伙好没劲……罢了，你知道活祭吗？”
　　屠允诺一下子点了暂停，“活祭……”她又一次转头看向翎羽，“翎羽，帮忙拿《百鬼》过来。”
　　“了解。”恶鬼少女起身，踢踢踏踏的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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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樱城中心的高档别墅区不论何时，都是寂静一片。或许是因为那过低的入住率，又或许是因为有钱人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他们才不屑于和家人一起共度良宵。
　　至少巡逻的保安是这么想的。他提着手电，在被香樟树装点的别墅间来回走动。
　　灯火通明的9号别墅在周围的一片黑暗中显得格格不入。
　　他在其门前停了一会儿，想着这家住户，他似乎有那么点印象……哦，听同事说，这栋里住的可是个大老板。
　　怪不得那么晚还亮灯，欸，有钱就是好啊。保安这么想着，提着手电去别处看了。
　　贺庭舟刚洗完澡，只在腰间围了浴巾，有力的右手正拿着另一条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他一眼瞧见了在帮他看资料的白石，“有什么发现吗？”
　　白石蹙着眉，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他又扫了几眼那些资料，“除了这些孩子都是十七岁的少女外，没有其他共通点了。”
　　贺庭舟跻着拖鞋凑过去，“确实……就连长相也是各不相同。”他随手把毛巾丢进了一旁的衣篓里，“如果这些资料没什么帮助的话，去看看今天拍的录像好了。”他随手扯开了毛巾，换上浴衣，“白石，桌面上有文件，你打开看看。”
　　“明白。”九尾狐的眼下有很重的黑眼圈，明显是没睡好的样子，“但是老板，今天的审讯和这个失踪案有什么关系？那个恶鬼和千桃难不成除了杀人还绑架少女？”白石晃晃悠悠的，显然是精神不济。贺庭舟瞧了他一眼，“嘛，这到不可能。只是我总觉得这两起案子有点联系。白石，这几天看守千桃应该很累吧。”他撸了一把九尾狐银色的发，“你今天先休息吧，我自己看就行。”
　　“那不行，保护……老板是我的职责……”白石睁了睁眼，还想再坚持一会儿。
　　“你别逞强了，要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家哥哥姐姐会和我没完的。”贺庭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提溜起九尾狐，把他丢到门口，“快去睡吧，接下了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而且现在还有寒梅，所以问题不大。”
　　白石被主人毫不留情的赶出了房间。
　　“寒梅，桃花公园那边情况怎么样？”贺庭舟一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前，就朝桌上的梅枝道，“除了那只小桃妖，还有什么可疑的现象？”
　　“今天一切正常，没有可疑存在。只是——”寒梅的声音在屋子里飘荡，带了点迟疑。
　　“只是什么？”贺庭舟已经点开了另一份录像，他握着鼠标的手顿了顿。
　　“昨天晚上，好像有一个奇怪的人出现在了千桃本体那边。”寒梅斟酌着词句“该怎么说呢，那个人的气息很奇怪……”
　　“怎么奇怪？”有一瞬间，贺庭舟想起了“百鬼”。
　　“和那个小姑娘类似，阴气很重，几乎没什么生气。但不一样的是，那股阴气没有小姑娘这么阴冷……不，应该说是要微弱很多。”寒梅只记得自己感受到那股子气息的时候，不像第一次碰见那小丫头一样打了个寒颤，相反，觉得很温和。
　　“这样吗……”贺庭舟的心突然放了下来，“那就没事了。你去休息吧，我有事会再叫你的。”他点开了视频，寒梅的气息一下子消失了。
　　视频上是他和那只涉事恶鬼——
　　“作为金氏私生子，成为了某一个大计划的活祭。不得不说，你确实有理由成为恶鬼呢。”贺庭舟翘着二郎腿，慢悠悠的说道，“但是你投靠那成魔的桃树又是为什么呢？还和她一起干起来吸人精气的勾当。”
　　“这你何必问呢，反正我是不会告诉你的，更何况对你们人类而言，知道没好处。”无望因为允诺的力量，身上多处都是皮开肉绽，触目惊心。
　　“嘛，确实，我们知道了也未必有用。”贺庭舟换了个坐姿，“那我换个问题问你。那个大计划是什么？”
　　无望明显一愣。
　　“要用自己子嗣来活祭的，定然不是什么好计划。再联系那棵树下埋着可怕的东西……和那个计划脱不了干系吧。”他凑近无望，漆黑的眼瞳死死盯着对方。
　　无望能感受到一股子野蛮的阳气正准备将自己撕裂。
　　“这我怎么知道！我那个时候都死了！”他本能向后，“你为什么不去问那个小姑娘！她知道的肯定比我多啊！”
　　贺庭舟一下子坐回了原位，“和她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你们难道不知道‘百鬼‘吗？”无望似乎松了口气，随口开始抖出自己当年的情报，“百鬼可是那个时候最有名的除邪一族了。但不知为何，总是住在那些乱葬岗附近，所以也有过特别多的非议，不过当时人们对这种事情总是好奇的。”
　　“所以呢？”贺庭舟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我小时候去看过一眼。”无望此刻的表情变的有些虚幻，“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我见到了他们家的大小姐。”
　　贺庭舟的眼神显得有些凌厉。
　　“美人儿啊……”无望还沉浸在当时那份感情里，甚至都没感受到贺庭舟那徒然变冷的态度。
　　“你说这么多废话，和小丫头有什么关系。”他就这么看着无望，让对方只觉得浑身一冷。
　　“不是，她是百鬼，这你难道不知道……”无望一下子没了声音，他想起来了一点陈年旧事，却不料，自己的衣领被死死抓住。
　　“你肯定知道吧，百鬼发生了什么。”
　　无望这时才发现，面前这个男人的眼瞳是金色的，就好像是他死时隐隐约约看见的一双金色的眼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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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屠允诺便开始了自己的自修大业。她一边背着“光合作用”，一边奋笔疾书的写着点案件关键点。
　　“小允诺，今天中午我们吃什么呀~”林芝坐到了允诺旁边的位置上，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让人难以忽视。
　　“不知道。”屠允诺回了这三个字，慢慢转头，“你不复习？”
　　林芝一听这句话，嘴巴一撇，“能不能不要总是催我学习啦！我难得也想放松放松！更何况我昨天可是把所有资料都看了一遍的欸！”
　　屠允诺放下笔，“那我们中午去对面吃开封菜？我好久没吃炸鸡了，有点想。”
　　“可。”林芝这么回答，一下子靠近允诺，开始小声，“话说你知道吗，樱城三中有个高二女生失踪了。”她的声音很轻，却让屠允诺的心一下子揪紧。
　　“谁？”她记得昨天晚上还一点事都没有。但如果加上她，就是第六个了。
　　“沈佳锡，就是那个很有名的，长得很好看，超级正点的业余模特小姐姐！”林芝不得不这样提醒，才让屠允诺想起来，这是自己之前暗自鸡叫过的对象。
　　“她什么时候失踪的？她家人报案了吗？”屠允诺小声问。
　　“据说是昨天晚上放学的时候，联系不上。”林芝小声逼逼，“报没报警就不知道了，但应该满24小时就可以立案了吧。”
　　屠允诺点点头，没接话，而是转头看起了自己的生物笔记。
　　“班主任要来了，你快回去。”允诺指了指墙上的挂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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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失踪六个了。”付琟站在樱城警察局局长的办公桌前，如此陈述，“虽然现在这个案子没有完全定性，但我们特行处认为这起案件和鬼怪脱不了关系。”
　　局长年过五十，脑袋上寥寥数根毛，他抓了抓，“我也很想把这案子转到你们那里。现在那些孩子失踪的父母一直过来闹，我们也很头大……但是还没有决定性的证据证明是那些东西作祟的话，我贸然把案子给你们，只怕是警察局那帮小青年要反了。”
　　“我知道局长您的苦衷……毕竟在明面上帮我们挡着的也是您。这次案子我们特行处会继续展开调查的，等有结果了，我会向您报告的。”付琟鞠了一躬，顺带将那一沓案件陈述报告及其原因分析递给局长。
　　“这是上次案件的报告书，和往日一样，我们已经把合理的解释都编好了。”付琟收起自己的公文包，“当然，案件名称还需局里自己定。”
　　局长翻了翻这令自己满意的报告，问了一句，“你们起的名字叫什么？”
　　“千桃恶鬼。”付琟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