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萧]燕歌行》凉九

27、百合圣女

　　萧瑟一大早的去拜会百合圣女，却吃了个闭门羹。
　　本在他意料之内，也在别人掌控之内。
　　端王笑呵呵进了驿馆，“听说永安王前去拜访我朝圣女？是我照顾不周忘记说了，圣女性喜清净，近日身体又微恙，已有四五日不见客了。”
　　萧瑟懒洋洋看他一眼，“圣女门人也是这样与我说的，不过倒不是我非要见圣女不可，谁想见谁自己想法子去，倒是端王这身装扮，是要做甚？”
　　堂本晟今日穿的极为清爽利落，一副要运动的样子，他抬手，身后有人立即捧了套衣服出来，“昨日与永安王约好，马球场地我都找好，永安王莫不是反悔了？”
　　萧瑟恍然道：“稍等片刻，我换身衣服便来。”
　　堂本晟道：“却不知是谁要见圣女？”
　　萧瑟道：“端王消息灵通，不出半日便会得知。”
　　堂本晟猜了半天，也未猜出来是谁，也未想到是这样的请圣女的方式。
　　平城最大的人流量最密集的酒楼叫归云阁，有钱有势有闲的人常来这逛，男客多，女客也多，那位谢尧卿长得好带着保镖很威风也就罢了，一入归云阁，没点菜呢，先在归云阁墙壁上刷刷写下三首七律，题名“邀圣女游”，扔了笔，以不高不低清清楚楚的声音道：“我乃北离士子谢尧卿，慕圣女之名久矣，请求一见。”
　　刚开始有人嫌他嚣张上前挑衅，被他身后提了把破剑的程不弃三两下给收拾了，武的不成就来文的，有人上去骂战，被谢尧卿一张利嘴骂的灰溜溜逃了。
　　谢尧卿点了满满一桌子菜，把归云阁有名的、昂贵的、稀有的菜给点了个遍，也没咋吃，据店伙计不完全统计，这位贵公子一日里的花销等于他们店其他时候一天的收成了。
　　这一天，谢尧卿写了九首诗送给圣女。
　　第二天，谢尧卿写了十二首诗送给圣女。
　　第三天，谢尧卿不写诗了，让店伙计弄了个六尺余的空白屏风，一面慷慨淋漓的画了个仙女提了花篮的下凡图，一面洋洋洒洒的写下满满当当一篇长短赋，题名“神女赋”。
　　第一天，谢尧卿吸引了归云阁周围三条街的人来围观，第二天，吸引了小半个平城的贵妇少女来围观，第三天，能出来门的夫人小姐几乎都来了，还有不少女子送花送水果送手绢儿的，归云阁老板是个能人，干脆不做生意了，在门口摆张桌子，进门一次，五两银子。
　　第四天，谢尧卿一进归云阁的门，就被告知，请移步高升，上三楼。
　　这三日，萧瑟陪着堂本晟畅快淋漓的玩了马球、射击、投壶、射覆，两人斗了一下午的蛐蛐，还到平城最有名的银钩赌坊对赌大半日。
　　这些不务正业的事萧瑟好几年没干过了，一时也非常的爽。
　　第四日，堂本晟再来的时候，被告知永安王病了，夜里起的高热，神智都给烧昏沉了，堂本晟前去探病，房内光线昏暗，影影绰绰的感觉像是萧瑟，又感觉不像，心里一惊，调转马头去了归云阁。
　　远远便见一个白衣白袍的和尚大马金刀的坐在归云阁大门口，在他身边，乖乖的卧着百合圣女的那只七彩大鸟，大鸟咕咕叽叽的半垂着眼皮任由和尚的手指来回逗弄头顶的羽毛。
　　堂本晟都惊了，他一个北荒的王爷，都没这么近距离的摸过这七彩鸟啊，这鸟凶起来动不动就揍人的，一翅膀扇下去一个成年人就能给甩飞六尺。
　　和尚自然是无心，无心朝堂本晟招手，道：“端王且来，请你喝杯茶可好？”
　　他左手边有张从归云阁里搬出来的桌子，桌子上一壶清茶，两只茶杯，敢情等着他来呢。
　　堂本晟视线落在归云阁三楼上，那里窗户紧闭，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无心道：“我们这谢公子什么都好，就是狂悖起来实在让人头疼，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主，这不刚跟圣女幽会片刻，端王不会不识相的前去打搅吧？”
　　堂本晟阴恻恻道：“我若是打搅了便如何？”
　　无心俯身看向腿边的七彩大鸟，“阿飒，这人要不识相的去打搅你家主子幽会呢，怎么办？”
　　七彩大鸟咕咕两声，就着蹲地的姿势，一翅膀朝堂本晟扇了过去。
　　堂本晟干脆走过来，“你怎知道它叫阿飒？它如何这般听你的话？”
　　无心朝他一笑，“我能和它说话啊。”
　　堂本晟匪夷所思，“你通鸟语？”
　　无心道：“天地万物皆有灵性，我还能跟你那匹马说话呢，你信不信？”
　　堂本晟明显不信，“哦？它说什么？”
　　无心道：“它说，你一大早的骑着他去了趟圣女府上，去了趟皇宫，还去了堂趟驿馆，又马不停蹄的跑到这，它说累了，想歇一会。”
　　堂本晟脸色冷凝了。
　　无心也不在意，提壶给另一只茶杯满上，道：“端王殿下，坐下喝一杯？”
　　堂本晟脸色转了和煦，当真坐下，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无心看他一眼，诧异道：“看不出来？我在陪阿飒玩啊，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大鸟呢。”
　　堂本晟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听说你家殿下病了，你还有心情在这玩鸟？”
　　无心笑了，“我家殿下……这说法我喜欢，区区风寒而已，我家殿下跑不了，阿飒却是难遇，我自然要来跟阿飒玩儿了。”
　　堂本晟再问，“既是陪阿飒玩，如何备上两只水杯？你是在等谁？若是等我，为何等我？”
　　无心一抬手，指着跟前不远处的一条大黄狗，“我不说了么？我可同天地间的灵物说话的，它刚才告诉我说，端王想来喝一杯茶。”
　　堂本晟觉得自己要疯了，他本以为永安王已经够难缠了，没想到这一位更是个折磨人的主。
　　堂本晟再接再厉，“听说你这几日，一直徘徊于我北荒最大的青楼眠月阁，我北荒的女子比之北离，如何啊？”
　　这是他探来的最让他放心的消息，这位魔教教主，让北荒帝和永安王都极为看重的人物，整整三日沉醉于眠月阁，每日一大早的去，极晚方归，据说三天御了六女，在他看来，沉迷于美色的人都算不得厉害人物，故而此时被无心气的狠了直接拿出来讽刺。
　　无心没有一丝羞恼之色，还认真思索了下，才道：“技术好不好的不知道，她们挺自信的，但口才着实算不上好。”
　　堂本晟一时无语，北荒民风开放，可开口闭口技术的，他着实吃惊，再有，人都睡了，技术好不好的怎么会不知道？又关口才什么事？难道这魔教教主还有这种癖好，床笫之间需要被人夸赞的？
　　无心道：“听闻端王乃是北荒第一俊美男子，平城之内无数的贵族夫人、名门小姐前仆后继，我觉得除去一张脸，端王定然还有其他秘诀吧？若非不合时宜，我还真想请教呢。”
　　无心这句话，说的是梅九定频繁出入贵妇私宅与女子闺阁探来的消息，这端王至少与十数位位居高位的朝臣夫人有染，在北荒不觉如何，在北离人听来，简直是匪夷所思，骇人听闻。
　　萧瑟猜测端王可能通过这种渠道来控制这些朝臣，无心一脸不可思议，回他一句，“你们王孙贵族真会玩”，被萧瑟一脚踢出了房门。
　　堂本晟蓦然站了起来，扔下两个字，“告辞。”转身便走，骑着马扬长而去。
　　无心哈哈大笑，待他走的足够远，才一腾身上了归云阁三楼，恰好一扇窗户从里面打开，他跳了进去。
　　窗户内，只有两个人坐着，一个是本该卧床的萧瑟，一个是个极为年轻的白衣女子，女子容貌秀丽，仪态端庄，若当真要在脑子里想出个圣女模样的话，大约也是这般了。
　　给无心开窗户的是程不弃，站在房门口一脸百无聊赖的是谢尧卿，除此之外，再无旁人。
　　程不弃看着无心，一脸崇拜，“无心大师，你好厉害，三言两语就把端王给气走了。”
　　无心洋洋自得，“那是，我的口才绝不输萧瑟的。”
　　萧瑟一脸假装没听见他说话的模样，朝圣女规规矩矩行了一礼，“若有所需，还请圣女不吝于出手相助。”
　　圣女眉目笼了一层愁雾，也不多话，点了点头，从推开的窗户那里一跃而下，跃下的同时嘬嘴一吹，那七彩大鸟长鸣一声，腾空而起，恰好接住圣女似乎没多少分量的身子，七彩大鸟载着圣女在空中旋转一圈，还朝无心长鸣一声，才缓缓飞走。
　　无心看的眼神晶晶亮，“这样的大鸟我也想来一只。”
　　萧瑟懒洋洋道：“这样的大鸟雷无桀的师叔雷千鹤也有一只，骑得是一只黄鹤，你若想要，回头找他去讨呗。”
　　无心转头来看他，眼中含了盈盈笑意，拖长了语调，朝他撒娇道：“萧瑟……”
　　这是他在青楼待了三天学来的本事，别说，他虽是男儿身，因为那张妩媚天成的脸，竟然丝毫不觉违和，便是不解风情如程不弃，都忍不住心里一荡。
　　萧瑟激灵灵打了个寒战，脸腾的一下红了。
　　程不弃当机立断，立即拉着谢尧卿出门，谢尧卿还忍不住叫道：“我说永安王殿下，被人爱慕的人是你吧？你何故污我名节？爱慕我的都是女子，我不要男子，尤其不要程不呜呜呜……”
　　后面的话，大约是被人捂住了嘴，但房门好歹是关上了。
　　萧瑟一脸嗔怪，“当着旁人的面，你就不能给我留几分颜面？”
　　无心关上窗子，一扭一扭的款款走到萧瑟跟前，抛了个媚眼过去，“殿下，你不爱奴家这模样么？”
　　萧瑟一阵恶寒，跳起来便走，被无心给一把拉住了。
　　无心笑道：“我以为你喜欢女子的，我那样子不好看？”
　　萧瑟瞪他，“我要找女子大千世界多得是，用得着找上你？你说要去青楼学技巧我也没拦你，可谁让你学这些的？”
　　无心眨眼，“不然呢？你想让我学哪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