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庶王》于欢

6、克定厥家

　　“少年英姿，虽有世人传他玩世不恭，可今日女儿见了，觉得不然。”她又道。

　　“楚王？楚王是谁？”今日事，朝廷的邸报与民间的小报都还在印制，萧云泽一直待在家中，所以并不知道。

　　萧显荣旋即一个冷眼看去，他便吓的连忙闭嘴低头。

　　“太子早已经有太子妃，与我们也有过节，如今新纳的良娣又极为受宠，若是让你在他与赵王之间选一个，三娘选谁？”萧显荣又添道：“赵王母子如今最得宠，且前不久赵王向官家请旨要娶你为妃，官家没有拒绝。”

　　女子思索了一会儿，说道：“赵王母子虽得宠，可是赵王生性暴戾，眼里容不得沙子，将来一旦登了大宝，岂会容忍功高之人？官家虽然没有明面拒绝，可将这选择的权利交给了国公府，这便等同于拒绝。”女子心笑，“将这得罪人的选择扔进了国公府，实在高明，天子是圣君，不想让好不容易安定的局面再生动荡，他若拒绝赵王，便是伤了父子情份，故而把难题留给我们。选赵王，的确是最大的把握，可却不是明智之举，只有不受宠的楚王，楚王母家在朝无半点势力，我们选了楚王，必遭赵王记恨，这样一来便能使赵王与我们萧家相互牵制，而太子得利。”

　　“的确，推动这冠礼策划的，是政事堂，而政事堂的宰相是太子的外公。”说到此，萧显荣叹了一口气，“楚王与赵王皆是庶出，选楚王希望渺茫不说，还会让太子得利，选赵王还有一博之力，总归要比太子好，太子假仁义，且睚眦必报，若日后登了大宝，岂会有我萧家的活路？”

　　“再小也是希望，再小，楚王也是官家三个儿子中的一个。”她将那三字说的格外重。

　　一旁的萧云泽听到这话后当即明白了，今日冠礼的郡王已经升为了楚王，又听得自己的妹妹似乎是想选楚王，于是大起了胆子，“不妥不妥，三娘，你千万不能选那个楚王当丈夫。”

　　“闭嘴！”萧显荣呵斥。

　　“爹爹，且让哥哥说吧，他听着，有话要说，憋在心里定然不是滋味的。”

　　萧云泽憨笑着，“还是三娘懂我。”

　　“二哥方才为何说不能选楚王？”她问道。

　　“三娘可还记得半月前爹爹罚我晚归那一夜？”萧云泽问。

　　“自然记得，还是我替哥哥求的情。”她点头，

　　“那夜我在开封府的妓馆碰到了楚王。”萧云泽道。

　　“放肆，”萧显荣再次大怒，怒的却不是儿子去青楼，“你可知，污蔑国朝亲王乃是重罪，楚王是次日归京的，且他身为一个皇子怎么会去这种地方。”

　　“那日萧福他们随儿一起去的，他们也亲眼见到了，大氅内穿的是皇室宗亲才能用的天下乐晕锦，旁人不认得，我还不认得么，后来因为四娘一事…”说着说着，萧云泽胆怯了起来，连声音也降低了几分，“他将金鱼袋拿出，与我明示了身份后便将四娘带走了，若是不信，爹爹可以去问萧福他们。”

　　萧云泽说的不像有假，女子疑道：“那四娘是什么人？”

　　“那…”萧云泽看了一样父亲，低头道：“是妓馆内的花魁娘子，而且看着，与楚王应该是熟人了。”

　　“作为一个宗室亲王，他怎敢…”萧显荣并未责怪儿子，是因此时心思早已不再他身上了，“看来这玩世不恭的名头，不是虚的，如此之人，只怕是烂泥扶不上墙。”

　　“是啊是啊，年纪轻轻不学好，跑去青楼，定然是个花心的人，三娘你嫁过去…”萧云泽提醒着妹妹。

　　“哥哥还不是一样？”女子旋即又摇头，“夫妻之名，都只是利益而已，身在国公府，我早已不做儿女情长之想。”

　　她又盯着父亲，眼里十分坚定，“爹爹，也许烂泥才是最好的。”

　　“嗯？”萧显荣不解。

　　“这样的人，才最容易掌控。”她解释道。

　　“可是这个逆子刚刚说他…”萧显荣于心不忍。

　　“我是萧家的女儿，萧家养我成人，如今萧家有难，我又怎能袖手旁观，只顾自己。”她又道，

　　“且女儿认为，楚王并非烂泥，官家赐单名为桓，别有用意。去联文尊王统，所以辨名分示等威也，故本朝起，赐单名乃皇太子特享的权利，而桓字本还有一意。”

　　萧幼清从书房中拿出五经其一翻开指道：“绥万邦，屡丰年。天命匪解，桓桓武王，保有厥士，于以四方，克定厥家，于昭于天，皇以间之。”

　　“只要赐单字的消息广传下去，日后楚王登位，将会是名正言顺。”

　　咚咚！——

　　“阿郎，开国公来信了。”

　　萧云泽出去接了信件，随后将门关上递与父亲，“爹爹。”

　　“翁翁怎么说？”她看着父亲问道，

　　萧显荣抬起头，“你与你翁翁，想到一块去了。”

　　“选，楚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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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书房出来，萧云泽拉着妹妹走到了远处，“幼清，你真要嫁给那个什么楚王吗？”

　　“嗯。”

　　“可…”萧云泽皱着眉头，“那夜我见了他，他不顾体面跑到台上将那女子带走，事后我问了妓馆内的妈妈，说他曾经是这儿的常客，且与那花魁关系不简单，夜里…夜里还留宿，我看啊，八成是好上了。”

　　萧幼清轻轻瞥笑，“若真是像哥哥这般所说，以楚王的身份，何不把人买进王府？”

　　“我是为你好，你嫁过去，要是他冷落你怎么办？”萧云泽道。

　　“我不需要他的宠爱，只要他乖乖听话就好。”萧幼清满不在意道。

　　“那你就不为自己的将来考虑吗？”萧云泽问道。

　　萧幼清意味深长的看着兄长，“萧家的将来，便是幼清的将来。”

　　院外走进来一个厮儿，“姑娘。”

　　“弄清楚了？”萧幼清问道。

　　“属下调查清楚了，今日殿上挑事的几个女子，是太子母家的人。”厮儿叉手回道，

　　“果然是太子。”她又是一笑，“既然太子不想萧家与赵王联姻，那我当然要随他的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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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冠礼过后不久，昭华阁。

　　“门下，德妃李氏，贤良淑德，勤俭…………着升贵妃。”

　　贵妃为四妃之首，妇人仰头时，眸中含有泪光，“臣妾，叩谢圣恩！”

　　“驾！”从门下省出宫，马不停蹄，一直抵达外城金水河旁的巷中。

　　——李宅——

　　朱服官员端持圣旨，“门下…原山阴伯…”

　　“即日起，恢复爵位。”官员宣旨完毕后，笑眯眯的托扶起跪在地上的长者，“恭喜山阴伯，这些都是陛下命人拿来的赏赐，不仅您恢复了爵位，就连郡王今日冠礼时也封了亲王。”

　　“吕侍郎，既然官家恢复了我爹的爵位，那有没有提及官职之事？”李家长子问道。

　　官员知道他的意思，“这倒是没有听官家提起，不过如今楚王回京，伯爵府要有好日子了。”

　　宣旨的官员走后，李宅又重新挂起了山阴开国伯爵府的牌匾。

　　一天之内，同时下达三道旨意，皆是恩宠。

　　“官家是记得爹爹的，如今言…哦，楚王已经回京，且行了冠礼，而宣儿也早已过及笄之年，儿想…”

　　“混账，”山阴伯李柯大怒，“天家之事，岂是你能有非分之想的？”

　　“爹爹，”李孝义不满父亲的斥责，“德妃是儿的妹妹，楚王是您的外孙，也是我的外甥。”

　　“你若心里还有这个妹妹，便少给娘子与楚王惹事，安安分分在家赎罪，你心里想什么，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李柯毫不留情道。

　　李孝义满脸不悦的侧过头去。

　　“阿郎，大内来人了。”

　　“这几天不许出门，你给我在家好好反省。”李柯警告道。

　　“爹。”

　　山阴伯并没有理会儿子的叫喊，问道下人，“奉茶了没有。”

　　“人一到府上，小人就让他们上了。”

　　不一会儿，山阴伯从旁侧进入中堂，看见背对着屏风的宦官。

　　“哎哟，怎么宫里来人，也不提前知会我一声。”旋即对着下人冷脸道，“茶凉了，还不快换一碗。”

　　“是。”

　　宦官见家主人来了，趋步迎道：“山阴伯容光焕发，小人替贵妃娘子高兴。”

　　山阴伯捉住了字眼，“贵妃娘子？”

　　“山阴伯还不知道吧，官家今日下旨，升娘子为贵妃了。”宦官回道。

　　“天恩浩荡，天恩浩荡啊。”李柯激动的说道，

　　“今儿小人来，是娘子吩咐，请山阴伯入宫，大内下钥早，还请山阴收拾一下这就随小人走吧。”宦官道。

　　山阴伯有些不明，“入宫？”

　　“山阴伯请放心，这是得了陛下的首肯，让您进宫探望女儿。”宦官解释道。

　　有天子首肯这句话，他这才放了心，“中贵人请等一下，容老夫换身得体的衣裳。”