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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正文2·真相是假 ...

  •   ——————你的视角——————
      老长沙的花鸟市场土味重的很,临街挨着的还有古玩街,我蹲在那看卖鸟的教八哥说话,旁边一个跟着爷爷出来的小子满嘴长沙土话和边上一只虎皮鹦鹉骂得不可开交。
      我也听不太懂,但就觉得好玩儿,抱着刚挑的花就咯咯笑了半天。后来那小子给他爷爷拎着耳朵带走了,去边上古玩街转了一圈的四阿公也回来了。
      我抱着花迎上去,看他心情还不错,就问了一句,“四阿公,有没有我家人的消息啊?”
      陈皮阿四看看我,道:“之前派去警察局问消息的伙计就在隔壁街,要是着急,现在去问。”
      备案其实是我最开始逃跑的那几天在警局登记的,我心说你们这些通缉犯不怕被抓吗?
      四阿公看出我的想法,随口道:“按道理我早就能枪毙百八十次了,连我手下的徒弟都没几个活着的了,但老东西我还是站在这儿。”
      “那……”我小心翼翼的说,“我可以去问问吗?”
      其实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我自己去警局问过。但一来没有身份,二来我记不太清楚我到底是从哪座山里出来的了,湖南的走失上报我全看过,对不上,只能继续扩大范围。
      四阿公带我去了,果然还是没有消息。
      虽然也算意料之中,但情绪难免低落。我回去以后就撅着嘴不说话,陈皮阿四坐在院子里看我试着刨土,忽然说:“你以后还是不要碰账本了。”
      我一愣,觉得自己被小瞧了,心情又正不好,就说:“凭什么?我再学学,肯定能会。”
      陈皮阿四苍老的脸微微抖动了一下,声音冷了几分,“要是不管帐,警察抓走多少人都抓不到你头上。”
      我怔了怔,心道好像也不是没道理,但又想了想自己流落街头的样子,道:“那还不如跟你们一起被抓进去呢。”
      陈皮阿四冷笑,“是啊,你年纪小,我们给枪毙了,你倒是更有可能找到自己的家人了。”
      我知道他们这些人枪毙一百遍都不嫌多的,但现在陈皮阿四说话的方式完全是在找茬。我心说这老头是不是一个月三十天大姨夫,也不是第一回了,老是阴阳怪气的。
      “哦,”我说,“您这意思,不如直接把我刨个坑埋了一绝后患呢。到时候我就变成鬼,您这儿长什么花花草草都长我的脸。”
      说完我也没觉得什么不对,气鼓鼓回去给花洒打水。听着水流声忽然就感觉刚才的对话有点微妙。
      陈皮阿四这种人真的会无缘无故发火么?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是我执意要打听家人的事惹怒了他,第二就是我态度不太好的那句话让他发了火。
      似乎第一种更加合理,但直觉却让我偏向了第二种可能。
      那绝对不是怨气,我觉得那一刻四阿公是真的很不喜欢我。
      “……”
      我愣了一下,好像听见院子里有人叫,当即端着花洒跌跌撞撞跑了出去。只见陈皮阿四还是躺在躺椅上,眯着眼睛叫我。
      “炉子上火关了。”他说。
      我“哦”了一声,心说他还在煮东西?掀开锅盖一看,锅里蒸着两只肥大的螃蟹,一股香味扑鼻而来。
      “……就两只?”我四下打量有没有养在水里的,嘴上嘟囔着。
      “不够你吃?”陈皮阿四苍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这东西寒凉,你身子弱,不能多吃。”
      我怔了怔,心头有些波动,心里百转千回了一番,最后点了点头,“……那,今天下面?”
      四阿公沉默了一会儿就叹气,“都有螃蟹了,还吃面啊。”
      我心中委屈,暗道那不是你老喜欢吃面吗?
      老人却只是摇了摇头,看着我忽然笑了一下,好像面部那些锋利的线条都柔和了一些,“……下吧。”

      大概又过了一段时间,道上好像别的帮派出了什么事情,陈家的伙计一天到晚喊打喊杀的,戾气重的很。四阿公出了几次面,但我估计他也不是去让事态平息的。
      我不怎么喜欢那种氛围,只少有的跟着去过一两个盘口。平时还是练功,打听家人的事,自学一些快要忘记的知识。
      有天下午四阿公回来,接了一个电话,骂了足足有半个小时。我问他怎么了。
      “我下面有个伙计干了桩蠢事,”陈皮阿四冷声说,“他在山西发现有一户人家用的碗里有个宋代的好东西,结果他娘的居然半夜摸进去偷。”
      我“啊”了一声,“不会被抓到了吧?”
      老头捏了捏眉心,“嗯……不过他老婆孩子在这儿,量他也不敢抖落出来。”
      我听着就有点不舒服,看他的眼神也知道那伙计要真敢暴露后面的人,估计下边又要死人了。
      我知道自己也没有任何发言权,就强行转移注意力,“四阿公,他干嘛去偷啊,买不好吗?”
      陈皮摘下眼镜闭了闭眼,“拿这些东西有讲究……你要是只买人家一只碗,不会很奇怪么?你要是收所有的碗,耗时费力,也很奇怪。一旦被察觉,那帮山西匪就会反过来坐地起价。”
      我一想也是。那好像还是偷比较划算?不料四阿公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我:“如果是你,你怎么办?”
      我:“啊?”我可能会畏惧艰难险阻,不要了呗?
      可估计他是想考我,想了一会儿,我问:“四阿公,那个碗,大概值多少啊?”
      “少说五十万吧,白玉碗。”
      “嚯,”我忍不住就笑,“白玉碗,他们自己不认得玉啊?”
      四阿公不咸不淡瞥了我一眼,我讪讪收敛笑容,心里也知道那么久远白玉碗也不可能晶莹剔透的,多半看起来还有一层褐,脏兮兮的。
      于是我又想了想就说:“我觉得五千块钱能搞定。”
      “哦?”陈皮阿四挑眉,“既然这样,不如这件事情你来办?”
      “啊?”我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我?我行吗?不是都有人被抓了吗,现在怎么再继续啊……”
      “那户人只是以为他是小偷,不知道他来偷什么。”四阿公笑笑,“你可以试试看,五千块多出来的归你自己。”
      我有点欣喜,感觉自己好像被师父带着出师的徒弟,当即就应了着手去做。
      其实我这个计划也不太有良心。托人在超市里用两千多买了好多套餐具,然后打了个新品牌上市、志愿者推广的旗号推个小车去那破山沟沟里卖,五毛钱一整套。那户人家正好打算添点新玩意冲晦气,又看这跟白送也差不多,就买了一套。
      然后就跟他们说这旧的要扔了不如我给你们拿小车拉出去得了,也方便。这户人家还挺感激。就这么顺顺当当把碗带出来了。
      加上来回路费,伙计的辛苦费,一折腾五千块钱也没给我剩下多少私房,我心里那个悔,四阿公听五千答应的那么快,早知道多要点了。
      办完事,我猜四阿公也知道,但还是按捺不住兴奋,跑过去邀功。
      没想到陈皮阿四的态度非常奇怪,抽着烟坐在那一言不发。我站在他跟前渐渐的开始怀疑我是不是干了什么不该干的。
      虽然确实缺德,但这不就是陈家平时的风格吗?
      陈皮阿四吐出一口烟,“……你觉得愧疚吗?”
      我愣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良心,发现有点,但也不是特别愧疚。毕竟我不去买,那家人的生活也还是那样;我去买,也还是那样。区别只在于他们本来可能拥有一个能暴富的机会,但这是个薛定谔的暴富。
      我如实说:“嗯。”
      陈皮阿四又沉默了一会儿,我观察着他的表情,忽然觉得胃里有点揪的难受。
      失忆以来陈皮阿四真是对我最好的人了。他给我吃的,教我功夫,和我讲过去的事情,就像真正的长辈。虽然我知道他其实视人命为草芥,可是他既然对我好,我总也不能当白眼狼。
      只是最近我越来越感觉不对了。陈皮阿四对我偶尔流露出的厌恶,偶尔流露出的喜爱,好像在透过我看着另外一个什么人。
      “……别人可以这么做,”他说,“但你不可以。”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喜爱都是假的,那种憎恶才是真的。
      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四阿公……为什么啊?”
      我没有得到回答。但是这个回答已经告诉了我许多。

      “大王,汉军他,他攻进来了——”
      我坐在茶楼的二楼,看着下面的戏接近尾声。听说是四阿公特地点的这出霸王别姬。
      旦角儿很漂亮,不过应该是个女的,我一边嗑瓜子一边眯起眼睛。其实我更愿意去看电影,可陈皮阿四是个老派人,他老带我来看戏,全然不顾有的地方戏我完全听不明白。
      我回头瞄了一眼,陈皮阿四他们在后面隔了几桌聊着什么。那几个老人也都过了知天命的年纪,我能感觉到他们看我眼神里的好奇,但是四阿公不提我的事,也就没有人敢问。
      这几个月来,我再也没有见过张起灵,我问四阿公,他说要先把我之前满大街问人的事情压下去。我听陈家的伙计叫他哑巴张,不过那天我是听到他说话的,大概是指他不爱说话吧。
      话说回来,张起灵,吴邪。这两个名字应该都不太常见,毕竟“起灵”和“邪”都没有什么好的寓意,一般人不会给自己的小孩起这种名字。而“王胖子”,这根本就不能算是个名字。
      不过我当时既然把“张起灵”写在第一个,那就说明我认为这个人是最关键的。
      我必须亲自见他。
      “好听吗?”
      老人的嗓音在我身后响起,我这才发现戏已经散场了,于是笑了笑,“嗯。”
      陈皮阿四看着我哑笑了两声,有一瞬间我觉得他眼底流淌着浓烈的仇恨。
      “功夫练得怎么样了?”他问。
      我摇了摇头。按照我的年纪,应该已经练不成什么了。铁弹子和九爪钩我用的水平都只能算是不会伤到自己。
      “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要做我陈家的人,至少得有自保的本事。”陈皮阿四背着手,平静的叙述起起当年霍家的小姨。
      “二爷,我到底哪点比不上她?她能下斗吗?她有我漂亮吗?她有我床上伺候的好吗?我一心一意跟你,你就不能正眼看我一眼,看我啊?”霍家的小姨撕开自己的旗袍,白的犹如冰玉一般的身段全部暴露在了二月红面前,二月红淡淡放下酒杯,脱下衣服给她披上,“你会下面吗?我想吃一碗阳春面。”
      我听完点了点头,心说二爷应该长得很帅吧,四阿公已经和我讲过好几个美女倒追他被拒的故事了。我抬起头,发现陈皮阿四似乎在观察我的表情。
      他不喜欢我嬉皮笑脸,不喜欢我走路蹦蹦跳跳,不喜欢我满嘴跑火车抖机灵。
      于是我只是莫名其妙的眨了眨眼睛。
      “……阿莫,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明天跟我去一个地方。”陈皮阿四转开目光,没做任何解释。
      我只好应了一声,“我们大概去多久啊?”
      这其实已经不是我第一次下地了。按他的伙计说,他完全没有必要亲自去,但我渐渐也发现他带着我的目的不是要锻炼我。
      “两个星期,”他说,“内蒙。”

      ——————吴邪视角——————
      从七星鲁王宫出来,潘子还在深度昏迷,三叔在给我讲那段海底墓经历的期间来了好几个电话。
      当时我已经完全被他的故事吸引过去,只觉得自己就在古墓里,怀里就是文锦的温香暖玉。三叔咳嗽了一声,我一楞,突然发现自己抱着个枕头,心中大窘,心说怎么可以对三叔的女人产生幻想,忙脸通红地问:“你怎么不说了,最后怎么样了?”
      三叔还没来得及说话,他的手机又响了。
      “妈了个巴子的,我不是说了……”三叔接起来才骂了一半脸色微变。
      “陈皮那个老东西居然真的搞了个女人?”三叔挑眉,“还要哑巴张?什么斗值得他亲自下去?”
      “给我盯住了,”三叔沉着脸道,“我感觉那个女的可能有问题。”
      挂掉了电话,三叔咂摸了两声,问:“刚刚讲到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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