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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昨日之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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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无桀瞥他一眼,“要我说,生年不过百,你啊,净是自寻烦恼,既然身在江湖,北荒二皇子又如何,无心是魔教教主没错,可他是咱们的朋友啊,你还担心他不成?”
萧瑟瞪他一眼,“我们离开洛阳城,城内却将发生变故,我是担心生变。”
他这样一说,雷无桀心里也没底了,“你是说,若依她……她不会有事吧?她……白马寺……”
萧瑟摇头,“无心虽然胆大妄为,却并不胡来,极有分寸,我们先走着吧,有变故了再说。”
却说白马寺,宋玄剑势灵巧优美,有点类似于武当的太极剑,却比太极剑多了几分灵动,与少林的慈悲剑也有相似,却比慈悲剑多了几分仙气,这样的剑本不是杀人的剑,他舞起剑来如跳舞一般,让他那张本来普通的脸有了几分仙意缥缈。
无心见招拆招,并不着急取胜,“你是那个堂本枫的师父?他的子母剑与你可丝毫不相似啊。”
宋玄道:“四皇子本性活泼好动,他练的是杀人剑。”
无心道:“你的剑下却也有亡魂。”
宋玄道:“剑下亡魂皆是穷凶极恶之徒,剑当杀人时自可杀人。”
无心道:“我是该杀的人么?”
宋玄道:“你是我要取胜的人。”
无心袍袖一卷,忽然卷住了宋玄的断秋水,“好,那就看你我谁能胜了。”
宋玄长剑一抖,剑尖如蛇信,无心甩开袍袖,却有一指从袍袖中伸出,宋玄头上斗笠应声而落。
宋玄长剑一撤,叫道:“大迦叶指,叶鼎之的绝技。”
无心凌空一翻,在空中拍下一掌,“这一掌,却叫大如来印,是纯正的佛门武学。”
云海叫道:“好一招大如来印,不愧为忘忧弟子。”
无心笑道:“老和尚并未教我佛门武学,不过……”
他屈指如兰花,身形转折到极致时候指尖在断秋水剑脊上一碰,宋玄持剑后退三步,微微皱眉,“拈花指,你这少年,多而不精,学来何益?”
无心道:“精与不精,你说了可不算,云海和尚,我这拈花指有几分火候啊。”
云海道:“若论架势有个九成火候,若论威力,顶多有五分。”
无心笑道:“这是笑我摆花架子,好吧,还是用真功夫吧。”
他随意踏出一步,神足如意通。
他双手在袖内一翻,真气乍起,衣袖翻飞间,身后竟似乎一条真龙显形,真龙怒吼,随着他袍袖一甩,一掌对天,真龙朝着宋玄冲去。
在场识货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叫出了声,“无法无相功。”
云海是真的吃惊了,“这小子,竟然能施出无法无相功第九重,天龙相,当年的叶鼎之也不过如此啊。”
云寂微微摇头,喃喃道:“却不知,是敌是友啊。”
这一掌,宋玄连挥十二道剑气才挡住了,无心真气汹涌,一掌接一掌的拍出,宋玄初时未曾提防失了先机,这几掌挡的颇为狼狈,终是一不留神被一掌拍在胸前,霎时体内真气汹涌。
眼前万千掌影忽然消失无踪,身前三丈处,白衣和尚笑眯眯负手而立,倒跟仙人一般了。
宋玄大怒,无心却微微一笑,道:“北荒帝,你也是习武之人,若论切磋,我算不算赢了?”
堂本昌抚掌道:“宋先生性子平实,不及你灵动,你虽胜的讨巧些,终究是胜了,可……”
无心道:“可你的目的,却是要证明北荒武学不比白马寺的武学功夫差,北荒子弟,原不必舍近求远来中原寻求武学正道,今日被我胜了一轮,依旧是不愿善罢甘休的,是吧?”
堂本昌脸色微妙的一变,高深莫测起来,“你,什么意思?”
无心道:“可就算你倾北荒武学高手之精锐完胜了白马寺,又能证明什么呢?天下武学,本无高下之分,少林绝密易筋经在一屠夫手里不过一本残书,而一套平平无奇的大龙王拳若能千千万万遍的打下来,也能灰中取火,石上开花,旁人武学再高,终究不是洗髓经。”
堂本昌一掌拍在坐下椅子扶手上,椅子寸寸而裂,他站起身来,朝无心缓缓走了三步,气势惊人,“你到底知道什么?又想说什么?”
无心回头瞧一眼云寂,云寂微微叹口气,道:“昨日之因,今日之果,昔日冤孽,也到了了结的时候了,堂本施主,云寂恭候多时。”
堂本昌道:“哦?这么说,你白马寺承认有亏了?”
云寂道:“九年前,我白马寺的云游僧云图曾游历边关,与令郎有一面之缘,后令郎千里南下来到白马寺,请求入云图门下,奈何我白马寺早有清规,弟子有三不收,穷凶极恶者不收,杀人如麻者不收,皇亲国戚者不收,令郎失望而去,途中却被仇家暗算丧命,云图千里追凶,将那仇家斩杀,后于佛祖前坐化,这件事,白马寺自认无亏,可总归,白马寺欠了堂本施主一份情分。”
堂本昌怒气转作悲恸,悲恸转至黯然,长吁一口气,道:“这也是我一直克制着未来踏平你白马寺的原因所在了,只是,不免要问一句,佛祖跟前人人平等,你这三不收,岂非有违佛道?”
云寂摇头,“近三百年来几经战乱,若非这三不收,我白马寺如何能一直风平浪静,置身事外?”
堂本昌抬头望天,缓缓道:“我此来,一则证明你白马寺并非一定是武学之正道,二则,是来接我儿亡灵回家。”
云寂一愣,“令郎尸身早已超度,且已运回北荒,何来亡灵之说?”
堂本昌道:“我最近老是做梦,梦到我儿孤魂在一座寺庙里来回游荡,左冲右突不得其门而出,我想他是在找回家的路,那而那座寺庙前,恰有一匹白马。”
云寂双手合十,唱喏一声,“明白了,我带领白马寺三百僧人,以皇室规格为令郎做一次法事,堂本施主以为如何?”
堂本昌道:“正如这位无心小和尚所说,武学本无高下,我儿求学洗髓经而不得是为执念,我今以武学论高下也是执念,我儿身死终究不是白马寺的过错,罢了,我斋戒三日,三日后,再来你白马寺。”
他甩袖而走,走了两步,却对无心伸出手来,“少年人,可愿一同喝杯茶?”
却在此时,一个瘦小人影朝着无心怀里冲来,如意气喘吁吁,整个人水涝一般,浑身脱力的栽倒在无心跟前,紧随他身后的,也跑得大汗淋漓的堂本枫一剑刺来,被堂本昌袖子一卷甩在一旁,微微皱眉,“别胡闹了,走了。”
无心把如意往云海处一扔,“你的徒弟,可接好了。”
云海接过如意,喃喃道:“我怎么感觉,被算计了?”
无心哈哈一笑,只做未闻,与堂本昌道:“皇帝相邀,岂有不从之理,便叨扰啦。”
堂本昌的茶可并不好喝,一间密室,四个高手,只有堂本昌与无心在座。
无心慢悠悠喝茶,无比悠闲自在。
堂本昌道:“白马寺闭门锁户,极少与外界往来,我儿当时入中原也是微服,并未惊起太大波澜,你显然知晓当年内情,却是从何得知?”
无心一笑,“我是魔教教主啊,你若认为这事与我毫无关系,那便当我不知道好啦。”
堂本昌脸色沉了沉,“我确实听闻,当年我儿曾与一名女子有亲密往来,这名女子是魔教中人?”
无心也不否认,“是。”
堂本昌道:“她还活着?”
无心道:“活着如何?死了又如何?”
堂本昌道:“若是活着,她该是我儿之妃,我该接回去荣华富贵供养着,若是死了……”
无心道:“若是死了,你还待鞭尸泄愤不成?当年,她也是受害者。”
堂本昌道:“这么说,她还活着?”
无心道:“也跟死了没两样,不管如何,人我不可能给你。”
堂本昌沉默一会,道:“我儿高贵,她活着,我心不安。”
无心道:“人生来一副臭皮囊,死了也不过一堆白骨,谁比谁高贵多少?阁下这执念可跟你那孩子一样重。”
堂本昌沉默不语,室内空气渐次紧张。
无心漫不经心喝茶,好一会,忽然道:“她从未忘记堂本昊,在你而言,那不过是个死了的孩子,在她而言,那人一直住在她心里,她比你更珍惜他。”
堂本昌依旧不语,室内气氛却渐次松弛。
无心道:“你还执意要回她吗?”
堂本昌缓缓摇头,“听说你自幼丧父?”
无心挑眉,“嗯?”
堂本昌道:“若得子如你,夫复何求啊。”
无心一笑,“我这人可经不起夸赞,你一夸,我就想讨点东西。”
堂本昌笑了,“你想讨什么?”
无心道:“讨你一句承诺。”
堂本昌道:“说说看。”
无心道“今日早些时候,我的一位朋友与令郎堂本枫起了点冲突,失手伤了他,这事,可否不再追究?”
堂本昌道:“枫儿淘气,却不知伤他的人是何方神圣?”
无心道:“雪月城枪仙之女,北离永安王的未婚妻,司空千落。”
堂本昌都有些愣了,他既然听过百晓生的英雄榜,自然知道雪月城的枪仙司空长风,而北离永安王,更是如雷贯耳。
他无奈一笑,“小孩子家的,胡闹也便罢了,岂有追究之理?你既开口,这事到此为止。”
无心杯中茶水一饮而尽,“痛快,话已说尽,我可走了?”
堂本昌道:“魔教游离于朝廷之外,我北荒随时欢迎叶宗主造访。”
无心出门,直奔宜人坊叶宅而去。
他习得佛法六神通,其中天眼通,先能见花开,见风来,见尘起,后能见世界形形色色,今日见那叶若依,总觉得有些不对,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只有亲自看一眼来的放心。
叶宅灯火通明,弥漫着一股紧绷着的气氛。
无心走到那块“国家脊梁”的石碑下,便感觉一股醇厚气息朝他探来,倒也是个熟人。
无心袍袖一甩,断了那气息,几乎立刻的,有人跃上墙头,指尖银光闪闪,指尖刃,唐莲。
无心轻笑一声,“唐莲,你这修为入了天境啦。”
唐莲收了指尖刃,从墙头跃下到他跟前,一拱手,“说来惭愧,我虽为大师兄,却是几个人中功}夫最差的,勤修苦练,也不过今年才勉强跨入天境,无心,你怎么来啦?”
无心尚未答话,便听一声女子惨呼传来,声音被刻意压制了,但以二人耳力,自然听了个明白。
唐莲皱紧眉头,无心微微叹息一声,“那叶姑娘,或者该叫雷夫人,如何了?”
唐莲摇头,“今日白马寺的事我听千落说了,你也不是旁人,随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