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7. ...

  •   两天后的下午,安室传来一份加密邮件。
      七树输入一串他们二人之间公用的密码套路,降谷零的警号,虽然如今已经没有在公安系统里有所留痕了。
      自上次的卧底名单泄露事件发生后,为防止再有不法分子混入警务系统窃取资料,所有行动中的情报人员,其内部留存档案均已被销毁,唯一纸质备份在各自的直属上线手里。
      古川鹰,男,三十八岁,父母离异后改继承母姓,原名谢尔盖·阿不都拉耶维奇·阿迪洛夫,R籍人,有二分之一日本血统,目前于R国驻日大使馆任公使的随行翻译。
      牵扯到外交就是麻烦事。
      七树翻着这份档案沉思良久,随后编辑了两条内容不尽相同的短信,一发给安室透,一发给另一个未命名的号码——她手机里有名氏的联系人很少,导致她现在练出了可以对多串有象征意义的符号熟记于心并且不会搞混的能力。
      十分钟过去,依然没有来电。
      对于未命名号码的主人,这很正常,毕竟饶是七树,也永远拿不准对方在哪里做什么,那是他们一位散漫过头的底牌;但对于后者,这有些罕见,因为安室一般都会回电话,不过既然能如约发给自己需要的资料,说明对方处境无须担心。
      桌面上的闹钟发出一声简短的提示音,她起身收拾东西,过一会儿惯性打开静音的手机察看,页面上有一通来自半分钟前、响铃仅三秒的未接来电。
      “七树小姐,要下班了吗?”柚木神出鬼没地敲门。
      “嗯,还有事?”七树拎起包,询问地望着助理。
      “啊,没有,”柚木解释着,手背在身后,“只是不常见您这么早下班。”
      七树笑笑,从他身边经过:“明天见。”
      柚木暗搓搓地从走廊窗边看下去,七树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地下停车场取车,而是径直走出大门,上了早早停在那里的一辆跑车副驾。
      “各部门注意。”
      柚木训练有素地按住蓝牙耳机:“银灰色的阿斯顿马丁,车牌号xx4567,目标开始移动。”
      不出两分钟,频道里就有人响应:“车主吹石俊,吹石医院院长吹石高志的儿子,毕业于东都大学医学部,与七树小姐及其兄长静司先生是同窗关系,并且当年是伊集院夫人的学生,目前以个人名义接手了位于米花町五丁目67番地的一家诊所。”
      七树虽说身为难得一见的女性高层,但其果敢稳重的行事风格令人信服,极其护短的属性又让众位部下幸福感爆棚,姑且不论其他部门,光是警备局内部,就有几百人规模的忠实维护防线,虽然当事人一无所知——大概吧。
      领袖人物即七树的助理柚木千冬,此刻他正摸着下巴,在平板上浏览着情报分析室的弟兄们分享的信息。
      与其家人也熟识多年的异性友人,还负责着公安的一处安全屋啊……从目前为止的追求者综合条件来看,这位医生无疑是最有竞争力的候选人。
      这项看似等同于另一种秘密执勤的内部活动,被擅长编撰冠冕堂皇的借口、又不避讳公权私用的政府雇员们,赋予了一个美其名曰的正经名号——情报搜集额外训练。
      他们课长今天去了谁家举办的party,明天收到了谁送的鲜花礼物,虽然也会遇到匿名等自以为浪漫又神秘的花招,但若想要查明源头,这对专攻情报工作的公安警察来说,是动动手指即可解决的小把戏。
      耳机里又开始热闹:“他们到了默客酒店,还要继续追踪吗?”
      “收工。”柚木叫了停,及时止损。
      毕竟他非常相信,是七树一直以来都在包容地无视他们这些胡闹行径,那可是自己从一开始就决定追随的女人。

      阿斯顿马丁驶入静谧的林荫道,一直开到路尽头的停车场。
      这幢外形像一块巨岩的工业风酒店,布局疏散,雕饰平滑,深灰色的柔和色调搭配石料的自然纹理,从内到外贯整着克制而简练的疏离感。
      明明占据市中心的黄金地段,却偏要藏在层层叠叠的花园墙内,城市的车流与嘈杂人声,没有一样能侵染到这里的高贵冷艳。
      环绕着顶层露天花园建造的玻璃餐厅,招牌是高空夜景和意大利菜,白衣侍者为他们拉开大门,低声向吹石确认预订时的留名。这里每天仅提供晚餐时间的十一个名额,不适合宴请,也不支持多人聚餐,只力求为每一位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贵客提供奢华安静的环境。
      花园里的景观幽静而艳丽,餐厅像一座被绿植花卉包围的摩洛哥风温室,弧形屏风与水晶珠帘分割出宽阔地带里的私密性包间,落地窗边的双人软座,能够一览东京都七点以后的夜景,漆黑的夜色包容着万千灯火,如同黑沉海面上升起繁星,厚重的玻璃墙隔断了繁华地段的人声鼎沸,有种凌驾于整个城市之上、巨大的落差感。
      面对穿一身深蓝色夜礼服、胸前口袋里塞着白色手帕的吹石,七树自我调侃:“我应该先回家换身衣服,看起来才不会那么像你的助理。”
      “这样就很好。”吹石微微笑起来,“你又不爱穿礼服。”
      “你订座,我结账。”七树把外套搭好在椅背上,白衬衣搭黑毛衫,戴一块干练的腕表,“说好了,这顿是我请。”
      吹石没有推脱,他们出行从来都是你来我往:“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餐食上得很快,米其林三星餐厅的各项服务都相当人性化,侍者会提前备案预订者的忌口和喜好,再由主厨根据菜单从当日到货的食材中选出几样,为每位客人量身定做一套意式晚餐。
      开胃的起泡酒Prosecco,帕尔玛火腿搭配蜜瓜作为前菜,不辣的面包屑鳀鱼意面和柠檬烤牛排佐土豆泥,配菜是橄榄油腌茄子,由于七树并不喜甜,因此甜点只用柠檬雪酪和利口酒,蛋糕类没有上。
      于吹石而言,选这家餐厅倒也有些暗中纪念的意义。正宗的意大利菜需要不同菜配不同酒,他第一次见七树,是在大学二年级时东都大的校庆交谊舞会上,不同学部的学生们欢聚一堂,同班的静司却为了躲避接连邀舞的异性,有目的性地走进法学生的聚集地,径直找了一位学妹交谈。
      那学妹远远看去,只一头黑发和高挺身段较为惹眼,但即使没有那些加持,吹石也会注意到对方,他喜欢白色,而在一群百花争艳的礼服簇拥中,唯独女生穿了一套柔白的西装,走近了再看,那眉眼和脸型与静司简直像了个十成十。
      出于了解好友的为人,静司没有隐瞒自己有个双胞胎妹妹的事实,黑发黑眸、清明温婉的七树微笑着唤他一声学长,清白柔和的模样便径直烙进心底。
      那时她手里端着一杯Gavi,柑橘味、口感清爽的意大利干白葡萄酒,于是今天,吹石也特意选了这支当做意面的搭配餐酒。
      等侍者往高脚杯中添好酒水,七树抿了一口,同样略感怀念:“很久没喝了。”
      “大学里喝过,还记得吗?”吹石笑着提及,“认识这么多年,我其实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酒,每次出来吃饭,都是由我或者静司做主,你无条件服从。”
      “你们在这些方面都比我造诣深。”
      “酸口酒配咸味主菜总是不会错,这次还是照我自己的意思选了,合不合口味?”
      “听实话吗?”七树笑笑,坦言道,“其实我对任何酒精类饮料都没有瘾,因为不喜欢头脑不清醒的状态,但是在非上班时间和熟人出来,只要不烈就可以,你知道的,我酒量很一般。”
      全套意菜的量不小,她哪道都没落,也不挑食,饭量倒是和外形不符的可观,这种反差出现在她这样的人身上,总是有些出乎意料的可爱。
      而这份可爱,吹石已经领教过很多次了,自己见证过七树许多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比如她酒量很一般,喝醉后还会拉着人讲真心话;以及明明看上去游刃有余,实则面对他人的示好时,会选择笨拙地逃避。
      富有了这些可遇不可求的特权,他便和每个近水楼台的领先者一样,意图将对方鲜为人知的可爱部分据为己有。
      “七树。”
      吹石半是犹豫、半是决意地开口。
      “怎么了?”七树抬眼,看出他的寡断,“有事就说。”
      他缓缓沉下呼吸:“之前一个看病的朋友,是白滨一家温泉酒店的老板,邀请了我很多次过去度假,我想着也不好多次推拒,现在是淡季,旅客不会很多,你……想不想一起去?”
      七树没有即刻正面回应:“什么时候?”
      “这周末,如何?峰会在即,你们后面会很忙吧。”
      “大学毕业之后,我们就再也没出去旅游过了。”吹石及时调整了语气里的淡淡失落,“不如再叫上静司和里沙?小绿的学校还不到放假时间吧。”
      七树用餐刀尖端触碰金枪鱼腩,刀身映出自己平静到冷情的侧脸,但对方看不见,她恰到好处地垂着眼帘,能够遮住所有神情流露。
      朋友间出去旅游、吃饭、聊天,不算越界,她的标准要说严苛,也蛮有余地,毕竟决定权始终在自己手里,然而这种关系处理起来,反倒没有更得心应手。
      和相熟多年的吹石在一起自然是惬意的,对方体贴又礼貌,洞悉自己的一切喜好和短板,烦恼的源头,本应只有那层欲破不破的窗户纸,但她莫名其妙想起和安室在一起的那一夜,事实上她当晚不在书房,而是在沙发的另一边办了一夜的公,并借机观察那位同样滴水不漏的下属,处在睡梦中的情绪波动。
      她将其理解为确认情报人员的心理状态,判断对方是否有失衡的可能性,可面对静司的质问,张口就来的谎言更像是一种欲盖弥彰,她很少这样紧张,虽然连另一位当事人也看不出端倪。
      餐厅里有另外的客人,刀叉交接声与低声细语细微地交杂,缠绵温暖的意大利歌曲,打破短暂的沉默中升腾起的淡淡躁动感,这并非针对谁,只是她自己理不顺。
      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交流秘诀永远拿不准,考虑周全也不代表柔情的一面可以信手拈来。此时此刻,七树清楚的一点是,吹石已经退让到这个地步,而她向来不喜欢欠人情。
      放在手边的手机响起一声振动,吹石仿佛已经听见了拒绝的回复,但七树只是简略看完,摁灭了手机屏幕,说:“不用。”
      “明天上午,我要去一趟奈良,见个人,半天时间。”七树放下餐具,那块金枪鱼腩被完整地保留在了餐盘里,她抬眼征求吹石的意见,“如果你愿意,可以先到白滨等我。”
      吹石笑了起来:“好。”

      从东京到京都,再乘JR列车到达白滨站,已经是下午五点,为了赶在天黑之前到达酒店,并且顺便观赏沿途风景,加上人多,柯南一行人决定租车前往目的地,汽车共享在日本各处都是便捷又节俭的出行方式。
      坐在后排的小兰,询问主动担任司机的男人:“安室先生来过白滨吗?”
      “这是第一次。”安室礼貌地回答,保持车速平稳,“还要感谢毛利先生邀请我这次一同前来。”
      心安理得坐在副驾的小五郎大刺刺地翘着腿:“作为弟子,经常跟着师傅出外勤也是应该的嘛,你送的三明治就当交了学费吧!”
      安室弯起眼睛,后视镜里的笑脸阳光无害:“我会努力的。”
      能平心静气地附和小五郎的自恋和不知好歹,并且毫无棒读痕迹,柯南对这人以退为进的功力佩服得五体投地。
      话说,安室先生这几天都没去波洛上班啊……
      “你们看,那边的云朵!”
      元太的大嗓门打断了他的疑虑,三个孩子趴在车窗边,他们对待一切新事物都有远盛于成年人的热情。
      小兰举起手机,对着超低空连绵盘伏的白云拍照:“真的诶,感觉这里的云朵好低啊,都快压到海面上了。”
      柯南眯着半月眼解答:“因为云会从水循环的源头海洋开始渐渐上升,所以海边城市的云普遍较低。”
      安室和颜悦色地补充:“靠近海的地区,空气中的水分比较充足,和歌山县的气候温暖潮湿,所以有积雨云出现也不奇怪。”
      他熟练地将车嵌入停车位,拉好手刹:“各位,我们到了。”
      白滨作为温泉度假胜地,温泉酒店数不胜数,眠海酒店是这里最豪华的住宿Top1,位于凸出于海岸线的岸边,面向太平洋,地理位置极佳,在装修方面,也是少有的现代化酒店之一。
      提起泡温泉,当然是住和式酒店更解风情,榻榻米、海鲜、浴衣、海水浴场是绝配,但他们此行是为委托而非游玩而来,委托人正是这家眠海酒店的老板。
      小五郎不耐烦地掏掏耳朵,再次叮嘱几个小学生:“真是的,带你们来已经是底线了,这次我可是有重要工作要办,你们几个不要给我添乱啊!”
      “知道啦!”
      孩子们兴高采烈,毫不在意地跑进工作人员为他们敞开的酒店大门。
      入住登记时,小五郎讲明身份和来意,前台人员打了一通电话后,便带他们直接乘电梯到了四楼。
      这一层都是海景套间,只有八间房,柯南注意到服务生直接略过了前面几间,大概已经有人入住了。
      “这层通常都是老板用来招待贵客和朋友的,大家可以随时到二楼的餐厅享用晚餐,老板他人现在不在酒店,大概要晚上才能回来,但他已经交代了,毛利先生等人无需支付任何费用,用餐和泡温泉出示房卡即可。”
      “一共四间。”服务生小姐把房卡分配给他们,“各位请自行分配。”
      小兰提议:“那么就,元太和光彦,我和步美,爸爸你带柯南住,安室先生单独一间好了。”
      柯南跑过去抓住安室的衣角撒娇:“我想和安室哥哥住一间!”
      “真是的,你突然间胡闹什么啊!”小五郎拎起柯南的衣领教训道,“不要给别人添麻烦,虽然我也不想照顾你个麻烦小鬼!”
      “柯南,别闹啦!”小兰有些为难,“安室先生……”
      安室看着口是心非的小侦探,微微笑道:“抱歉,但我确实没有和别人住一起的习惯。”
      “……诶?”
      柯南是真没料到对方会拒绝,眼镜片闪过一道反光,与安室对视之间,怀疑和缄默兵刃相接。
      各人放过行李后,来到餐厅,四周都是通透明亮的落地窗,紧靠波涛翻滚的礁石滩,打开窗户能听到海浪拍打的声浪,服务生普遍穿浴衣和木屐接待客人,但毕竟是旅游淡季,客人只有少数情侣。
      一艘木船装满各式各样的海鲜刺身,牛肉可无限量自取,服务生陆续送上其他餐点的同时,还会更换食物,保证将最新鲜的生鲜熟食及时送到客人面前。
      用完丰盛的晚餐,已经是晚上九点,小五郎喝了点酒,脸色酡红地查看时间:“离约定的时间都过去一个多小时了,看样子今天是见不到面了……你们想泡温泉的去泡温泉吧,小兰你看着他们一点,我要先回房间睡觉了……”
      孩子们兴致勃勃地要去泡温泉,小兰向安室发出邀请:“安室先生也一起吧。”
      “我就先不去了,我也想早点休息。”
      “哦,也是啊,你今天还开了车。”
      “安室哥哥,你哪里不舒服吗?”
      面对小侦探的询问,安室只是无懈可击地笑:“我没事,只是有点累而已,你们玩得开心点。”
      小五郎突然摆出望远的手势,然后叫出一个名字。
      “啊,七树小姐!”
      不远处的一桌,刚刚有人用完餐起身,七树听到叫声,便转身朝他们走过来,微笑的脸上没有丝毫看见熟人的惊讶,大概在这之前就认出了他们,只是原本打算视若无睹过去。
      柯南认出随她同来的男人,心下便有了几分了然。
      吹石对毛利等人笑着点头,之前在金泽家婚宴上有过一面之缘,孤男寡女一同温泉度假,这其中的牵扯也就好猜了。
      柯南不由得看向站在后方的安室。
      “毛利先生,兰小姐,又见面了。”七树如有所料地问候,“有案件要调查吗?”
      “啊,这次的确有些事……”小五郎对吹石没太多印象,他在婚宴那天醉的很快,此时也似乎不好在陌生人面前说清来意,“七树小姐到这里是有什么工作吗?”
      七树善解人意道:“这次单纯是来旅游的,各位不必在意。”
      “呐呐,七树姐姐!”
      步美拽了拽七树的衣袖,敢想也敢问:“这是你男朋友吗?但是,上次你说和安室哥哥有不简单的关系,我以为你们才是情侣呢!”
      哦不……
      柯南扶额,不要这样当面说出来啊!
      七树蹲下身来,她对孩子倒也算有耐心:“上次是开玩笑的,就是指朋友。”
      步美产生了疑问:“但是每个人都有朋友啊,这不是什么特殊关系吧,我们和柯南还有小哀也都是好朋友啊!”
      “小哀是谁?”七树回忆起当天婚宴上的茶发女孩,却没有声张地问道。
      不远处的柯南惊起一身鸡皮疙瘩。
      “也是我们少年侦探团的一员哦,不过她这次要留在家照顾感冒的博士,所以这次没有和我们一起来……”
      “那为什么你会把柯南和小哀放在一起说呢?”七树循循善诱,“是因为后来才认识的吗?”
      光彦补充道:“他们都是转学来到我们班的,不过不影响我们是好朋友!”
      “原来如此。”七树没继续追问,似笑非笑地看了眼额角冒汗的小侦探。
      柯南看着这个女人又一次不动声色绕开关于自己的话题,顺便还套了一波话,着实感到无计可施,要不是能够确定对方的公安身份,他一定会全力避免少年侦探团这几个天真小孩与对方的直接接触,还有灰原没来,真是太好了。
      他看了眼安室,后者的神色也没有任何波动,只是将目光放在七树身上一会儿,然后抬起头,与吹石互相微笑致意。
      露出了波本的目光是怎么回事啊……

      “毛利先生!”有人匆匆赶来,走路一瘸一拐的,左腿明显有异。
      酒店老板姓石川,几年前在一次车祸中腿部受伤,吹石当时路过便出手相救,之后就算成了他的私人医生,会定期来复查。
      他们二人比毛利一行早到半天,自然已经打过招呼,而此时石川亲自前来,大概就是毛利小五郎这次的委托人。
      “真是麻烦您跑一趟了,我是之前联系过您的石川勇太郎!”高大但亲切的中年男人礼数周全地和小五郎握手。
      “您太客气了,职责所在而已!”小五郎装模作样地寒暄。
      “啊,这位是我的主治医生和他朋友。”石川还当他们互不相识,介绍起吹石与七树。
      “石川先生。”七树与吹石对视了一眼,后者心领神会地说,“实在抱歉,委托内容不方便透露的话,我们就先回避了。”
      “没关系的,吹石你不妨也留下听听。”石川有些强颜欢笑,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毛利先生,这就是我说的的恐吓信,昨天直接寄到酒店,是针对我女儿的,我怕直接报警会打草惊蛇,所以就联系了侦探,我想如果是沉睡的小五郎的话,一定可以帮我们家化险为夷的!”
      信件上是用剪字拼贴起来的内容,很老套的做法,但也的确是避免进行字迹比对的手段之一。
      「我将于二月二十三日深夜,从海景房带走石川夏希,想救你女儿的话,你要付出的代价是关闭眠海酒店,并于榻榻米上留下三十万现金,如果在此之前胆敢联系警察,就去太平洋里找你的女儿吧!」
      这其中的已知信息一目了然,能够直白地说出目标人物和酒店的名字,说明犯人针对的就是石川一家,不存在恶作剧或是寄错人的可能性;而眠海酒店是白滨收益最为可观的酒店,年年旅游季都会迎来这里最大的客流量,酒店关闭暂停营业的直接受益方,很可能是恶意的同行竞争者。
      “这封信有两处很违和,犯人既没有说清目的,是要眠海酒店彻底倒闭还是只是暂时关闭,也没有说清‘明天深夜’是具体几点,但却把想要实施绑架和索要赎金的地点交代得非常详细。”
      安室指出疑点后,笑着询问小五郎:“我分析得有道理吗,毛利先生?”
      “啊,当……当然,这也是我想说的!”小五郎故作严肃地干咳两声,“石川先生,您女儿现在在哪里?”
      “和保姆在私密温泉,我雇了三个保镖专车接送。”石川把一张照片递过去,女孩的面容甜美,扎两个俏皮马尾辫,“这就是我女儿,石川夏希,今年十岁,她周日总要去泡温泉,但这次提前了一天,就是因为明天晚上有实施绑架的可能性。”
      石川苦笑,及时解释了他没有禁止女儿出行的原因:“她闹着非要去,因为我没有告诉她关于恐吓信的事情,怕她因此感到害怕……不过现在这个时间也快回来了!”
      “那么还请贵千金回来后,不要再外出了。”小五郎无奈地说,“先去看看你这里的海景房吧,小兰,你就带这群小鬼去泡温泉好了,记得不要玩得太晚。”
      安室却在此时提出:“我和毛利先生一起去吧。”
      “嗯?你刚刚不是说很累,想先回房休息吗?”
      “既然有了线索,还是一起去看看比较好,也不是真的来度假的。”
      “但是,好奇怪啊!”柯南用他独有的语调向石川提出问题,“叔叔家的酒店,房间都是现代化装修吧,也有房间是榻榻米的吗?”
      “是的,有两间海景房是日式套房,卧室是榻榻米,外面是客厅和阳台,也在各位住的那层。”石川做了个手势,“这边请吧。”
      七树委实不想插手,本来这类案件也不在公安的负责范围之内,并且为了减少和安室的直接接触以免惹人起疑,她和吹石便向石川打了声招呼,没有一同前去。
      回房间的路上,吹石问她:“怎么样,要去泡温泉吗,还是回房间?”
      七树舒展了一下筋骨,觉得自己也有必要享受一次热敷,换作平时可没这么得天独厚的机会:“去温泉吧,来都来了。”
      吹石示意了下前台,“那我去请他们送过来洗浴用品。”
      她点点头,自然地慢于吹石两步,这才微微侧身,看向随石川往反方向离开的一行人,安室落在最后,没有回头,步伐比以往要慢一些。
      七树想到那通自己来不及察觉的来电,眸光微微沉下去。

      安室从猫眼里看见七树的面孔,暗暗叹息一声,然而服从命令的职业本能,还是让他故作镇定地打开门迎接上司。
      一分钟前,他发了短信给对方,结果刚进房间,就响起了敲门声,不难猜到她早有准备。
      七树穿着暗红色印白花的浴衣,微湿的黑发挽成松松的发髻,显然是刚刚泡完温泉的装束;而安室还戴着白天那副黑框眼镜,外套脱在椅背上尚未挂起,白衬衣扎进牛仔裤,像个大学生。
      “这里温泉不错。”她平静地率先开口,目光近似审视,“不去体验一下吗?”
      安室笑笑:“看来房间离得很近。”
      答非所问。
      七树这么站在门口,也没有即刻进去,因为对方把半个身体藏在门后。
      安室意识到她在自上到下地打量自己,没有人能在这种目光下保持纹丝不动,自己只本能地后退了一步,七树直接跨上前扯住了他的衣领,深幽的黑眸里迸发出无声的震慑,一把便将他的衬衣下摆拽了出来,腰间缠绕的白色绷带在下方飘荡而过。
      “七树小姐……”安室苦笑一声,试图调侃而过,“这样可不够得体。”
      七树置若罔闻地松开手,示意他解释一下。
      安室叹了口气,侧身让她进来:“一点意外而已。”
      组织后来得到了那批军火,大概率是R国□□的为了息事宁人的补偿,但据说缺斤少两,结合七树给的情报,FSB似乎扣下了双方最看重的一部分货物。
      而如今,道上的供货方见识了FSB的强硬示威,也不想连同与日本公安为敌,于是意图断了和酒厂的交易关系,又担心被琴酒找麻烦,所以想一箭双雕,让牵线人背下这口锅。
      兴师问罪的活本不需要安室来干,不巧的是,琴酒和贝尔摩德都在对方面前露过脸,便需要派一个擅长左右逢源的陌生面孔,伪装身份混入那场酒会,他进去之后才发现,参与者都是各界高官,身份地位一个胜一个敏感。
      目标人物端着香槟和同行吹牛,言语间已经透露出他需要的信息,接应的贝尔摩德调出对方身份,不过大使馆里区区一个随员。
      他没费多大力气就顺走了房卡,趁着下面觥筹交错的时间潜进楼上的酒店房间,但收获不大——对于波本来说是这样,但对于降谷零来说则正好相反。
      抽屉里只有身份证明,保险箱是空的,黑进电脑,文件夹里除了些翻译文件都干干净净。
      唯一有用的东西藏在一本英文词典里,两张天价支票,一张是R国文字,另一张是日文,均有主人的手写签名。
      他不动声色收进口袋,用手机拍下身份证和护照,就地取材,当下就拿被他破解了密码的笔记本,传了邮件给七树,等待着传送成功时,忽略了耳机里贝尔摩德的警告。
      下一秒,房间主人带着保镖闯进来,他顺势用电脑挡了子弹,随即丢出烟雾弓单为自己打掩护,情急之下撞破窗户跳出时,有块碎玻璃直接插进小腹。
      为了不让组织的人看出端倪,他状似无异地离开,直到回家才能处理。但好的一点是,这场意外让他有足够的理由在组织那边申报任务失败,情报得以只发给七树一人。
      七树反手关上房门,看着安室把桌上虚掩的背包敞开,里面有急救药包。
      “换药了吗?”
      “准备换,你突然进来了。”
      安室不由得问:“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连那个孩子都没看出端倪。”
      “你回电晚了,连上线后又擅自挂断,是因为不想让我接到,因为那样就会发现你说话的气息或是声音的起伏不对劲,但是不回电话,反而会更令人起疑。”
      七树看着他把平光眼镜摘下来:“你又不近视,眼镜的反光应该可以尽量遮掩脸色,还有,为了掩盖药膏和酒精的味道,你喷了点淡香水,对于一个行为风格都很年轻的人来说,适当喷点香水,当然可以被理解为对自身品味的新潮追求。”
      “这也是你钟爱香水的初衷吗?”安室笑着反问,“明明是把刀,却总让人防不胜防。”
      “刀尖也没有对着你,你大可不必这么紧张。”
      七树只是有点不满。
      对方绝对不愿意因为这种伤去医院,她大概能想象出来,这人是怎么自己咬着毛巾把碎玻璃挑出来,注射破伤风疫苗之后消毒,最后用敷上止血药的绷带裹好,然后强迫自己睡几个小时,再神清气爽地早起陪毛利等人来到这里,解决这个不论作为公安还是组织成员都根本不会接手的恐吓案。
      况且,伤势应该不如他所说的那样轻描淡写,不能沾水是正常的,但以他的身体素质,不至于过了一天后,脸色还会透出明显是因失血而显出的苍白。
      “好了。”
      七树把绷带固定好,纤柔指尖无意识拂过瘦削精实的腰肋肌肉,萦绕着一丝温热水汽,触及却是凉的体温。
      “怎么,还是很痛?”七树见他微微一颤,皱起眉思考要不要把他逼去医院。
      安室背对她坐在床边,看不见表情,说出的话却与伤势无关:“晚上随便进别的男人房间,男朋友那边没关系吗?”
      “……他只是朋友。”
      七树整理好药包,把衬衣披到他身上,看在此人是伤员的面子上,尽量平淡地忽略掉他语气里不折不扣的找茬意味,起身要离开时却被拽住手腕。
      “关系不简单的朋友,只有我吗?”
      “那是唬那群孩子用的。”
      “除此之外呢?”
      “你这突如其来的胜负欲简直莫名其妙。”
      “七树小姐真的只是来泡温泉度假的?”
      七树转头俯视着他:“你最好明白,这是我的私事。”
      眼神和语气一并沉降下来,自然流露出来些威严,安室凝视了这样的七树一会儿,松开了手。
      七树等他把上衣穿好,才摸出口袋里的U盘抛过去,转身离开前,丢下一句轻飘飘的警告。
      “下次要隐瞒也做得彻底一点,否则不会再像这么简单地放过你。”
      这是生气了吧。
      安室看着门被关上,反倒有些想笑。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章 7.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