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重生]》南瓜芋圆

2、第 2 章

　　封启荣一进门就跟唐黎看了个对眼，接着他发现唐黎没穿着大褂，看起来就是在偷懒。他立刻皱起了眉头，脏话已经到了嘴边，就看见唐黎疾步走来，随手抄起实验台上的烧瓶。

　　唐黎一面走，一面倒光了里头的液体，他也不记得里头装的是什么了，但小徒弟这副架势让封启荣直觉危险，悄悄地要往后退。

　　但唐黎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平时虽然没有机会干体力活，跟师兄那种力能扛鼎的范儿没法比，但对付老不要脸封启荣，年轻这一条就足够了。

　　唐黎此时胸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他的专业知识都消失了，不记得哪儿能打哪儿不能打，现在的他只想立刻给教授做个开颅手术，把这厮的脑花挖出来看看能不能顺便涮个辣火锅。

　　费嵩也意识到了什么，急匆匆往前一步也没拦得住忽然莽起来的小师弟，只能眼睁睁看着唐黎按着教授打，左勾拳右勾拳反反复复，把教授打的滋儿哇乱叫，那叫一个爽。

　　封启荣只来得及护住眼睛，平时梳得服服帖帖的头发此时被掀起来，露出了难堪的秃顶，他看准机会猛地格挡开唐黎挥下来的拳头，大骂道：“小赤佬你他妈的疯啦！”

　　唐黎停了一瞬，接着一拳砰的落下来，打飞了他一颗门牙。封启荣脑子嗡嗡响，有气无力的吐出一口带着血的唾沫，连带着那颗陪了他好几十年的牙。

　　唐黎打够了，也没力气了，终于从他身上起来，冷眼斜乜一眼呼哧呼哧喘气的教授，脚尖踢着他的肚子把人踹的滚了半圈。

　　封启荣的眼睛瞪得像铜铃，眼看着唐黎抻抻自己的衣摆，想吹一下搭在额头上的刘海没吹起来，只好伸手把挡在眼前的头发拨开。他咽下一口口水，无所谓的笑了笑，答道：“没疯。”

　　“你敢打我？你他妈的敢打我！”

　　封启荣像电视剧里经常演的那样，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唐黎，但唐黎往前一迈步，他立刻将手指收了回来，然后想起来了什么，哆哆嗦嗦地开始掏手机，门牙没了，他说话有点漏风：“你敢打我，我叫保卫科，不，我要报警！”

　　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的声音猛然大起来了，报警两个字给了他无穷的勇气，他捂着自己饱受折磨的老脸，往后蹭了两下，拉开了跟唐黎之间的距离才勉强坐起来，手指颤巍巍地按了好几次也没能拨出去。

　　这给了费嵩机会，他刚刚没有拦住小师弟，现在却一把抢过了手机。

　　他躬身凑近自己的老师，苦苦劝着：“别，老师，唐黎不是故意的，他就是今天没睡好，火气有点大，老师……你看……”

　　“嗨呀，你别说，我就是故意的。”

　　唐黎发了积年怒火，现在脑子清楚了那么一点点，他开始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打人，面部伤在验伤过程中会被判定的很严重，他看着懦弱的师兄为他出头，抬起脚猛地在费嵩屁股上踹了一脚，欺身过去对着师兄也举起了拳头：“不用你管！”

　　费嵩被小师弟柔弱的小拳拳锤着胸口，配合的大叫两声，两眼一翻假装嗝儿屁，唐黎指尖戳了戳他的脸，站起来轻轻一脚，把人踹离了他和封启荣中间。

　　“多管闲事！”

　　费嵩躺地上瘪了瘪嘴，小师弟嘴上凶，但一点都不疼，刚刚踹屁股也不疼，费嵩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游移了一会只是把封启荣的手机攥严实了。

　　封启荣被夺了手机，看着唐黎发疯，把自己壮的像牛一样的徒弟也按在地上打，心里的慌乱又起来了。

　　他未必打不过唐黎，但他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平日里病人挂他的专家号，捧着他求着他，科里头小孩子们也都怕他，今天唐黎冷不丁这样对他，还打破了他的头，立刻让他觉得害怕了起来。

　　他一面往后退，一面虚张声势的大喊：“你……你干什么！你还想打人！有没有王法了！”

　　唐黎此时却笑了，封启荣心里一哆嗦，他的小徒弟眉清目秀，眼睛尤其漂亮，圆圆的眼型和过长的睫毛让唐黎平日里看着很温厚。他就喜欢挑这种老实的学生来欺负，被报复的可能性很小，但今天不知怎的，唐黎忽然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他的黑色瞳孔颜色太深了，面积也太大了，好像眼白都被挤到了眼球后头。

　　唐黎就这么挂着那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一伸手抓住了自己瘦骨伶仃的腕子摇了摇，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怎么可能呢，我不会打架，更不可能打老师啊，我这么柔弱。”

　　这话一出，别说封启荣，连躺在地上装蘑菇的费嵩都忍不住了，齐齐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此时的实验室里，烧瓶的玻璃碎片散落在地上，椅子在他们撕扯时被撞翻了几个，封启荣眼前一片血红，头顶的伤口汩汩流着血，把他本来就不多的头发黏成一缕一缕的。

　　他的脸已经开始像充气一样肿起来了，这让他说话有点费力：“你？唐黎，你是他妈的突然疯了吗？实验室里可是有监控的！”

　　“哦，老师，你忘了，新实验室才有监控，你不是不让我们去新实验室吗？”

　　封启荣猛然想起来，研究生手里的项目是套费用的大头，他把人安排到新实验室，本科生只是用来跑腿干活的，所以在旧实验室。

　　其实唐黎知道就算没监控，打人这事也是逃不过了，既然要寻求刺激，那就做到底了。

　　于是他又开始瞎比比：“肯定是有人看不惯你学术不端，行事不正，找了个全身漆黑的夜行者，砰，咔擦，天降正义，把你打了一顿，然后——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他一边念诗，一边回头冲着师兄眨眨眼，费嵩差点没憋住笑了出来，幸好他接受过专业的训练。

　　封启荣快要气疯了，他四下寻找，想有一件武器让他能收拾了面前这个丧眼的小王八蛋。他看见了桌上放着的手机，唐黎也看见了，不仅看见了，手机还离唐黎比较近。

　　那是费嵩的手机，刚刚被“制服”的师兄差点就翻身起来了，但唐黎又踹了他一脚，这回本打算也是轻轻地，唐黎可以发誓。但好巧不巧踢到了肋下，费嵩声音浑厚能传三里地，只听嗷一声，把正在对峙的两个人都吓一激灵。

　　封启荣不可置信地看着唐黎，颤声质问：“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他对你多好？你打他？”

　　唐黎皱着眉，心里对师兄道了一百次歉，转头不在意地说：“因为我突然疯了呀，教授我跟你讲你不要轻举妄动，不然说不准，又要天降正义，砰，咔擦，把你打一顿，然后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他语速都加快了，因为听见了外头的脚步声，应该是师兄嗷得太大声，把楼层里其他人引来了。唐黎忽然就不是那副混不吝的样子了，他咬牙切齿，握着拳头站在原地，嘴角又挂上了笑：“教授，套国家基金的钱花着舒服吗？当万年老二的心情得劲吗？我听说有个空降领导，人从哈佛毕业回来，年轻有为还是校长的老莱子，你完啦！”

　　封启荣心里一惊，面皮也抽搐了一下，好在此时面容扭曲，看不太出来。他不知道唐黎怎么知道他套现的事情，傻了吧唧的费嵩还在旁边，他也不敢开口问，只好冷冷地威胁：“你有什么证据这么说？你有证据吗！小赤佬听风就是雨，你放屁！”

　　哦，他没有证据，唐黎憋屈地垂下头。要他来说，他根本搞不懂这些弯弯绕，实验就是实验，学问就是学问，要不是上辈子他看见了，他都不知道还能这么做，他去哪里去证明自己说的话呢？

　　他虽然还想继续狂笑，吓死王八蛋老教授，但嘴角已经耷拉了下来。

　　因为他自己又不是校长的老莱子，他刚刚打了人，要被学校保安扭送公安局了。

　　唐黎觉得他现在可能不太正常，他对未来的感知那么短浅，他的力量那么渺小，他阻止了一件不好的事情发生，用一种更不好的方式。

　　小赤佬刚刚有多凶，警察来的时候就有多乖，封启荣捂着自己肿成馒头的半边脸，笑得呲牙咧嘴。

　　警察来的时候唐黎乖乖伸出手去给警察叔叔让他们铐自己，一路无言，等到了审查室警察叔叔给他倒了一杯水，唐黎正不自觉地啃着手指甲，纸质水杯递到面前，让他猛然一惊。

　　他双手接过，进了这儿多半都是要怕的，不然就是精神变态了，他清清嗓子说道：“谢谢警察叔叔。”

　　警察叔叔看着面前的学生，嘴里不自觉啧了一声，小孩长得清秀，一双眼睛水浸过似的清亮，眼角的伤不再流血了，为他带去了一点孩子气的委屈。但人还是要审，闻警官坐回自己的位置，用笔尖敲敲桌子，问道：“为什么打架？”

　　唐黎抿着嘴，老半天才松开，简单地回答：“他骂我，我就打他了。”

　　报案人还没回来呢，值班警察闻元旦把小孩手里的空水杯接过来，又给他续了一杯，语重心长地说：“一会他就过来，伤得不重，别担心。你还年轻，不要给自己的档案上留污点，以后找工作受歧视，我们这边也会跟他谈，最好的结果就是和解，小朋友，懂吗？”

　　“嗯，我懂，但他应该不会跟我和解。”

　　唐黎低下头去，又开始啃自己的指甲。

　　#瓜瓜日记：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