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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亡赖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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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辰良:“小兄弟不用怕,我是这里的阁主。见小兄弟生的不凡,便想给小兄弟一个一飞冲天的机会。”
绿瑛:“一飞冲天的机会哦!”
王归来神了,小心翼翼地问:“我不过是一介小民,常在地里刨食,恐怕有机会也轮不到我。”
冯庆:“这话小兄弟就说错了,你可知你眼前站的这位是谁,他可是当朝的四品侍郎。只要挥挥手,便有一众人争着抢着要一个出头的机会。常人,我们的侍郎大人是看也不看一眼的,见你特殊,才想极力提携你。小兄弟,这样好的机会你可不要错过了。”
绿瑛在冯庆脖子后,“不要错过了成为身下人的机会。”
王归神色意动,“我能问问是什么机会吗?”
冯庆:“三日后,曾府做寿,你去弹上两曲。弹的好,从此就留在曾府,做你的人上人,弹的不好,也不用担心,继续留在这里。但是,你每日必须接受我们的训练。做不到,就没得饭吃。这个,你可要想好。”
绿瑛:“被曾大郞看上最好,看不上,你就跟那个明公子一样,天天等待客人上门,惨呐!”
王归极力忍住自己松动的嘴角,努力绷紧脸,让自己显得不安些,“弹曲?我什么也不会,怎么弹?”
调教新人,冯庆手段多的是,尤其王归这样的好苗子。“放心,从明天开始,我们给你找一个师父,保准让你在三日里完全掌握琴伎的精髓。”
绿瑛继续捣乱,“保准三日里,让你像换个人似的出现在大众面前,连你亲爹妈都认不出你是谁。就算认出了,也不敢上前相认。”
冯庆的话给了王归莫大的鼓励,畏缩的眼神稍微抬起,看了一眼眼前的侍郞大人,很快低下头去,掩住自己嘴角的笑意,嚅嚅道:“都听,都听大人的。”
冯庆相当满意新人的识趣,纵使不识趣,他也能让他变得识趣些。
“夜深了,你好好休息。”
二人满意地离去,王三水留在最后把房门关上。
恰好明公子房中人来报明公子又不好了,赵辰良有了底气,嘱咐来人:“大半夜,让人到哪儿去给他找医去,先捱一夜,天亮再报。”
“听听,这就是阁中人最后的下场,这个明公子呀,只怕活不长了。”绿瑛兴灾乐祸,“你的消失,村中人连你娘都会认为你是坏事做多了,遭到了报应,哪知道你却在千里之外,过着锦衣美食的生活。两相相抵,你也不亏,至少死前享受了一回富贵的生活。”
“你拿话激我没用。”只要他摸清了荣华阁的底细,未必没有取而代之的一天,到时候,他就是那个可以呼风唤雨的王归,甚至操纵一些人的生死也不在话下。
绿瑛心道可惜,好好的人,就是脑子不好。一个刚从乡下进城的小年轻,什么情况没摸清,就妄想掌控他人的生死,可笑又可悲。
“是你祖姑奶奶,我才告诫你一声,你呀玩不转这些心眼多的达官显贵。忍辱负重那套,用在他们身上不合适。”
飘生万年,又无太多的束缚,绿瑛的见闻比其它精怪多些。人心复杂,甚于鬼神,她至今未看明白。
王归的心思被说中,便不太想说话,只闭眼假寐。
绿瑛开启了喋喋不休模式,劝人向善做好事花样百出。
“为一人善,他人不知,你这善就是白做。为一人恶,世人皆知,这一世你的恶人罪名休想再洗脱掉。如此,做善人不如做个轰动全国的大善人,即使做了恶事,人们也会自动为你开脱。”
“善人为恶,人们常报之以同情。恶人为恶,是恶上加恶,人们只盼着早死。”
“你在村里做的那些事,百姓当前说着你的好话,哪个背地里不骂你。那些人老成精的人,那些没有脑子,想不通你胡弄出来的弯弯绕绕。”
“比如,你这次收赋的事。青山县地贫,朝廷早已免去青山县九成的赋税,年年只收一成。而青山县县令呢,打着为民好的幌子,在灾年会减去三成的赋税,收七成,上交朝廷一成,剩余六成尽归自己穰中。
而这三年,青山县确实连年灾荒。县令如实上报朝中,朝廷直接减免了青山县所有的赋税,县中却仍收着百姓六成的赋税,原因竟是县令家缺使唤的婢女,他的上级缺打通更上层的银子。”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一旦有人走出青山县,打听到青山县赋税的事情,青山县县令做下的事,便会归在你的头上。一,他没有直接接触过百姓;二,不是他上门收的赋税,他只需要一句不是他做的话,你就跑不掉。”
“青山县的事暂且不提,就拿你目前的处境来说。你一个才来这里不到几日的年轻小伙儿,就想周旋在众多大人物中间,他们不拿你当猴看就不错了。严重些的,你可能活不过一月,就不知道死在哪个角落里了。据我所知,那个曾大郎,可不是什么好人,更是个大变态,死在他手上的公子,不知道有多少,眼前的明公子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哎,我说了这么多,你倒是给个反应。”
绿瑛把他的前路后路全分析了一遍,她就不信王归听不进她的话。
王归混生十几年,与之打交道的不过是一些纯仆的老百姓,外加一些有着旁门心思的有钱人,替他们办些见不得人的事。
逼死人的事,他从没有做过。那些其后想不开自杀的人,可不关他的事。
这不能说他是一个好人,也不能说他是一个坏人。
要说他有多大见识,只不过是比常人多了一点,再多是没有的。
王归:“你说这么多,你想让我怎么做?”
绿瑛:“好说。揭开阁主的假面,还阁中其它公子自由。”
王归又倒回床上,“我看还是做梦来得实在。我一介亡赖混人哪里玩得转那些大人物,何必上赶着找死。”
绿瑛飘在他上方,幽幽叹道:“我本就是鬼,鬼生无边,不过是出来看看后代过的好不好,顺带提携一二。既然后人不领情,我还苦口婆心什么,不如回去,继续躺在我的玉棺中,万事不闻,一心做个逍遥鬼,也乐得自在。顺便告诉先祖们,说说我们堂堂的王族如今竟成了市井之人,好叫他们也没脸。”
她飘飘悠悠地穿透门窗,向远方归去。徒留一声声的叹息,在王归耳边似噌似叹。
王归被她挠的心神不定,一夜迷糊到天亮。
“公子醒醒。”
王归睁眼醒来,就看到王三水带着讨好的笑容叫他起床。
“公子洗了脸,就过来用早饭。小人为公子准备了几样清淡小菜、三种口味的粥。水在这边,公子请。”
王归的眼睛依次从桌上的菜粥移过,再到洗脸的盆,后到擦手的毛巾。这些精致的用具,是他平生未见。
王三水见他愣着不动,想着是不是自已正在气头上,让公子给记在了心里,忙赔笑,“公子,昨日是小的生了赖气,公子别放在心上。若是气不过,打小人脸几下,出出气。”
王三水态度转变之快,就是因为昨晚那二人。他这前后不一的面目,不就是曾经的自己嘛,王归没啥好气的,还大度的让人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了。
水温不热不烫,比起二伍子这个二货,王三水已是细心很多。
王归洗完脸就拾起筷子,品尝着桌上的菜粥,比县爷往常赏他的饭菜还要可口。若是三浪子在这儿,一定会咋呼着好吃。
“公子,菜还可口,要不要再添几样?”王三水看桌上的饭菜都被他一扫而光,提议道。
“不了,我已经吃饱了。自我出生起,还没吃过这样好吃的饭菜。”
王三水立刻过来搀扶人起身,“公子,这是我刚从衣房拿来了两套衣服,公子先将就着穿,等下午,公子的衣裳做好,明日便可穿上适合公子的衣裳。”
“好。”
都说人靠衣装,王归一换上王三水拿来的衣服,整个人的气质立马拔高了一层,与过去那个缩头缩脑,有些猥琐的男人分开了来。
王三水可算是明白了冯老与阁主两人怎么会对一个混小子另眼相看,敢情这就是阁中下一个明公子。只是他不明白的是,这次送过来的人,怎么还保有原来的记忆。他哪里知道就是绿瑛的扰乱,让王归还清晰地保有原来的记忆。
王归自我感觉颇好,尤其是穿上这质量上乘的衣裳后,更显精神。有机会出去转一圈,能骗到一两个眼瞎的女子讨回去做老婆更好。
他还当这里是僻壤的小地方,女子嫁人选择腰大膀圆的男人。
“镜子太模糊。”王归对着铜镜左看右看,愣是看不清自己到底有没有变得不一样。
王三水把他擦干的头发全部束至头顶,正待用白玉簪固定时,听到他来了这么一句。
“公子,想要清晰的镜子还不简单,待会儿,我就去禀告庆爷,把库房里的那块琉璃镜给取出来,专门放在公子的房间。”
“瞧,这根簪子多衬你。”
王归伸手到头顶摸了两下,“这簪子值不少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